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是誰?



久晴天聽著他的話,目光微微一動,嘴角便扯出一個微笑來,但還是搖搖頭,道:“

不,我既施下了第一針,便不容許他死在我的針下。”

司徒殊木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眸中流過一抹激賞,這是久晴天會說的話,這是她的

驕傲,不容許任何人玷汙的驕傲!

“一場熱鬧,十萬兩白銀,也差不多了。”久晴天閉了閉眼睛,語氣中悵然但帶著一

抹灑脫。

司徒殊木低頭看了看她,道:“我先進去了。”說著眼光看向走廊另一端,“有人過

來了。”

久晴天目送司徒殊木從容地回了大廳,懶懶地靠在柱子邊,點點燈火在那雙似閉非閉

的眸子裏跳動,看向走廊另一端聲勢浩大的一群人。

其中最打眼女子身著橘紅錦紋對襟襦裙,上麵縷縷金線繡著大朵牡丹,頭挽靈蛇髻,

還簪著八支和衣服相襯的火雲鳳釵,步履匆匆卻不淩亂,遠看寶相莊嚴,但近看卻觀之

可親,女子那一彎眉眼天生含笑,端是溫婉淑和。

看到久晴天,最前邊領路的侍女不禁皺眉斥道:“你是何人?見到了卿夫人也不行禮。”

久晴天不甚在意地瞟了那侍女一眼,並不含殺氣,隻是懶懶一瞥而已,但是那侍女卻

心頭一凜。

那女子認真打量著久晴天,並不待久晴天開口便叫住了自己的侍女,“不得失禮。”

那侍女聽話退至一邊,女子才笑著上前幾步,溫婉的眸子裏含著讚賞,看著久晴天,

“這位想必便是久姑娘了?此次多謝姑娘救了我家王爺。”

久晴天也一笑,十分溫柔和善,讓人看著說不出的熨貼舒服,不過司徒殊木若在此,

定會警覺,這丫頭笑成這樣接下來肯定沒好話。

“你家王爺?夫人是東陽王妃?”

在久晴天的笑容下,站在兩人身旁的侍女驚異的察覺二人笑容下眉眼的弧度十分類似

,尤其是那雙笑起來讓人覺得如春風拂麵的眼睛。

但聽久晴天之言,在場之人無不變色。

東陽王府除王妃之外,夫人眾多,皆不過姬妾而已。但是卿夫人是其中異數,不管多

少年輕美貌的女子入府,她都沒有被東陽王忘記過,雖沒有專房之寵,膝下無子嗣,但

深得東陽王信任,府中無

論是多受寵的新人也不敢將架子擺到卿夫人頭上。

其實也有人說卿夫人曾經生下過一孩子,不過還不足月便夭折了。不過……再怎麽異

數也是個夫人而已,有何資格稱‘我家’王爺?

在這尷尬中,卿夫人卻掩唇一笑,染著蔻丹的玉指略略從唇邊拂過,“都怪本夫人關

心則亂,多謝久姑娘提醒。”

久晴天一笑轉身,“東陽王收針的時候到了,在下先進去了。”

“這人太沒禮貌了。”身側侍女看著久晴天進內堂的背影,皺眉道。

卿夫人自久晴天轉身便收斂了笑容,柳眉微攏,她總覺得這個女子的眉眼很眼熟……

不過很快便收回了心思,“走吧,我們去瞧瞧王爺怎麽樣了。”

卿夫人甫一進入內堂,便聽到了那聲聲哭泣,一個個華服美姬坐在床邊、椅上抹眼淚。“要哭都回去哭,沒得在這裏擾了王爺清淨。”

嗓音柔柔的卻不失威嚴,眼風所到之處,原本正沉浸於傷心之中的美姬皆起身恭立,

“拜見卿夫人。”

久晴天正在收針,見此話一出忽而內堂便安靜了,隻偶爾可聞幾聲壓抑不住的哽咽聲

,不由挑眉,好家夥,不怒自威!

收針起身,小心地將針收入針包,久晴天淡淡道:“按照我開始寫的方子服藥便是,

還是那句話,性命無憂,但終身離不得床榻了。”

卿夫人聞言目光閃動,看向床榻上依舊處於昏迷狀態的人,但話卻是衝著久晴天,“久姑娘乃醫行三館主,北安一帶有名的神醫,能妙手回春,難道便不能治區區癱瘓?”

故作疑惑不解的話裏暗含挑釁,而久晴天並不惱怒,眼睛也是看著床榻上的東陽王,在看到東陽王眼簾輕輕一動時,才緩緩開口:“葬心之毒,雖為秘藥但並非不能解,不過中毒時辰超過半個時辰,便必死無疑。卿夫人,東陽王中毒時間早已超過半個時辰,現在卻已性命無憂,‘隻是’區區癱瘓而已,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在下確有妙手回春之能?”

一字一頓說得十分慢而清晰,是想讓卿夫人聽得清清楚楚,也要讓床榻上的病人聽得清清楚楚。

說完久晴天抿嘴一笑,“在下告辭了。”

久晴天本站於床榻後邊,提步要走,自然要經過卿夫人身前,在兩人身影最近時,卿夫人廣袖微抬,似是盈盈一福,“多謝久姑娘了。”

久晴天也伸出右手扶了卿夫人一把,客氣地道:“夫人太客氣了。”

兩人客氣地功夫室內眾人都隻覺渾身一寒,似提前進入了寒冬。兩人身影漸漸相錯,才感覺到了回溫。

走至門邊,久晴天扶著門框卻未跨出去,笑著回首道:“其實說來也可惜,若是貴府早些找到我,東陽王本可不癱瘓的。貴府三公子……也可以不死的。”

久晴天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卿夫人麵色發白捏著袖子差點維持不住笑容,她的左手臂都麻了,沒有任何知覺,而左手腕上正貼著一根銀針,冰涼入骨,針尖入肉一寸,再往下便是命門。

似被二人的詭異氣氛給嚇到了,內室眾人無一人開口。隻有床榻上的東陽王費力地睜開的雙眼,聲音虛弱但是狠狠地吐出兩個字:“孽子!”

內室的兵荒馬亂久晴天自然不知道,她隻知道大廳開始兵荒馬亂了。

因為她聽到了李太後那因為驚異而有點兒變調的嗓音,“這是先帝所賜的藍田龍鳳佩,你是謝斕什麽人?”

久晴天不禁撫了撫額頭,她就知道,司徒殊木從來不可能隻看熱鬧,他是個看熱鬧也要看點好處的人!

大廳裏瞬間便沸騰起來了,亂糟糟的像菜市場一般,倒真是熱鬧!

久晴天都快聽不清那動靜了,但是卻不禁撲哧一樂,覺得心情也沒那麽不好了,縱身一躍踩上了屋簷,幾個起縱,便出了東陽王府。

而不知何時,司徒殊木才解決了那一攤子問話的人,回到了暫住的院子,便看到久晴天抱著一個酒壇趴在泡桐樹下的石桌上,一小杯接著一小杯,喝著極風雅,但是也極快,惺忪的表情似一隻饜足的貓。而石桌邊已經有不少空壇子了。

司徒殊木見這場景,眼風便掃向隱於暗處的人。“誰給她拿這麽多酒的?”

元清心頭一跳,十分快速的閃了出來,“舒為墨說奉命送過來的,小姐要喝,誰攔得住……”

司徒殊木定定看著那一臉朦朧的人,墨黑的瞳仁裏似乎在跳躍著火花,輕輕一擺手,元清識趣的退下,走前還打了個口哨,叫退了隱於院子各處的暗衛。

走過去,手觸到石桌發現一片涼意,便伸手扶起了久晴天,劈手奪下了她手中的酒杯。久晴天已有些醉意,猛然被拉起來,有些站立不穩,便向司徒殊木懷中倒去,微微抬首,已然有些恍惚的眸子瞪向司徒殊木,認真看了一會兒,卻迷惑地皺著眉頭,“你……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