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此般為誰



然而還未來得及付諸行動,身側疾風一閃,久晴天已經俏生生立於他身前兩丈的地方

,笑意盈盈,戲謔地看著他。夙諾回頭,果然看到司徒殊木也站在了馬車旁邊,玉冠華

服,淺笑溫文,倒像是在自家院子裏散步那般自在。

“夙公子怎麽不說話?”久晴天挑眉,眉宇間笑得張狂。

夙諾苦笑,居然沒有中毒,以這兩人的功夫,怕是全場所有人聯手都打不過,“久姑

娘言重了,我哪兒有那本事。”

全場人都被司徒殊木和久晴天的突然現身震了一下,武陟有些怔然地看著久晴天,那

睜開的雙眸澄澈而靈動,嘴角掛著慵懶的笑意,確如他所想,眉梢飛揚,和不緊不慢地

站在馬車邊的司徒殊木一樣,就這麽隨便地站在一處,便自成一道風景,讓人無法忽視。

二人的出現,令雙方人馬都緊張了起來,哪怕一個溫文爾雅,一個慵懶隨意,但眾人

卻感覺到了無形中的壓力,似命已經握於二人之手,是生是死怕都由不得自己了。

那五名女子乍見司徒殊木皆不由一驚,不明白為何王佐之才居然來了柳城,但都很快

反應過來,一改方才的倨傲,收起一身煙視媚行齊齊對司徒殊木行禮:“見過司徒莊主。”

“幾位姑娘不必多禮。”司徒殊木緩緩開口,音若環佩相扣。

夙諾自然也注意到了幾個人眼中的驚異,不由責怪自己得意忘形。看來這些東陽女子

本是不知道馬車中人是誰的,也對,司徒殊木名義上已經到了東陽,除了自己這個特意

跟蹤查找的人,怕是沒人知道他去了吉城,這些女子的到來不過是察覺到了武陟在柳城

而已。都怪自己,就快離開麻煩之地了還要得意忘形地說那一句,這下好了,這兩個煞

星幹脆現身了。

久晴天也一笑,“我還以為是黑吃黑呢,原來不是呀。”

那些女子聽了這話,急忙朝司徒殊木解釋道:“司徒莊主可別誤會,我等是奉命來請

武二當家留在東陽做客的,並不知您也在這。”

司徒殊木心內清楚,東陽的人還不敢打他的主意,擺擺手示意無妨,隻看著武陟道:

“原來這就是武二當家。”

被那如玉的眸子一掃,明明是溫和的目光,武陟卻覺得似有刀鋒從麵上刮過,強壓住

退後一步的衝動,他一拱手,“在下正是武陟,見過司徒莊主。”

居然是武陟,久晴天淡淡掃了一眼,心想這東陽的水可真深。

清淩淩的目光掠過,武陟亦轉首,眸色深深的看著久晴天,對久晴天拱手道:“見過

久姑娘。”

久晴天微微揚眉,並不答話,所有跟江山扯得上關係的都是麻煩!能避就避,因而她

隻笑眯眯看著夙諾,“‘千變書生’是吧?咱們單獨聊聊?”

夙諾被久晴天看得不由打了個寒顫,一張臉都皺到一塊兒去了,猶自勉強笑道:“咱

們孤男寡女的……不合適吧。”

久晴天一笑,手中掂著兩個碧色的瓶子,疑惑地側頭看他,“不合適?”

看到那兩個瓶子,夙諾臉色一變,大滴的汗珠自額上流下,嘴唇動了兩下,終究還是

道:“其實……還是合適的……”

見他這副模樣,旁邊的人都不由詫異,適才雙方對峙,夙諾還依舊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現在卻成了慫包,眾人皆不由將目光轉向了久晴天,還特意看了看依舊在久晴天手中

把玩的碧色瓶子,想知道這到底有什麽玄機讓夙諾怕成這樣,而久晴天依舊是笑意盈盈

的,並未理會他人探究的目光。司徒殊木了然於心,也不理會。

夙諾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隨著久晴天往觀音廟外麵走去。

二人身影漸不可見,武陟臉色嚴峻地看著司徒殊木。

司徒殊木似被他的嚴

以待陣逗笑了,隨意地道:“難道武二當家是為了請我去言城做

客?”

這一聲不是質問,倒像是好奇你要請我吃飯怎麽不直接說呢……

武陟一頓,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在下的確想請司徒莊主去言城做客,可惜……司

徒莊主並不願意呀。”話語中的可惜之情清晰可聞。

司徒殊木嘴角微挑,“武二當家好意,我亦是要投桃報李的,那麽,我便請二當家及

貴屬在這柳城做客吧。”

武陟不著痕跡地走了幾步,正好與自己的人形成可攻可守的陣勢,還一邊道:“柳城

非莊主之地,恐怕不好。”

司徒殊木看了眼外麵,淡淡道:“葬身之所,天下何處不可為。”

清清淡淡的一語,卻令武陟一方之人心頭一寒,霎時間都手握兵刃,似隨時等待司徒

殊木的發難。

和他們的緊張相比,司徒殊木不過是閑適地向前走了幾步,腰間的佩玉穗子隨主人的

步伐輕微地晃了幾下。

五,四,三,二……一!武陟在心內暗數著司徒殊木的步伐,眼看他第五步正好踏進

了他們的最強攻擊範圍,便決定先下手為強,以免失了先機,他手腕一玄,一伸,便拔

劍出鞘,“動手!”

武陟此來柳城,雖則隻帶了十八個兄弟,但個個是好手,且素來配合默契,在東陽五

女出現時,這些人的站位便故意站成了‘九元陣’,現下見司徒殊木頗為瀟灑的幾步卻

正好走進陣法攻擊最強的範圍,哪有不動手的道理。

頓時間,一片白光覆向司徒殊木,明明隻有十九把劍,卻化為千重幻影,鋪天蓋地而

來,帶著誓要將敵人斬於劍下的千鈞之勢。

東陽五女自司徒殊木開口便知其與武陟之間有怨,因而十分識趣地避在了一旁,不再

插手。然而現在見武陟布出九元陣,白色劍光將司徒殊木籠於其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心也不由提了起來。

就在這時,司徒殊木左腳輕輕向前側了一步,身形微動,也不知做了什麽,在東陽五

女看來卻隻看到立於陣法中心的人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

然後聽到“錚”的一聲,似是玉器與刀劍相碰,執劍之人嗆然後退七步,武陟頓時明

白了司徒殊木的想法,他不是要破陣,他是要毀陣!

不過幾招之下,那些人或多或少的動了幾步,恰恰好離開了九元陣的站位,司徒殊木

旋身而起,月白長袍的衣擺在空中一旋轉,手中那支不長不短的玉笛所指之處,中人皆

死。

唯一活著的武陟憤恨地看了司徒殊木一眼,如利劍一般,仇恨入骨,然後一縱身,越

過高牆,倉皇而去,司徒殊木雙眸一眯,右手微動,便有一團光影射出,擦著武陟的左

手手腕而去。

隻見武陟在半空中身形一滯,但依舊勉力支撐,反而提氣輕身,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東陽五女急促地向前衝去,想將人截住,然而司徒殊木搖了搖頭,“不用追。”見五

女疑惑,,笑道:“真讓他將命留在這,韶問可不會善罷甘休。幾位姑娘放心,就武陟

一人受傷而逃,令主絕不會怪責你們。”

五女在他溫言解釋下都鬆了一口氣,五人本是鑄就諸多殺伐之人,對司徒殊木不過片

刻便讓對方陣毀人亡不但不畏懼,反而折服。

司徒殊木看向觀音廟外,細細傾聽也未聞動靜。

“司徒莊主若要尋朋友,請先行便是,這裏自有我們收拾。”女子中的一人見他如此

,便向前道。

司徒殊木聞言抬眼看去,墨黑的眸子裏蘊著笑意,“如此,便多謝幾位了,在下先行

告辭。”

司徒殊木出了觀音廟,卻未看到任何身影,直走出一裏,才看了久晴天閉著

目靠坐在

一棵古樹下,“怎麽就你一人?”

久晴天懶懶睜開眸子,“問完我想問的了,便讓他走了咯。”

“如何?”

久晴天冷笑一聲,“還能如何?我太久不曾回去了,有些人開始不安分了唄。”

司徒殊木看一眼依舊在她手中的碧色瓶子,眼中泛起一絲趣味,“我記得這個叫‘纏

絲’?隨意一瓶的一點點,無論加於點心中或是茶水中,皆可有芙蓉清香,不過若是兩

瓶混雜,便比軟骨散更厲害。”

“是啊,兩瓶纏揉,則絲毫便可昏神誌,散內力。”久晴天點頭,這可是她當年無聊

之時的得意之作。

所謂醫毒不分家,久晴天平日雖製藥救人,但也喜歡製毒消遣。久晴天抬起手,手中

的瓶子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華,轉到某一處時,便可看到瓶身上寫著一個小小的篆書

——晴,“看來我太久不回去,讓他們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了。”

司徒殊木負手而立,“何時回去?”

“還不急,僅憑兩個瓶子加上夙諾的一麵之詞,還不夠,我再著人細查。”久晴天撇

撇嘴,將瓶子收回。目光轉而看著司徒殊木,“爛木頭,我不信你不知道那個車夫不對

勁。”

司徒殊木無奈攤手,“我知道他不對勁,不過我當時正好缺個車夫,有人送上門,為

何不要?”

久晴天大概也知道他心中所想,本是一個送上門的苦力,不用白不用,何況這等人還

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較放心。

“原本我想等到了東陽,若他沒動作,或是動作也無傷大雅,看在他一路趕車辛苦的

份上,我也就不和他計較。”司徒殊木笑了笑,斜睨了久晴天一眼,“不過你偏要計較。”

久晴天白了他一眼,別人設局用的居然是自己的作品,還是從不曾流入江湖的作品,

她怎麽可能不計較?下巴點了點觀音廟方向,“武陟和那五個眼光於頂的東陽美人呢?”

“武陟一人逃了。”司徒殊木淡淡道,還十分好奇地問,“你為何認為那五人眼高於

頂?”

久晴天疑惑,“屬下盡沒,武陟一人全身而退?”

司徒殊木點頭,“除了左手經脈已斷,倒也算全身而退。”

“他們用這等詭計,你居然放武陟回去了?”久晴天深感不可思議。

“我的怒意,自然也該有個人回去稟報一下不是。”司徒殊木淡淡道,眼神卻鎖在久

晴天臉上。

久晴天哦了一聲,不過還是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忽然靈光一閃想了起來,拽著司徒殊

木的袖子問道:“好像還是有點兒不對勁呀,爛木頭,既然反正要放他走,那你還毀他

經脈作甚?十九人來卻隻一人還便足夠敲山震虎了吧。再說真要給他教訓,你不是該毀

他右手才對麽?他又不是左撇子。”

司徒殊木眼神自久晴天光潔白皙的臉上看過去,靜了片刻,才閑閑道:“我看他左手

不太順眼。”

呃?久晴天愣住,反應了半天才呐呐道:“這種任性的話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啊。”

司徒殊木抬手掩唇咳了一聲,提步想走卻發現自己的衣袖還被緊緊拽著,無奈之下隻

好幹脆反拉著久晴天,“走吧,好久沒吃東西,你不餓麽?”

“啊……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一說我真的好餓。”

“對了,你本來不是打算等夙諾單獨走了再去尋他麻煩的麽?怎麽武陟和東陽的那幾

人都還在你便衝出去了?那時你怎麽就不怕被兩方盯上有麻煩了?”司徒殊木淺淺問道。

久晴天想了想,好像聽到夙諾說‘‘王佐之才’也不過如此嘛,還不是隨隨便便就中了招。’她便不知怎麽就出去了……她看著司徒殊木,頗為認真地道:“可能我也看他不太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