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政變



第四十七章·政變

又是一年春來早,算來已過預產期的程夫人卻遲遲沒有動靜,那肚子看起來也就隻有四五個月而已。不由想起之前灼冉無意間提及的那番話。王姑娘曾經大病一場,便是那時候落下的後遺症,這孩子很難生的下來,除非找到佛煞淚。

程夫人的身子越發虛弱,竟是連門也不出了,就怕風一吹,染上風寒。每日靠著灼冉送來的湯藥撐著,肚裏的孩子暫且保住了,隻是如被塵封了一般,停止了生長。「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程家就那麽一個寶貝兒子,她又如何能讓深愛的他背負如此深的罪名,肚裏的這個孩子,就算是拿她性命去換,她也願意啊。

兜兜轉轉又回起點。猶記當初與程驍相識,他便是抱此目的潛入朱雀山莊的。如今程夫人如此的身體狀況,他卻不曾陪在身邊照顧,怕是又重操舊業了吧。

湄葭拿著一本三字經,幫程夫人肚子裏的小寶寶做胎教,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屋內,幾個侍女忙著收拾行李,說是宮中派了人來接陸姑娘與程夫人。

他終於忙完了呀,終於派人來接我了啊!湄葭上揚的嘴角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

然而,結界內與世隔絕,縱使外邊已鬧翻了天,她卻一概不知。直到回到宮中,她才發現,這一切遠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天下變了。

盛榮帝並沒有死,突然出現在朝堂上的他親口承認了當今聖上並非皇家骨血,程驍才是他的孩子。

朝中老臣,大多看不慣白帝自由散漫,不滿他總是不負責的將政務交給東霖王,自己跑出宮去,結交那些個江湖人士。尤其是衛老將軍。如今證實了他隻不過是個冒牌貨,便口口聲聲說要嚴懲,絕不能放縱這擾亂朝綱的犯人。

又有丹國從中作梗,借由選秀一事鬧下的不快為由,指責白帝待客無禮,出麵支持衛老將軍。白帝當場被剝下龍袍,打入天牢。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豐衣足食,都是白帝之豐功,這些並非沒人看

見,求情之人亦不在少數,隻是即便如此,白帝也已成過往。血統是無法更改的。

盛榮帝所說並非虛假,程驍確實是皇子,是他與深愛的女人李香凝的骨肉。也正是因為他,他才會出現於此。

他本隻願隱世而居,做他的守塵,守她的墳墓。然而那日,他的親身兒子跪倒在麵前,說他需要這個王位,為了救他心愛的女人。他是愛過的,他知道真愛的銘心刻骨,他知道失去愛人的那種任何詞都無法形容的哀痛。也許這都是命,命中注定他會回到宮中。

對於季天昀,他或多或少也有些愧疚。當初明明是他提出的請求,無論他是出於何種理由而答應,他都是幫了他的大忙。然而,畢竟是親身骨肉的請求,天平的這一邊明顯重許多。

程驍成了皇帝,封丹國三王子為西誼王,賜西誼王府。封王鈺珍為後,賜鳳怡宮。原後宮佳麗,一概廢除。或封郡主,如禧妃、玥妃;或打入天牢,比如黎妃。至於湄葭,原本就沒有人把她視作娘娘,還是之後有人提醒,才想起還有這麽個皇貴妃。程驍暫且留她貴妃之位。一來,畢竟時隔多日,再來補這漏洞可免不了麻煩。再者,這皇貴妃的地位僅次皇後,在這宮中也算是有個不被欺負的保障。若是今後她想要離開,他自是不會阻攔。

成為太上皇的盛榮帝,居住在冷凝苑,那個充滿他與李香凝無數回憶的地方。有歡笑也有淚水,有心動也有心痛。他足不出戶,沉於往昔。那些畫麵,曆曆在目、反反複複。

蘭姨依然伴於身側,隻是沒有了笑容。一個是昔日的主上,一個是一生所愛,無論如何她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局。

程驍,不,是現在的皇上,真正的白源,他對湄葭格外開恩,無數宮殿,任憑她選。

湄葭隨口道:“都行。”此時此刻,她的心思又怎會在這?就算他承諾不會要了他的命。

雪陽殿,月前才造好的新宮殿。對她,他已是百般照顧,她又怎會不知。隻是即便如此,她就能開心了嗎?也罷,總比在熟悉的環境中麵

對著陌生之人,體會那物是人非要好的多。

湄葭要求過多次,要去天牢見一見季天昀。焰焱自是不樂意,即便是皇上已經恩準。

“又沒胃口?”每日按時到訪的西誼王,才踏進房門,便見滿桌放涼了的美味佳肴,竟是連筷子都沒動過。眉間不快絲毫不掩,他對一旁的宮女說到:“讓禦膳房重新做一份送來。”

湄葭倒不是有意要折磨自己,她是真的吃不下。隻要一想到身陷天牢的他,她怎麽可能還有胃口?“不必了,縱使餓死也不敢勞煩西誼王大駕。”她站在窗前,看著院中還未綻開的桃花,未曾看他一眼。

竟然用“死”這樣沉重的字眼來與他劃清界限。他臉色一沉,將怒火撒在這整桌菜肴之上,隨手將桌布一掀,“如何?我都幫你砸幹淨了。”

瓷器破碎的聲音,尖銳刺耳,宮女們嚇得跪倒在地,湄葭也不由身子一顫,眼眸中閃爍著一絲恐懼。她知道,在超級賽亞人麵前,自己就是隻毫無還手之力的小螞蟻。能有誰可以保護她?還有誰會來救她?是否還會像當初那般,隻要她身陷險境,他便會出現眼前?

昀,我好想你。她看著一地狼藉發呆,一顆透明的淚珠悄無聲息的劃過她的眼睛,也不曾察覺。

然而他卻看在眼裏。眼底的怒意褪去,他並不是想讓她怕他。“你就這麽想見他?”

“把這收拾幹淨。”回過神來的湄葭對跪在一旁的宮女說到。她依然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竟是直接將他當作了空氣。

走過去,拽著她的手腕,迫使她看著自己,焰焱冷言道:“看了又能如何?你什麽都做不了。”

他說的都是事實,她怎會不知。“隻是看看也不行?”她望向他的眼神,清澈透明的有些寂寞。「水至清則無魚」,剩下的就隻剩下孤寂。

右手撫上她的臉龐,替她拭去淚痕,“隻怕會叫你更難過。”

她有意躲閃,他即便察覺也不曾將手收回。嘴角揚起迷人的弧度,“也罷,隨我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