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戰書



白靈宮,靈正殿。

待百官都完成公務退下了,白慕明便偷偷翻出《隱形訣》細細琢磨起來。

憑良心說,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像如今這樣認真讀過一本秘笈。這莫大的轉變,隻因前日裏密語說的,你如果繼續懦弱和無能下去,又有什麽資格來喜歡這樣美好的她?

他一邊細細讀著,嘴角亦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忽然,門外一個侍衛的聲音打破了他此刻的心境。

“報——,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白慕明用手指掏了掏受到驚嚇的耳朵,不耐煩的道:“元寶,讓他小聲點,有什麽事就進來說吧。”

“是,陛下。”元寶領了命,便立即出門將侍衛傳了進來。

隻見侍衛手捧著一封信,舉過頭頂,慌慌張張呈了上來。

白慕明責備道:“你慌什麽慌,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他話未說完,目光落在信封上,忽然就愣住了。

隻見信封上赫然寫著兩個大字——“戰書”!

白慕明愣了一陣,忽然道:“快!去請良相,還有公主,還有慕容統領!快!趕快去請!”

侍衛領了命,如離弦之箭一般快步出了門。

白慕明原本火熱高昂的心氣,則忽然像被潑了盆冷水,讓他一下子冷卻下來,一屁股坐到龍椅之上。

當白雲曦和慕容鶴來到靈正殿時,良相早已搶先一步趕到了,隻因他不久前才從靈正殿出去,還未走出宮門,便被侍衛給追了回來。

此時,良相手裏展開了那封戰書,他怒目圓瞪,似乎氣得胡子都要吹到臉上了,吼道:“真是人不要臉,國也不要臉!分明是他越國人潛入我宮裏又殺人又綁架,現在倒好,竟然說是雲將軍劫持了他們的王妃!老夫我……呸!”

“雲將軍?王妃?幾個意思?”

白雲曦一聽到跟雲河有關,不覺整個神經都緊張起來,立馬上前奪過了戰書。誰知她展開一看,怒氣竟然比良相還盛,一把將它扔在了地上,罵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南越蠻子覬覦我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打仗打便是,何必還要胡編一個奪人之妃的借口!”

白雲曦說著,又轉向白慕明,道:“哥,你怎麽看?”

“寡人……”白慕明捫心自問,登基之前自己既不關心國政,也不關心軍事,像如今這樣敵國宣戰的情形,他從未想過竟就此推到了眼前,來得這麽快,他甚至還沒有回過神來。此時,他隻覺得頭痛欲裂,喃喃道:“寡人再想想,容寡人再想想……”

一旁的良相又道:“老臣也不願生靈塗炭,不願百姓受戰亂之苦,但這南越蠻子編的借口著實氣人!”

此時,反而是慕容鶴好像比誰都冷靜,他隻緩緩的躬身拾起書信

,又緩緩的展開讀了一遍,嘴角微微一勾,淡淡的道:“興許不是胡編的呢,末將聽聞這玄王之妃可是大家都認識的人。”

“誰?”白雲曦道。

慕容鶴笑道:“洛姑娘。”

“什麽?”白雲曦大驚。

良相見狀,也有些驚訝,道:“老臣也不相信,洛姑娘明明是被玄奇綁走的,雲將軍也是出門去尋她的,如今怎麽就成了玄……”

慕容鶴道:“據末將所聞,玄奇在渡過無涯海的時候中了毒,便是洛姑娘將他送回了越國,而後為了給他解毒,洛姑娘還不顧自己的性命與妖獸決鬥呢。”

白雲曦道:“所以……他們在這段時間裏患難與共,情投意合了?”

慕容鶴道:“我可沒這麽說,不過倒也不是不可能……”

白雲曦道:“你想說什麽便說出來,何須調人胃口?這些傳聞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慕容鶴道:“別管我是從哪兒聽來的,如果你是男人,一個大美人冒死救你,你難道不動心嗎?”

白雲曦道:“動心如何?不動心又如何?”

慕容鶴道:“既然動心,何不娶了做王妃呢?這樣推斷起來合情合理啊……”

兩人正爭執得如火如荼,此時,龍椅上沉默了許久的白慕明忽然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們別吵了!”

隻聽“啪!”的一聲,他的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白雲曦和慕容鶴突然停了下來,齊齊的轉頭望向龍案。

良相也嚇了一跳,心想陛下怎麽突然發起火來了。

隻聽白慕明吼道:“這仗……寡人要打!寡人要狠狠的打!打得他越國永無翻身之時!”

這一吼,把大家都怔住了。

白雲曦也愣了一下,原本還在執著於事實的真假,可眼見白慕明如此的情形,心中忽然莫名的生出一陣欣慰之感。

白雲曦拱手道:“一紙戰書,隻不過是越國的借口而已,最終的目的不過是要侵略我靈國!我靈國有兵,有將,有謀,有膽!既然陛下態度如此強硬,決策如此果敢,雲曦萬分欣慰,萬分支持!”

良相也未曾想過,白慕明怎麽如此快的就從懦弱無能的形象中轉變過來,於是也俯首行禮道:“但憑陛下吩咐,老臣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慕容鶴見這三人的態度,料定兩國之戰必定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於是也附和道:“末將終日練兵,所等的便是這一刻!能有用武之地,末將當是榮幸之至!”

“好!”白慕明環視四周,將三人一一看了一遍,道:“即刻通知蕭將軍、白統領,以及朝中二品以上大員,即刻備戰!一刻也不能鬆懈!違令者……斬!”

三人一聽此言,忽然覺得心氣振奮,齊聲道:“臣,遵旨!”

元寶!”白慕明接著道:“八百裏加急,請雲將軍回朝,一刻也不能耽誤!”

元寶也立刻行禮道:“臣,領旨!”

一時間,整個靈正殿充滿了高昂而激進的氣氛。

白慕明的確沒有打過仗,但此刻他似乎已忘了這一點,心裏隻記得他要贏,贏過玄奇,也贏過越國,贏得戰爭,也贏得心上之人。

*

玄王宮。

玄奇的耳膜似乎突然被什麽震了一下,他搖了搖耳朵,方才覺得舒服一些。

殊不知,遠在天邊的靈國剛剛竟然有那麽多人在議論著他。

這些日子,一切皆如白水一樣寡淡,又如冬霧一般憂鬱,淡的是身邊沒有她的影子,一切都顯得無味無趣,憂的是國師的傷竟似一天比一天更加嚴重,絲毫也沒有康複的跡象。

他想起昔日與伊洛相處的點點滴滴,一幕一幕總是讓人忍俊不禁。

她身上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嘴巴上從來也不服輸,當日在玉白山的山洞裏,她便理直氣壯的說“那就是上天派本姑娘來救你的!”

然而她隻管張口便說,實不知這豪言壯語的底氣從何而來,但若遭到質疑,她便又白你一眼,道:“你以為我說大話呀,本姑娘真有這本事呢!”

既然大話已說出,倘若辦不到那豈不是掃了麵子,於是臨到緊要關頭,她那小腦袋裏便會冒出千奇百怪的法子,投機取巧也好,耍寶耍萌也好,總之即便是吹破天的牛皮她也會把這彌天大謊給圓了。

她為什麽就那麽有趣呢?

想到這裏,玄奇的臉上露出鮮有的舒緩的神情。

然而那天在城門分別的時候,她的表情似乎並不那麽高興,一點也看不出一個遭到囚禁的人被放出去時那種輕鬆和自在。她的眼神很是複雜,似乎還泛著一絲憂慮,還帶著些許不舍,可她心憂的是什麽?不舍的又是什麽呢?

想到這裏,他似乎也被這種情緒感染,雙眉輕輕鎖了起來。

在一旁守衛的吳常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事,於是默默走到跟前,躬身道:“主上,屬下還有一個物件,想必是主上能用得到的。”

“哦?什麽?”玄奇抬目看著吳常,似有些驚訝。

吳常便緩緩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圓形的銅片,此物比手掌心還要略小一些,銅片一麵光滑,另一麵則鑄有一個可以用手抓住的鈕環。

玄奇又抬目看了吳常一眼,緩緩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看明白。

吳常隻淡淡一笑,隨即運氣施了一個小小的法術。

隻見銅片瞬間變得如銀盆般大小,光滑的一麵映照出人的影子。

玄奇忽然明白了什麽,眉頭忽然也舒展開來,驚喜的道:“是追蹤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