正文_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依相伴
連薛靖錫這樣溫和的人也可以如此的冷絕。
他恨透了自己的父親,讓他的母親一輩子委屈的活著,連個名份也不給,不是不能給,而是不給、
薛靖錫聽母親說過,在他出生的那一年,父親的原配妻子就已經去世,卻沒有娶他的母親,讓母親一輩子為了這件事耿耿於懷直至死去才解脫。
“唉……”莫錦伯歎了一口氣,在床邊坐下。
他現在站久了頭就有點兒暈,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
莫錦伯有苦說不出,並不是他不想娶薛靖錫的母親,而是他不敢,不敢用兒子的生命為賭注去再結一場婚。
他還記得那年大兒子莫澤豐五歲,在得知他要再婚後小小的年紀便站在樓頂,威脅他說:“如果你敢娶害死媽媽的女人,我就從樓上跳下去。”
在五歲的兒子眼裏,莫錦伯看到了陰寒的決絕,不能失去兒子,隻能選擇妥協。
從此以後,莫錦伯不敢提再婚的事,甚至不敢提起他的另一個兒子,澤豐的親弟弟。
事到如今,不提是不行了,不管有再大的壓力,他也要讓兒子接受自己。
“沒什麽事就快走吧,我不想和你說話。”薛靖錫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身上有他的血脈,這門,也絕對不會讓他進。
麵對莫錦伯,無話可說。
老頭子說什麽話他也不想聽。
已經淡漠了那麽多年,就不該再來挑起事端。
私生子這個名頭不是誰都擔得起的,就算老頭子有再多的錢,他也不稀罕。
“FLY”集團前任董事長的私生子,夠震撼,勢必會破壞目前這種平和的人生狀態。
不稀罕莫錦伯的錢,更不想叫他“爸爸”,薛靖錫有自己的原則,絕對不原諒他。
“靖錫……”莫錦伯嘴唇抽搐,半響才吐出話來:“告訴爸爸,你要怎麽才能原諒爸爸,隻要你說,我一定想辦法做到。”
“不用說這些,我不會原諒你。”薛靖錫停下手中的遊戲,雙手環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恨意,漫不經心的說:“你還是快回去吧,我不想和你有什麽瓜葛。”
“你是我兒子啊!”兒子的冷漠讓莫錦伯激動的從床上站了起來。
也許是起得太突然,大腦充血,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咚”的一聲響。
薛靖錫大驚,一回頭就看到莫錦伯蜷縮著躺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意識。
“爸爸……”他大叫一聲,撲上去,快速的檢查心脈,又連忙撥了急救電話。
坐在救護車上,薛靖錫這才靜下心來仔細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幾天前在街上看到還不是這個樣子,幾天沒見,他蒼老了許多,鬢角邊全是灰白的頭發,眼角深刻的皺紋一直延續到了發際。
臉上蒙著一層土色,沒有生氣的麵容讓人看著心驚,這還是過去的那個男人嗎?
每次出現都是趾高氣昂,而現在身上全然沒有了那種尊貴之氣,也沒有了過去的銳氣。
如今的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垂暮之年的老人,正受著病魔的折磨。
雖然老頭子不像得了什麽大病,也許是最近太疲憊了,才導致突然昏厥,可是依舊讓人提心吊膽。
薛靖錫心中所有的恨好像都在莫錦伯到下的那一刹那被嚇飛了,此時看著他,心底竟沒有了一絲恨意,隻有揪心的痛。
畢竟是血濃於水,薛靖錫不能置身事外般的輕鬆,緊緊的盯著父親,希望他的眼珠能動一動,然後睜開眼睛,這樣死寂般的沉睡著,讓他心神不寧。
“爸爸……”薛靖錫伸出手,握住了父親冰冷的手,輕聲的呼喚,希望能喚醒他:“爸爸……”
莫錦伯似乎聽到了薛靖錫的聲音,眼珠動了動,手指也顫抖了一下,但是依舊沒有醒來。
當莫錦伯推進急救室,薛靖錫獨自守候在門外。
心咚咚的狂跳,幾乎要從胸口裏蹦出去。
這樣的守候太讓人恐慌,他需要陪伴,摸出手機,撥通了謝曉依的電話。
“喂。”電話很快接通,謝曉依甜美的嗓音帶著笑傳入耳中。
“你可以馬上到附屬二院來嗎,我……爸爸突然昏迷了……”
薛靖錫的話還未講完,謝曉依立刻說:“好好,我馬上就到,在門口給你打電話。”
掛了電話,薛靖錫的心安定了幾分。
他不再在走廊上來回踱步,坐下靜等。
這樣的急救並不需要很久,隻是還要做一些常規的檢查。
十分鍾以後謝曉依就趕到了,坐在薛靖錫的身旁,兩人手握著手,一起靜靜的等待。
“曉依,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該認他這個父親嗎?”薛靖錫憂傷的眸子深深的看著謝曉依,希望她能給他一些意見。
哪怕幫他做個決定,也一定會聽從。
“能告訴我是怎麽回事嗎?”雖然謝曉依隱隱的感覺到薛靖錫對父親的恨意,但是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還是不清楚,不敢貿貿然的勸他。
有些話難以啟齒,可是卻又不得不說,因為他的事就應該與她分享,她是他的女朋友,最親密的人。
“我媽媽……隻是他的情人,就連他原配妻子去世以後,也沒能娶我媽媽,所以媽媽恨他,我也恨他……”
原來是這樣!
謝曉依能從薛靖錫顫抖的手中深刻的感覺到他激動的情緒,有的時候,恨自己的親人,對自己也是一種傷害。
沉吟了片刻,謝曉依柔聲問道:“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恨你爸爸嗎?因為他沒有給你媽媽名份,還是其他?”
薛靖錫想了想,咬著牙:“我恨他沒給我媽媽名份,讓媽媽一輩子委屈的活著。”
這種心情她能理解,就像莫澤豐要她做一輩子的情人一樣。
委屈的活著,永遠見不得光。
哪個女人不渴望家庭,不渴望丈夫的嗬護,心中有恨再所難。
,而薛靖錫就是其中最無辜的受害者,夾在父親和母親之間,他應該也是渴望父親的關愛,可是又不想傷母親的心,才會一直與父親敵對。
其實感情的事,作
子女的人又怎麽能區分清誰對誰錯,就這樣剝奪他享受父愛的權利是很不應該的。
謝曉依反握著他的手,望著走廊上明亮的路燈,幽幽的說:“你至少還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而我呢,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出生沒多久就被拋棄,我以前也一直恨他們,恨他們生我又不養我,讓我來到這個世界孤苦伶仃,可是,我現在不恨了,我應該感謝他們給了我生命,讓我到這個世界,如果有一天能再見到他們,我會拋開所有的恨高高興興的與他們團聚,畢竟是我的親生父母,我很想很想見他們,做夢都想……”
說著,謝曉依的眼眶裏盈滿了淚花,打著轉的往下掉,滴落在薛靖錫的手背上,刺痛了他的心,忙抬手替她拭去,溫柔的安慰:“不要哭,一定會有那麽一天,我會想辦法幫你找到他們,不哭了。”
“你說的喲,要想辦法幫我找。”謝曉依勉強的勾起一抹笑,不自在的笑了,現在反倒要他來安慰她。
“好,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找。”薛靖錫將謝曉依嬌小的身軀攬入懷中,輕輕的安撫。
她總是那麽的惹人憐愛,看到她落淚,他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從薛靖錫的胸口抬起頭,謝曉依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不要再恨你的爸爸,趁著還能在他的身邊盡孝就好好的對他,我不想你以後後悔,都是一家人,有什麽恨是不能化解的呢,你的媽媽已經去世了,就讓她的恨入土為安吧,你要想想自己,是不是該繼續恨下去,其實恨那麽多年有什麽意義呢,隻是在心裏留下一個結,結開就好了,沒有必要一直讓它留著。”
“嗯,你說得對,媽媽已經去世那麽多年了,我也不該再繼續恨他,畢竟是我的父親,他做得再錯,也是我的父親,如果我這個做兒子的都不能原諒他,那還談什麽血濃於水,謝謝你,我現在徹底的想開了,以後一定好好的孝順他。”
其實薛靖錫一直想原諒父親,隻是怕母親的在天之靈怪責自己。
聽了謝曉依的這一番話,他才算是下了決心。
母親已經帶著她的恨走了,他也該從中解脫,上了歲數的人,都是見一天少一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不在了。
當年研究生畢業,他選擇了留校當老師也是這個原因,他不想看到太多的生離死別,怕自己承受不了。
當父親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心髒驚嚇得差點兒停止了,還沒來得及與他一起釣魚,也還沒在一起打過高爾夫。
如果就這麽走了,在他的心底必定留下許許多多的遺憾。
“其實你早就有了決定不是嗎?不然你也不會讓我勸你。”
謝曉依知道,像薛靖錫這麽心軟的人,怎麽可能會不原諒自己的父親,恐怕在心裏早已經原諒了,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也許吧!”對上謝曉依清澈的眼眸,薛靖錫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笑自己這麽多年也沒有走出去,將自己圈在刻意築造的恨意裏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兩人相視而笑,不論心情多麽的忐忑,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會變得平靜起來,暖暖的溫情在兩人之間流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