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新的開始



第六十五章·新的開始

“XX年XX月XX日星期X晴

離開朱雀山莊已有一年多,現在的我已經過上正常的大學生活。學校還是當初考上的那一所。不同的是,我不再是來自星落鎮的陸湄葭,而是被祖國深厚的文化底蘊所吸引的歸國華僑,名為心焱,是焰焱的妹妹,住在靠近學校的普通公寓中。

身份是焰焱偽造的,包括這看起來別有用意的名字。說起來,還真是佩服他了。從古代直接到了科技發達的現代,本以為要他融入其中需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卻不想現在的生活開支全都來自於他。我是不知他用的什麽法子,不過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將一切都打理完善。若是靠著我這連身份證都沒有的黑戶口去小餐館打工的工錢,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湊的起學費,更不用說這套公寓。

有多久沒見他了?距離上次見麵,已是一周以前。我是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對於突然冒出的巨款,我並未曾起疑,但他卻隻要我放心。放心?豈是隨口說說就能做到的。”

湄葭瞄了一眼桌角擺放的電子時鍾,時間已過晚上11點。想來今天,他仍然不會回來的。她打了個哈欠,索性合上日記本,隨手按滅了台燈,鑽進被窩。

一夜難眠,偏又起了個大早。黑眼圈濃得跟個熊貓沒兩樣。

這人吶,在精神狀態不佳的時候就容易犯錯。好在湄葭騎的是自行車,撞著人了也不至於出人命,對方不過就是蹭破了點兒皮兒而已。

然而,不巧的是,對方是個擁有眾多粉絲的大美女,學校的校花。聽說是全學校最惹不得的人物。因為她有一個讓人惹不起的幹哥哥。

校花看起來倒是個明理的好姑娘,接受了湄葭的道歉後,也沒多說什麽就走掉了。湄葭也就沒放在心上,去學校小賣部買了兩創口貼,草草處理了傷口,便上課去了。

下午第最後一節課是體育測驗,湄葭選修的是遊泳。當初報名之時,她想也沒想就選定了這門。這股子執著勁兒,她隻當是當初穿越後所替代的水邊就是落水而亡的,這對她造成了頗大的影響。

體育課是幾個年級一起上的,分一班、二班,測驗則是兩個班同時進行。湄葭是一班,校花是二班。

“你沒事吧,一會兒要下水。”湄葭略帶抱歉的與對方打了個招呼。

“你也不是一樣?”校花看著她受傷的膝蓋,笑道。

湄葭擺擺手,“我不一樣,我皮糙肉厚。”

“皮糙肉厚?一會兒傷口進水可別喊疼。”校花說著,笑盈盈的推了她一把。

看似玩笑的舉動,湄葭卻看出了一絲不協調的意味。眼眸中那一閃而過的是厭惡?她本能的伸出手,將她也一並拽入水中。

不過是1.8米的標準泳池,為何會讓人覺得深不見底?就仿佛置身大海的中央,周圍是一片蔚藍,半座島嶼也看不見。迷茫、恐慌、絕望。壓迫感隨著晃動的流水席卷而來,打的她全身刺痛。她越掙紮就越痛。每一滴水都仿佛是尖銳的針頭,刺破皮膚,刺進骨髓。

席卷而來的還有誰的記憶?有歡笑也有淚水;有心跳還有心傷。

那個她,好眼熟。哦,原來是我。

那個他,好眼熟。啊,原來是他。

淚水帶著淡淡的苦澀融入池中,不著痕跡的掩蓋了情緒。她想要放聲哭喊,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是造化弄人嗎?我不知道自己是雪櫻黎的時候,羨慕著被你愛著的她;知道時,卻因為忘記了過往而恨你;如今,想起了過往,卻已經離你遠去……

同一時間,坐在辦公桌前悠閑的品著下午茶的殷天,一口橙汁嗆得他咳得彎下了腰。

他抹了把唇邊沾上的橙汁,帶著頗為驚訝的表情望向窗外,那個方向正是室內體育館。

他若有所思的端起玻璃杯,咬著吸管走到窗邊。

封印解開了?他有些不可置信。解咒的方法繁瑣複雜,除了必備的這個陣法以外,還需要鏡湖之水,人魚之淚以及剛成年的人魚血,以及另一種特殊物質。所謂特殊物質,特殊就特殊在它因人而異,是失憶者記憶中非常特殊的一部分,對其有特殊的意義,就如同鑰匙一般,是解開封印的關鍵。

體育館內。

“老師,心焱同學好像暈過去了。”將湄葭拖上岸的同學向老師報告。

校花已是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和她鬧著玩,她怎麽就……她不是會遊泳的嗎?”

確實,都上了這麽久的遊泳課了,在場不可能還有人不會遊泳。體育測驗的當天,居然會有同學溺水,這可讓體育老師嚇得不輕,趕忙俯下身對其進行基本檢查。發現她呼吸均勻,心跳平穩,就是睡著了一般。當下鬆了口氣,卻仍是不放心,趕忙叫人將她抬去醫務室。

校花說什麽也要跟去,說是不看見她好好樣樣的醒來,她會不安心的。老師聽了很是理解,便同意了。

待所有人下課後,殷天才出現在泳池旁。

他濕著身子,盤腿坐在池邊。泳池底,是用肉眼看不出的霧岑鳶草汁畫出的符咒,池水不知什麽時候被換成了鏡湖之水,水中肯定被滴入了人魚之淚。少量的人魚血被池水稀釋的很淡很淡,淡到用放大鏡也無法察覺。

剛才下去走了一圈也沒發現其他的東西,究竟是什麽讓你解開封印,又是誰要你解開封印?會是你嗎?你究竟又要開始計劃些什麽了?他無奈的抬頭看了看已經黑了的天空。

不知不覺,天已黑透。

湄葭正被人綁了手腳,塞在在一輛高速運行的轎車上。

“這……”湄葭有些不安的看著副駕駛座的校花。

“你醒了?”她彎起了唇,“要怪就怪他。”

“他?”湄葭微微皺起了眉頭。她不難猜到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車行至一家名為「灼熱沙華」的男公關俱樂部。名字取自彼岸花。彼岸花,又名曼珠沙華。曼珠為花,沙華為葉。花開葉落,永不相見。灼熱沙華指的是,沙華充滿熱情,如曼珠一般紅豔。在這裏,曼珠與沙華是可以相戀的。就像是一個美麗又夢幻的童話。

校花是帶她來尋開心的?怎麽可能!

圈內人都知道,灼熱沙華地下一層是一個隱蔽的大型賭場。一個隻接待上流社會的豪華樂場。

校花輕車熟路的走到賭場入口,刷了指紋,打開大門。

賭場中央的賭桌之上,正在進行一對一的終極較量。

“哥哥。”校花衝著賭桌旁的大黑臉甜甜一笑。

大黑臉衝她招招手,目光則是越過她直直射向湄葭,頗為不屑的說:“就是她?”

今天下午接到這個幹妹妹的電話,說是找到讓東越放棄東郊那塊地的辦法了。他是怎麽也想不到這所謂的辦法竟然就是她帶來的這個不過是看起來清秀水靈的小丫頭。

校花摟著大黑臉的手臂,蹭了兩下,撒嬌道:“哥哥隻管打電話讓東盛延過來。”

大黑臉對這個所謂的幹妹妹當真是一點轍都沒有,好在他皮膚黑遮蓋的住臉頰的緋紅。

別看他外表粗野,看似個笨狗熊,內在可沒那麽單純。電話這頭的他如此能言善辯,幾番說辭下來,對方便欣然赴宴了。這著實讓一旁站著的湄葭大吃一驚。

沒猜錯的話,這可是大黑臉的地盤啊。剛剛上頭那些小夥子可都喊得校花“大小姐”來的啊。還有,這邊上的人都喊得大黑臉“老大”。那個叫什麽東盛延的家夥是不是笨蛋啊!他是怎麽坐上領導的啊?有這麽幹脆就答應跑來對方地盤的嗎?他就不怕有來無回?

事實證明,她是多慮了。當她看到東盛延身後跟著的焰焱之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之所以這般毫無顧忌,完全是出於自信。隻要有焰焱在,別說這小小的賭場,就是爆炸現場,他也定能保他無恙。當然,前提是他樂意的話。

原來,他幹的活兒竟然是這個!

“人交出來,地給你。”兩老大還沒說話,焰焱倒是先開了口。開門見山,直擊要害。

東盛延作為刀刃舔血的老江湖也不由的愣了神,茫然看著身旁之人許久。

“東先生,可以嗎?”出於禮貌,焰焱向他征求到。當然,無論他同不同意,他的決定無人可以改變。即使這名義上的大哥,這個供他吃穿的金主也不可以。

相較於一塊地與焰焱,東盛延自然會選擇後者。在他看來,一塊地的價值根本比不上這個得力助手。他默默的點了點頭,即便

心中有些不快。

大黑臉也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幹脆,半晌才反應過來。匆忙讓手下拿來合同。白字黑字,蓋完章,他才恍恍惚惚的發覺這不是夢。

目的達成,大黑臉心情大好,揮揮手讓人將湄葭放了。他樂嗬嗬的說道:“多謝。東老板難得來一趟,今兒個可一定要玩盡興了。贏了您拿走,輸了算我的。”

東盛延可沒那麽好心情,臉比大黑臉還黑,氣衝衝的要回去。

走過校花身邊的時候,焰焱壓低聲音說:“你再敢動她一根汗毛,我拔光你的魚鱗。”

校花嚇得花容失色。

湄葭頗為疑惑的回望了一眼。

才出了灼熱沙華的大門,東盛延便下了命令。一句“你知道該怎麽做”,直教湄葭毛骨悚然。心道:不愧是黑道上混出了名堂的。

焰焱卻說:“我先送她回去。”

東盛延點了點頭,便自顧自上了豪車,揚長而去。

燈紅酒綠的街頭,時不時冒出幾個醉漢。

“你究竟要幹什麽?送我回去以後,你又要去做什麽?”湄葭直視著他的雙眸,麵帶哀傷。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就算他現在不說,明天新聞一報道,她也不難猜到。他輕描淡寫道:“殺了黑沃,燒毀合約。”

她想要說些什麽,終是緊咬了嘴唇,轉身離開。

焰焱見她要走,便伸手招來一輛出租車。

司機師傅搖下車窗,問:“到哪裏?”

湄葭冷聲道:“哪兒也不去。某人賣命的錢,我可無法心安理得的揮霍。”

焰焱隻能將出租車又打發走,雙手插在口袋中,跟在她的身後,一臉寵溺的問:“生氣了?”

湄葭生著悶氣,也不搭理。

焰焱拉過她的手,迫使她轉身。他直視著她,道歉的誠意百分之百。“很抱歉,我隻會幹這個。當然,出賣色相也可以。隻是遇見你以後,我想做一個專一的人。即使是逢場作戲,也不願意。”

她的眼神閃到了一旁。她無法回視他,亦如她無法回應他的感情。以前的種種,包括她的失憶,她都不怨他。他待她的好,她感激他。但是她無法接受他。因為她愛的人是祭天昀。即使不記得他,她依然會因他而心動,縱使一再刻意的忽略,刻意躲避,但她是知道的,這顆心依然受到他的影響。不然,她失憶後第一次見他,她摘下他的麵具,看見他的麵容之時,心會跳的那麽激烈;不然,她為何會在誤以為他殺了焰焱之後還是下不去手傷他。

她隻是逼迫自己去恨他,其實,她做不到。

“該說抱歉的是我。”她緩緩開口,用另一隻手移開他握著她手臂的手。“之所以你我現在身份是兄妹而非情侶,我想,或許正因為我的心至始至終都被他占據著吧,就算我不記得他。”

“你……”焰焱欲言又止。

“我記起來了。”她苦笑。

“嗯。”他意外的平靜,或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本就不奢望她會忘一輩子。無論忘記與否,那段她與他經曆過的曾經確確實實存在。都說冰族的愛情固執而深刻,她也不例外。隻怪他沒有先遇見她;沒有在她愛上他之前讓她愛上自己;沒有在她遇見他前先將她藏起來,藏到他不會出現的地方。

隻是……他雙眸一暗,將情緒隱藏在夜色之中。究竟是誰又設下的陰謀?怪不得他會在人間界看見人魚。

“你是說即便你忘了他,卻還依然愛著他?即便現在陪在你身邊的是我,你卻依然無法對我動情?”他將手背在身後,那隻剛才觸碰過她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像似要緊緊握住那最後的一絲殘留在手心的她的體溫。他隻是在等,在等他明知道的那個會傷透自己的答案。

“後者不是。”她認真的回答。

他的瞳孔閃現一瞬的驚訝,隻是這驚訝還未被察覺,便被接下來的話給全部抹去了。

她說:“不是未動情,而是並非愛情。是友情或是親情。因為我的愛情已經全部給了他,已經不再屬於我了,所以我沒有辦法給你。”

“所以,你打算怎麽做?”就傷個徹底吧,這樣才更容易死心不是嗎?

“我想見他。很想很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