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潛入(上)



第四十四章·潛入(上)

就知道是夢。

湄葭醒來,並沒有看見身邊有什麽人,連個丫鬟都沒有。雖說沒人叫她起床本該是件令人高興之事,隻是這腹中饑餓,哪裏還想睡覺,果斷下床覓食去。

說來也怪,昨晚睡覺前自己有換衣服?

身上所穿是一條白色真絲吊帶睡裙。怎麽看也不像是這個朝代該有的東西。又瞄了一眼被丟在一旁的紅嫁衣,她疑惑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

總之不能一身紅的出門吧。

想要去衣櫥裏隨意尋些衣服,卻在雙手觸碰櫥門的一霎那停住了。

她看到了什麽!

為什麽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會有戒指一樣的白色紋身?用手搓了搓,又打了水洗,卻都無法清除掉。果然是紋身嗎?昨晚紋上去的?為什麽自己絲毫感覺都沒有?難道是中毒反應?

衣櫥裏有幾套女裝,並不華麗,簡潔且很合身。

唉,要說別人當娘娘的,身邊至少有那麽一兩個貼身丫鬟,自己倒好,啥事兒都得自己動手。晃晃悠悠的跑去禦膳房,結果人家還不買賬。宮中人都當這小宮女隻不過換了個地兒當差,壓根兒沒人把她當皇妃。這也難怪,有哪個嬪妃會沒有自己的寢宮?可是總不能就這樣餓著吧!別說被毒死了,倒是會先餓死才對。看來,也隻有去黎妃娘娘那討口飯吃了。說到黎妃,湄葭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深秋的蕭瑟使得冷凝苑越發冷清。好在有客來訪,增添了些許人氣。

這客人當然不是指湄葭,她隻不過是個來蹭飯的。

大大咧咧的闖入宮中,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娘娘,賞口飯吧。我快要餓死了!”

本來想著直接衝進廚房的,卻被合歡與含笑一人一胳膊的架著,送進了書房。房門緊閉,書房中除黎妃外另有兩人。書桌正中間坐著的便是白帝,東霖王與黎妃則坐在一旁。似乎在談什麽重要的事情。

“好,好巧啊。你啥時回來的?”湄葭尷尬的笑了笑,想著剛才在門口還衝著兩丫頭嚷嚷著要吃的就覺得丟臉。

“昨晚。”季天昀雖是麵無表情,但那雙墨黑的眸子又深了幾分,似是不快。

黎妃娘娘突然站了起來,笑道:“我去弄些吃的,水邊兒似乎餓的很吶。這麽說來,昨日送來些棗子,味道確實不錯。”說罷,便往外走。

“有好吃的,為何不早些拿出來,且罷,我與你同去。”

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屋內頓時隻剩下湄葭與季天昀兩人。

他本就不愛說話,她卻不知如何開口。氣氛越發尷尬起來。想起昨夜那個令人心髒狂跳的夢境。既然他一大清早出現與此,便是說明了他昨晚留宿於此。果然是夢啊……湄葭偷瞄了他一眼。卻看見他那如泥沼般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神,正落在她的身上,不由的一驚。趕忙將左手背在身後,心虛的收回視線。心想,昨晚的絕對是夢,現在這個才是事實,就說他不可能對我那麽溫柔了。

“昨晚睡得好嗎?”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她尷尬的笑了笑,“嗯,很好,還做了個夢。”

“什麽夢?”

“你昨晚去找我,說你是超級賽亞人,這個世界是你們那些超級賽亞人創造出來的結界,你還說任性公主祭天葵是你的妹妹,你為了保護另外一個妹妹把她藏起來了……”她突然恍然大悟,是說見到黎妃時候覺得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原來就是這個啊。要說古代,什麽表哥娶表妹,親上加親之類的很平常,但是擁有現代知識的季天昀不可能不知道啊!這夢做的還真是太離譜了。是說,不會是因為嫉妒心使然吧……我有這麽魂淡麽?

超級賽亞人?原來她是這樣理解的呀,得好好糾正一下。他輕笑,滿眼的寵溺。“冰族。”

她再一次因他的笑容而驚呆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話,又是一驚:“你!不會吧,難道那些都是真的……你,你居然娶你妹妹!”

這才是重點?不由的又被她的滑稽逗笑了,卻還是難得的耐著性子解釋了一番。

湄葭終於了解到所謂的超級賽亞人是絕對不能當地球人來看待的。我們這種人類,擁有三魂七魄,是因為魂魄是由多個破碎的靈魂所凝聚而成,而他們冰族之人,擁有的是完整的靈魂。他們擁有靈力。靈力的傳承依靠血脈,血脈越純正,靈力越強大,所以平輩之間的婚姻是允許的。他們不會像我們人類一般,近親結合會生出些傻子或是畸形。就是因為他們有強大的靈力,所以徒手變魔術屬什麽的,簡直是輕而易舉。手一揮召喚出個什麽神獸,也並不稀奇。

“這麽說來,焰焱也是你們超級賽亞人?”想當初,他召喚出的麒麟救過她的命。

他否認:“他是火族,並非冰族。”

“水火不容麽,怪不得你們對著幹。”湄葭調侃了兩句,笑容卻有些寂寞。無論是季天昀或是焰焱,都是與她不同世界的,他們很強大,擁有人類望塵莫及的壽命。就算沒有中毒,就算能長命百歲,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一瞬而已。“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

“我不準。”走上前去,拉起她的左手,在左手無名指上落下淺淺的一吻,“我決不允許你比我先死。”

像誓言一般夢幻的東西。他語調冰冷,卻讓她心中格外溫暖。這一刻,她徹底淪陷了,淪陷在他的霸道之中,淪陷在他別樣的溫柔之中。

作為人類的我,要如何與你同壽?謊言也罷,但此時此刻,就這樣一句話讓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在你的腦海印下痕跡。“我要去傲然門。”

“為何?”他看著她,眉頭輕皺。

她當然不會說自己中毒一事。正吱吱唔唔的想編個理由之時,東霖王推門而入。

似是聽到了屋內的對話,宇無淚說到:“正巧。”

季天昀眉間褶皺更深了幾分。

宇無淚笑道:“既然她想去,你讓她去又何妨,焰焱絕對不會傷她的不是?”

眼見湄葭一個勁的點頭附和,季天昀最終還是默許了。並非隻因她個人意願。或許現在,將她寄放在焰焱身邊會更安全。

生怕他會反悔,宇無淚匆匆喚出九尾狐,親自送湄葭前去。似是知她餓著肚子,說要帶她吃餐好的。

淺嶽鎮,月滿樓。當地最豪華的酒樓。

宇無淚倒是大方,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兒,挑上好的包房,點昂貴的菜肴,還找了美人來唱曲,下手毫不含糊。

隻不過菜還沒上齊呢,這付賬的卻借口有事要忙匆匆離開了,卻是連開口挽留的機會都不給。這也就算了,你到是先把賬給結了呀,再或者,你把錢留下也行啊!

掏掏口袋沒有錢,身上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東。平日梳妝打扮,走的都是簡潔路線,就好比今日,隻不過留了一小縷頭發,編了個麻花辮橫在額前,在用一朵小巧玲瓏的珠花固定。就說那珠花,怕是連桌上一盤菜都付不起。

反正沒辦法回頭了,也不能浪費了整桌的美食不是。湄葭照樣吃的津津有味。

沒想過要逃,她倒是坦坦蕩蕩,直接和老板說明了緣由。還說等找到了要找之人,一定加倍補償。問起要找之人是誰,答:“傲然門的趙嚴公子。”

老板一聽,居然是與趙公子有關之人,不敢怠慢。但看此人著裝,實在普通,不像是什麽千金小姐,並不相信。不過好在也不是完全拿她沒辦法。看了一眼抱琴的唱曲人,說到:“這倒巧了,趙公子每晚都會來聽青青唱曲兒。姑娘大可在此等候。”說罷,便在空房備了些許茶水,又命人在門開看守。

當天夜裏,他果然來了。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包房,琴曲悠揚、歌聲動人,一如往日。老板遞了壺酒給她,說是讓她順便送過去。

推開門,房內氣氛旖旎,他懷摟佳人,大有想要辦好事的跡象。好在他滿眼心思全都在美人身上,即便有人闖入,也不曾移開目光。湄葭臉一紅,不好意思打擾,慌忙將酒擱在一旁的圓桌之上,便匆匆離開。

“等等!”

湄葭收回將要踏出房門的那隻腳,尷尬的轉過身去。她當真沒想到焰焱竟然注意到她。

“好久不見,來找我的?”雖是問句,卻聽不出疑問的語氣。

躲在門口偷聽的老板,這下倒是放下心來,之前那單險些成了霸王餐的賬單,算是有著落了。

湄葭點點頭,想著一會兒還得要有勞他替自己償還那數字驚人的飯錢,她揚起笑臉,“沒事兒,您先忙,我不打擾了。”說完就去開門,嚇的門口的老板一時慌亂,不知往哪兒躲好。

“有什麽事能比你重要?”焰焱直視著她,笑道。

放(那個)蕩不羈的笑容加上花言巧語,典型的花花公子範兒。怪隻怪這俊美容貌,不知迷倒了多少無知少女。就比方他身邊這位美人。

美人蹙眉,嘟起殷桃小嘴抱怨:“公子這話可傷了奴家的心了。”

“心痛了?揉揉可好?”邊說邊將手撫上了她的胸襟。

如此舉動看在湄葭眼裏,實在是太超下限了,這莫不是要當場上演活春宮?即便隻是作為旁觀者,她也早已羞紅了臉,趕忙低下頭,垂了眼。試問,主演不害臊,你害臊有用嗎?

“那我與她,誰更重要?”美人丹唇輕啟,撒嬌的聲音嗲得人骨頭都酥了。

“她重要。”不假思索的答案從身邊之人口中說出。他笑容依舊,她卻僵了身子,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這樣的答案,是萬萬沒想到的。

怒瞪了一眼無辜的旁觀者,心想著她究竟是何身份,與他又是什麽關係!

湄葭尷尬的笑了笑,“拜托,你們小兩口的事兒,別牽扯到我。”

“你不信?”焰焱突然鬆了手,“出去。”

美人驚訝的看著他,滿臉的不可置信,在他臉上,哪裏還找的到前一秒的情意綿綿,輕歎了口氣。其實她都知道,他不過是逢場作戲,自己什麽身份,他又怎會動真情。識時務者為俊傑,“奴家告退。”站起身,稍理衣著,行禮離開,走過湄葭身邊,她還不忘瞪她一眼。

“青青,你也出去。”焰焱將兩高腳小酒杯夾在指間,拿起湄葭先前送來的美酒,倒了兩杯。“為我們的相聚,幹杯。”

走過去奪下酒杯,一飲而盡。有點辣,看來度數挺高,她是不敢再喝第二杯了。待到周圍沒人,才口說:“解藥拿來!”

“在這之前,不知可否有幸能請陸姑娘陪在下喝幾杯?”他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

“喝就免了,若是能幫我還債,替你倒酒也沒什麽的。”拿過他手中的酒杯,提起桌上的酒壺,隻是酒還沒滿上,便被他抓住了手腕。

突如其來的接觸,驚得她連酒杯都摔了。“你幹什麽?”

本是笑意盈盈的臉龐突然陰沉了下來,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無名指上那個令他不快的圖案,語氣不掩怒意:“他倒是來真的。”

“你說什麽啊?”她扯著他的手臂。力量的懸殊,縱使他沒用什麽力氣,也會讓她覺得疼。

目光移到她的雙眼,如獵鷹般的眼神,透著讓人無法直視的魄力。他試探性的問:“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她的眼中隻有疑惑與委屈,並沒有絲毫欺騙。

鬆開手,坐回座位,他的表情終於柔和了些,“手指上的。知道是什麽嗎?”

“這不是中毒反應嗎?”她揉了揉手腕,反問到。

他輕笑,心想,還真是有意思,居然這般認為。先前的怒氣煙消雲散,換回了原本的輕浮語調,“不過是曬幹的甜茵果種子,就好比吃個杏仁罷了。我哪舍得給你下毒。”

“你騙我!”

“我隻是舍不得。”他嘴角一揚,“難道你希望我讓你吃的是毒藥?”

確實如他所說,騙不騙的根本無關緊要。縱使如此,心中任有些不快。她皮笑肉不笑的說:“所以說,我這趟是白來了嘛!”

“那倒不是。有個人,我想你應該見一見。”焰焱意味深長的賣著關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