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61章 夢裏不知身是客 下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當久晴天一壺酒快要見底時,有三個人走進了茶館,兩男一女,各具特色,直接便在久晴天麵前落了座。
其中一個男子嬉皮笑臉道:“到茶館裏來喝酒,除了小姐你沒誰了吧。”
久晴天將酒杯放下,抬頭看了三人一眼,單手撐著下頜,半眯了眼眸,極為懶散,就連聲音都帶了絲惺忪之意,“你們來了,霧靜現在如何?”
霧靜出事,另外三人是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護短一向是藏書閣的傳統。
嬉皮笑臉之人,也就是染墨,也收起了嬉笑的模樣,有些憂慮的道:“霧靜在西寧王府的地牢裏,受了些傷,暫時還未受到刑求。我們本來想救她走,但是她不肯。她說人不是她殺的,若是走了,反倒會給藏書閣和尊主您惹麻煩。”
霧靜是四大護法中的智囊團,向來心思縝密,玲瓏剔透。她的意見,眾人都會更上心三分。
西寧王府的地牢根本就攔不住藏書閣尊主座下的這三大護法,不過霧靜執意不肯走,他們也別無他法。
見久晴天沉思,似怕久晴天不相信霧靜沒有殺人一般,清妍又重複了一句,“霧靜姐姐說她沒有殺人的,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懷疑她啊。”
久晴天聞言苦笑一聲,閑閑彈了一滴酒砸向清妍的腦門,“傻瓜,我怎麽會懷疑她。說來這事她也是受我連累,設計這事的人根本就是衝我來的。”
其實不隻是設計這事的人,就連得知這事的許多人都是衝著久晴天去的。在久晴天還在西寧城裏頭疼時,司徒殊木也在帝都頭疼。
以勻王為首的大臣對西寧王及其王妃被殺一案感到震驚,並匆忙進宮請求攝政王下旨嚴懲凶手。而明家家主、兵部尚書明書堯更是有意無意將此事的主使者引到藏書閣現任尊主久晴天身上。
“王爺,西寧前番在言城救您於危難,後又於胤城為國解憂。若是此事不嚴懲凶手,怕是會寒了西寧一脈的心啊。屆時跟隨林世子的將士們又如何能忍?”勻王撫著花白的胡子,語調十分沉重。
“勻王爺說的極是,依臣的意見,王爺應該好好安撫一下暫住帝都的曼吟郡主,其父母慘死,姑娘家必是心中恐慌。臣看可以接郡主進
宮好好保護。”又一個老臣子眼中精光一閃,諫言道。
但這下明書堯卻不同意了,畢竟這位大人的心思太清楚了,就是希望攝政王娶了曼吟郡主好穩固與西寧的關係。但是若是娶了曼吟郡主,他的妹妹可怎麽辦?他略一思索,便道:“西寧王和王妃橫死,曼吟郡主身為其子女,是定要為其守孝的,若說起來,還是住在文淵伯府上比較合適,畢竟是其外祖家,親戚在旁,也好安慰一點。”
眾臣你來我往好不熱鬧,而文淵伯更是老淚縱橫跪在殿前,懇求司徒殊木為其女兒女婿做主。
獻帝已經不再管理朝政了,除了還在皇帝的位置上,他於大齊已經隻是一道單薄的影子。甚至直接常駐喬思蘭的昭陽殿了,而空出來的承乾宮,已經成了司徒殊木處理日常政務之所。
司徒殊木站在昭明殿的上方,俯視眾臣。
他知道,他還沒有登上皇位,這些老臣子們便已經打算在他未能完全掌控局麵時迫他舍棄久晴天。
他悠然一笑,涼絲絲問道:“不需要諸位大人提醒,本王也不會放過那窮凶極惡的凶手。如今林世子已經趕回西寧主持大局,有他在,到底是何事,定會昭雪。而明尚書方才認為藏書閣尊主與此事也有關係,怕是就要慎言了,請問明尚書對此事牽涉藏書閣尊主可有明確證據?”
明書堯臉色微微一變,輕聲道:“臣沒有,不過合理推測來看,藏書閣尊主確有重大嫌疑。”
“嗬……”司徒殊木冷笑一聲,聲音不大,卻讓明書堯瞬間濕了後背。“希望明尚書不是靠推測斷案。藏書閣尊主久晴天乃醫行神醫,深受百姓愛戴。幾日前還助我軍勝了一仗。這等功臣,明尚書斷案更要謹慎。”
眾人都瞧得清楚,司徒殊木是肯定會維護久晴天的。
為了那個紅顏禍水,難道又要寵出一個宸妃?勻王心中有深深的危機感,哪怕他也欣賞謝斕那等文采傲然的女子,可是在心中也認為,就是因為謝斕,才有了先帝對秦旭的寵信,才導致了大齊二十多年來國勢不昌。他抬頭赫然道:“按說攝政王之地位比本王要高,可是攝政王乃本王侄兒,不知侄兒是否願意聽我這個叔叔一句。”
這就是要靠輩分壓人了。
司徒殊木殿上拱手一禮,優雅雍容,聲音和緩低沉,“但聽皇叔教誨。”
“這個久姑娘除了是藏書閣尊主及神醫外,還曾經是大離的軍師,如今的大離陛下能登上皇位和她的幫助是密不可分的。這等事本王也不能不懷疑一下,她幫助我們大齊,是否別有居心?”勻王不閃不避,昂首直視司徒殊木。語氣刻意緩慢,帶著一絲厭惡。
司徒殊木聞言隻是輕輕一笑,明明依舊是那般優雅有度,一派王侯之象。但不知為何,看到他那笑容的人都不由打了個冷戰。
人皆有逆鱗!
“那依皇叔之見,此事該當如何?”
勻王本欲再說,卻撞上了司徒殊木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瞬時便有些語塞。他韜光養晦不理政事多年,卻也看得出這個侄兒不是君煉雲,他不會那麽簡單受誰的要挾。他身上的君王特質是讓別人服從敬仰他,而非他去遷就別人。
明書堯等人都以為這代表攝政王對老政權的妥協,都等著勻王提出條件。誰知道勻王躊躇半晌卻也隻說了句:“老臣不知。”
恰逢此時,顧鄴又對龍魂騎發起了攻擊。在戰爭麵前,西寧王之死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司徒殊木冷然率兵迎戰,而此事,也無人再提。
而遠在西寧的久晴天,並不知道帝都的大臣因為她有多頭疼。她此刻站在西寧王府的地牢裏,聽著霧靜說起事發前的蹊蹺之事。
“半月前,我掌管的鎬城的布莊掌櫃總是被人發現暈倒在店裏,而且人醒後也迷迷糊糊的,絲毫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我當時就去查看過,並沒有任何藥物的痕跡,而他眼神呆滯,倒像是讓人下了咒一般。”霧靜細細回憶著當初的事,接著道:“後來,我多番詢問打聽之下,才發現是每次兩個女人來店裏看了布之後,那掌櫃便會無故昏倒。我命人埋伏多日,才終於等到了那兩個女子來的那天。可奇怪的是,那次不但掌櫃昏迷了,就連埋伏的人都昏迷了。但是在催眠之後,有一心智較為堅定的人隱約說出了幾句偷聽到的話,正好提到了小姐。我後來多番打聽,便一直跟著那兩個女子,誰知道到了西寧後就失去了她們的蹤跡。而我再醒來時莫名其妙就成了凶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