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明爭暗鬥
黑色向來是掩飾一個人情緒的最佳選擇。濃濃的夜色裏，誰也看不清誰臉上的表情，誰也猜不透對方到底是在想什麽。
氣氛分外膠著，時間好像也被拖慢了腳步，一分一秒地爬過，明明隻是不到十分鍾的時間，感覺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漆黑的閣樓讓人感覺到了些許的安心，屋外昏暗的路燈投進來一點兒光，剛好照射到陰影裏那個男子的薄唇上。
似乎在人們長久以來的認知裏，薄唇就是薄情的象征，不過眼前這個男人眼神倒是難得的深情。
修長的雙腿交疊搭在桌子上，陸斯南舒服地向後仰躺著，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對麵的穆愷。
這個男人中規中矩太久了，韜光養晦，整個上流社會都認定了他這輩子不過如此了，不可能振興穆家的。
陸斯南看人向來很準，以前的穆愷一旦鋒芒畢露必定是幾大家族的眼中釘肉中刺，說不定都活不到現在。不得不說他極有分寸才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但是，現在穆愷卻把自己的弱點交給了不清楚身份的盟友。陸斯南垂下眼睛，笑了笑，饒雪音還真是有這個魅力，能讓穆愷為了她背水一戰。
“陸少，”有些慌張，穆愷略帶著歉意斟酌著開了口，“上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了。”
上次的事情？陸斯南輕蔑地暼了一眼穆愷，就像暼了一眼卑微的螻蟻一樣。
都是穆愷辦得好事！竟然讓自己丟人丟到了範向臣那裏！
十指狠狠地摳住了身下的黃花梨太師椅，臉上也是一片猙獰，等陸斯南開口的時候，卻是不屑一顧的輕鬆。
“你說那件事啊，”陸斯南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杯盞，“我早就忘了，穆少不必放在心裏。”
“那，那真是不好意思了。”穆愷還是有點兒愧疚，畢竟和陸斯南也算是半個朋友。
陸斯南輕輕地笑了起來，“這算什麽？咱們現在共同的敵人不是範向臣嗎？”
“對，對，”穆愷訕訕地笑著，隻要事情一牽扯到饒雪音，自己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做不到像陸斯南那樣收放自如。
閣樓又陷入了沉默，三把太師椅一直空著一把。陸斯南是第一天來這裏不知道也就算了，就連結盟好久了的穆愷也拿不準來的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那種做派，明明是掌權很久的女強人，但是那身形體態整個A市乃至京城也找不到類似的。
難不成是範向臣在海外招惹了什麽敵人，讓人家不遠萬裏追殺到這裏？
兩個人心裏都默默打著小算盤，誰都不想先開口打破這沉默。就算穆愷再怎麽手段卓絕，比起來從小在權力的漩渦裏長大的陸斯南還是差的遠。
“不知道陸少來是為了什麽？”穆愷輕輕撥動這杯蓋，努力想要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兒。
越是想要掩飾反而會暴露得更徹底。陸斯南含著笑，看著穆愷因為手指微微發抖而發出輕輕敲擊杯蓋的聲音。
隻是過去了一分鍾，穆愷卻覺得像是死了一邊，心一直在喉嚨眼裏吊著，下一秒誰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踩空。
喉嚨好像被誰塞進去了一團棉花，穆愷想要開口岔開話題卻什麽都說不出來，甚至覺得剛才自己說的話其實並沒有說出口，隻是自己一時的錯覺。
終於看夠了笑話，陸斯南放肆地揚聲笑了起來，“還能為了什麽？無非是錢和女人罷了！”
穆愷還在神遊，整個人都處在放空的狀態，一聽到女人下意識地就回道，“範向臣倒台了女人還不隨著陸少挑？”
剛說完，穆愷就後悔了。範向臣的女人，現在不就隻有饒雪音一個人嗎？
“我是說，那個，陸少，阿音……”穆愷手足無措地開口解釋，越著急卻越什麽都說不清楚。
“放心吧，”陸斯南悠然自得地踱步過去，象征性地拍了拍穆愷的肩膀，“是你的總會是你的，我怎麽可能搶人家東西呢？哈哈哈。”
聽到這裏，陸斯南雖然沒有明說，穆愷懸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帶著點兒討好地陪著陸斯南笑。
門輕輕地咯吱響了一下，開著一個細細的縫，像是被風吹開了一樣。
陸斯南和穆愷同時警惕地轉過頭看向了門，一個詭異的聲音卻從他們的背後飄過來。
那種聲音，已經不能用男聲女聲來區別了，就像是嗓子被燒壞了一樣還強行扯著嗓子說話。
晚風習習，配上著刺耳滲人的聲音，讓人不自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穆愷自詡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現在也心有戚戚。
每次那個女人出現都像是鬼魅一樣，穆愷是真的覺得它可能壓根就不是人。
“這麽快就做好分配了？那我們可以繼續往下談了，咯咯咯？”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披著鬥篷，就像中世紀歐洲的巫師一樣。
笑聲回蕩在整個陰森的閣樓裏，穆愷覺得自己誤入了鬼片的拍攝現場，今天可比以前驚悚多了。
難道是那個人妖兵少？陸斯南努力在腦海中思索著符合的人，最後還是那個據說死在火海裏的兵少最符合。
穆愷高度緊張，陸斯南倒是波瀾不驚，慢慢地往門口走過去，手慢慢地，盡量自然地往牆上靠。
然而那個人影並沒有反應，陸斯南大著膽子眼疾手快地就按上了牆壁上的開關。
但是，燈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亮起來。
“陸斯南，你就這麽沒誠意！怪不得會輸給範向臣！”黑影沒有生氣，隻是狠狠地譏笑著。
穆愷緊張地拉了拉陸斯南，他們雖然是A市的天之驕子，但是眼前這個黑影似乎掌握著他們想象不到的權力。
陸斯南臉上沒有一點兒驚訝或者不安的情緒，反而露出了一點兒誌在必得的笑容來。
優雅地拉開門，陸斯南痞氣地笑著，邀請地說：“美麗的小姐，請進吧。”
門外什麽人影
都沒有，那個黑影倒是頓了頓，過了一會兒，一個嬌小的身影就走了進來。借著月光，穆愷明顯看到了她的臉上有一塊黑色的麵紗。等到穆愷再回頭尋找剛才的黑影的時候，那個黑影早就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
“陸少果然名不虛傳！”女子毫不保留地誇獎著，因為離得近，她的聲音更加難聽了。
穆愷皺著眉頭，陸斯南卻一直掛著溫柔的笑，甚至還俯身過去聽女子說話，這讓這個女子對他更加滿意了。
“陸少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女子抽出陸斯南握著自己的手，坐到了最尊貴的位置。
“我今天來可不是聽你誇獎我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陸斯南也懶得和她打太極，“坐在最尊貴的位置上難道你也安心？”
態度改變的太快，讓座位上的女人也吃了一驚。就連穆愷也大吃一驚，不知道陸斯南到底是在玩什麽花樣，怎麽一會兒恭敬，一會兒又這麽直接地挑釁。
“當然不是，”女人臉上有些掛不住，說話的聲音也有些低了，“今天不過是見見麵，以後有事情我自然會吩咐你們做。”
陸斯南居高臨下地望著女人，眼神中盡是輕蔑。陸斯南覺得自己接了這個女人的請帖深夜趕到這裏絕對是腦子進水了。
“吩咐我們做？”陸斯南輕輕地笑出了聲，“說好的盟友卻當奴才用？不知道你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勇氣和我們倆說這個？”
的確，整個A市敢這麽把他們這種貴公子使喚的，除了範向臣，他陸斯南還沒見過第二個！這麽簡單地找兩個奴才，會不會想得太天真了？
“嗬嗬嗬嗬，”女人也笑了起來，聲音猛然抬高更顯得陰森恐怖，“當然不是，我自然有一套完整的計劃，如果陸少不嫌棄麻煩也可以親自翻看的。”
這個陸斯南果然是隻狡猾透頂的狐狸，壓根就不像穆愷好糊弄。女人暗暗在心裏打算，以後一定要在陸斯南身上花點功夫，不然成也陸斯南，敗也陸斯南。
穆愷可沒有心情聽他們倆狗咬狗，不住地看著手表，就等著他們快點兒完事自己好走。
要知道，現在柳裙管家，必須聽他媽的，說門禁是淩晨一點就是淩晨一點。穆愷要是膽敢不回來，柳裙絕對會在第二天穆愷回來的時候玩一出一哭二鬧三上吊。
剛開始穆愷還沒睜隻眼閉隻眼地任由柳裙鬧，又一次自己忙公務三天沒回家，柳裙還真就玩自殺玩到了頭條新聞。
從那以後，穆愷就按點回家，他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要是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穆愷一分鍾也不想多待，要不是自己敢怒不敢言，誰願意大半夜來開這種陰森恐怖的會？
還沒等到女人點頭，穆愷就衝進了自己的悍馬，踩著油門絕塵而去。
“聲音是合成的吧？”陸斯南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麽一句，看夠了女人微微顫抖的手指才又開口。
“權力和女人，我都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