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眾矢之的
所有人都順著麗妃纖指所向之處望去，麗妃方才指向的正是站在人群最僻靜角落的雲悠然。即使麵對麗妃的指證，她仍舊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裏，
幽深的連月光都照不進的地方，眾人大約隻能看到一道修長婀娜的身影靜靜而立，看不清此時雲悠然的臉上的表情。
“麗妃，你可要慎言！”皇後見到麗妃指著的方向，一時間冷下了臉色，對著麗妃警告道。
隻見麗妃再一次跪了下來，並指指天，賭咒發誓道：“娘娘明鑒，若是嬪妾所說的有半句謊言，就讓嬪妾五馬分屍，死無葬生之地！”
聽著麗妃的這一聲毒咒，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看來這麗妃娘娘說的便是真的了？
便見皇後也眯起了眼，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既然麗妃都這麽說了，可見這件事情到有九分真了。”
“麗妃娘娘，羅小姐飼養的那樣毒物本就是個禍患，從未出過紕漏並不代表將來也不會出，這種事情隻要出一次紕漏便夠了。”百裏宸如今的酒意全然醒了，邪肆的眸光流轉著嘲弄望著跪在地上尤自哭泣的麗妃，仿佛是見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清河王爺這是在幫著端靜縣主說話嗎？整個帝都誰人不知道清河王爺和端靜縣主之間的關係，她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嬪妾還聽說王爺更是在榮國公府裏頭住過許久，如此對著端靜縣主死纏爛打，王爺當真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份！”麗妃的話中帶著微微的酸意，冷笑著反駁道。
“麗妃這話是什麽意思？外頭的流言蜚語不過是低賤之人憑空捏造罷了的，難道麗妃你這樣身份的人也要同他們一樣？還是說你隻不過是想要胡亂攀咬罷了？”皇貴妃最不喜歡聽雲悠然和哪個男人之間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牽扯，畢竟那是她看好的未來兒媳。
“空穴來風，既然傳出這樣的流言必然是兩人有什麽私情了才會這般，臣妾不過是說了些有根據的事情罷了，皇貴妃娘娘何苦還要這般為難嬪妾！”麗妃拭著眼淚，委屈的臉上掛著淚滴，仿佛是真的傷透了心一般。
“旁的暫且不說，麗妃，你既然說端靜縣主殺害了羅婉繡，可有什麽證據？端靜畢竟是皇上親封的二品縣主，若是你沒有什麽證據那可是誣陷之罪！”皇後莊重肅然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糾纏直指這次問題的主角，顯然皇後的耐心也一點一點的被耗盡了。
“我自然是有的！”麗妃咬牙切齒的望了一眼站在陰影之中的雲悠然，“娘娘，您想想看，方才雖然說婉繡離得那些毒物最近，可是端靜縣主離得也不遠，為什麽那些毒物竟然不會去咬她？婉繡在表演之前可是從來未對任何人說起過，若是換了旁家的小姐早就已經嚇得麵無人色了，端靜縣主竟然還能那樣鎮定自若！”
“隻不過是麗妃娘娘的猜測罷了。”軒轅璟玥靜靜的坐著，眸光凜冽，他已經感覺到了這些人對於雲悠然的敵意，就像雲悠然那時自己說的，她隻要決定了要嫁給他軒轅璟玥，便是要將性命豁出去了的。
一想到這裏，軒轅璟玥的心驀然的沉了下去。
“嗬嗬，今天替
著端靜縣主說話的人還當真是不少，也是就算是這樣王爺也掩飾不了端靜縣主殺害我侄女的真相！”麗妃神色幽冷，含著深重的恨意，“我自然是有證據的，還請皇後娘娘請了太醫來將我侄女兒的屍體搬上來，探個究竟！”
皇後聽到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有些苦惱的掐了掐自己的眉心：“麗妃，死者已矣，你這樣驚動了羅小姐的遺體可不是什麽好事。”
然而麗妃卻堅持己見，對著皇後再三叩首：“娘娘，臣妾心意已決，若是為了不驚動屍體而要讓婉繡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了，想必她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
皇後長長歎息了一聲，隨即對著身旁的太監吩咐道：“將羅小姐的屍首抬上來，再去派人將太醫院正請過來！”
太醫院蔣院正從醫三十餘年，而且為人大公無私即使是在這深深宮廷之中也能保持自身的清正廉潔，就連皇帝也很是信任他，所以所有的人都沒有話說。
底下很快就辟出了一塊空地，幾個太監將羅婉繡的屍體用白布裹好，抬了上來。然而即使是這樣，在眾人看到了羅婉繡的屍體的時候也不由得嚇得後退幾步。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參加各位娘娘。”蔣院正很快就被前去太醫院的太監給請了過來，一路上那太監自然是同他講了一遍今個兒發生的事情，所以蔣院正心裏頭也頗有些清楚。
“蔣院正，你去看看羅小姐的屍體吧，看看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睨了一眼麗妃，皇後不緊不慢的對著跪在底下的蔣院正道。
蔣院正緩緩走到了羅婉繡的屍體旁邊，雖然事先已經聽隨行的太監說過了，可是如今真的見到了羅婉繡死時的慘狀，蔣院正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實在是太慘了。
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蔣院正的臉色愈發深沉起來，抿著唇仿佛是在想些什麽一般。
“蔣院正，你都看到了些什麽，據實稟告，本宮恕你無罪。”皇後見蔣院正仿佛是在糾結著什麽不管說話一般，開口保證道，也算是給了蔣院正一塊免死金牌。
“回皇後娘娘的話，這羅小姐看起來似乎是被蠍子、毒蛇這些毒物蜇咬中毒所死的，其實不然，就算是沒有那些毒物襲擊，羅小姐也活不過一支舞的功夫！”蔣院正言之鑿鑿，說出的話讓所有的人都不免吃了一驚。
所有的人都親眼看見羅婉繡是被蠍子蜇咬致死，如今太醫院正竟然說羅婉繡竟然是被害死的！
“娘娘！必定是方才婉繡說輸的人便要離開帝都永世不得回朝，更加不能接受家中救濟，所以雲悠然知道自己不敵婉繡之才，心中嫉恨才會痛下殺手！婉繡死的冤枉啊！她總是來您的宮裏，您也很是疼愛她，如今她被賤、人所害，死的這樣淒慘，娘娘您一定要替她申冤報仇啊，一定要將害死她的人千刀萬剮！”麗妃哭的愈發淒厲起來，一邊哭泣一邊轉頭怨毒的眸子仿佛是毒蛇一般盯著雲悠然。
然而，此時的雲悠然仍舊是巋然不動。
如此情況下，若是雲悠然再不替自己辯白那當真就要被當成殺人凶手了，就算是站在百裏宸身邊的斷魂也不由得為
她擔心起來。
“主子，要不要……”斷魂看著自家主子仍舊悠然自得飲酒，那半醉的眸中散射出一絲慵懶，還帶了幾分興味，半點兒也沒有替雲悠然擔心的模樣。
“不必，若是她連這麽一點兒小事都解決不了，那也配不上她那樣顯赫的身份。”百裏宸將玉杯中濃鬱的酒釀一飲而盡，淺笑出聲。
他信她能辦好，而且這個時候是她立威的最好時候，若是旁人出手了，反倒不美，這件事情他清楚，皇貴妃清楚，軒轅璟玥也看出來了，反倒是軒轅玉玨那個笨蛋躍躍欲試的樣子，若不是有軒轅璟玥壓著他，恐怕早就翻天了。
“娘娘，還有一件事情嬪妾也能作為證據，請娘娘讓人搜了端靜縣主的身，方才她能夠躲避那些蛇蠍恐怕是因為她的身上上帶著硫磺，既然她帶著硫磺就說明她早就將這一切計算在內，想要謀害婉繡！”麗妃咬牙切齒得申訴，美麗高貴的臉上顯出猙獰的神色，顯然是恨毒了雲悠然。
皇後的臉色也漸漸的陰沉了下來，望向雲悠然所站的地方，帶著隱隱的殺意：“雲悠然，陛下冊封你為縣主，賜號端靜，便是期望你能夠端嫻敏秀，靜安淑慧，沒想到你今個兒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可對得起皇上對你的期待，可對得起榮國公府多年來對你的教導？”
皇後的一番訓斥句句在理，儼然如慈母一般痛心疾首，然而誰的心裏頭都明白的很，這個看似仁愛平和的皇後卻是定了雲悠然的死罪。
就在這個時候，雲悠然緩緩的從陰暗的角落裏頭走了出來，仿佛是一尊披著月光的雕像，冰冷而鎮定，平靜的麵容上看不出一絲破碎的表情。
“皇後娘娘，麗妃娘娘，你們都說完了吧？”雲悠然走到人群，對著皇後行了一個大禮，抬頭之時，那一雙和順的笑眸啥時間鍍上了一層寒光，幽豔的猶如清輝之下的湖水泛著泠泠的光，“既然兩位娘娘都說完了，是不是該輪到悠然替自己辯白幾句了？”
這樣的話是對上位者的極端不敬，可是從雲悠然的口中說出來卻帶了幾分強勢，讓皇後也不禁在那樣的眸光下點了點頭。
麗妃終於在那樣強勢的威壓下回過神來，心中忽然間惴惴不安起來，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事情會有什麽變化，可是如今雲悠然已經逃不過了，難道還會發生什麽變數不成。
想到這裏，麗妃還是覺得不能給雲悠然說話的機會，轉頭對著皇後道：“娘娘，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她還有什麽好辯白的！”
“麗妃娘娘在害怕些什麽？既然人證物證俱在，容臣女辯白幾句又有什麽不能的呢？難道麗妃娘娘是怕臣女說了什麽對娘娘不利的話？”雲悠然淺淺一笑，然而她的笑容沒有一絲溫度，反如亙古不化的堅冰一般令人膽寒。
麗妃不由得退後了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愈發驚慌起來。
“娘娘莫怕，她翻不出娘娘的五指山去。”麗妃身後的宮女墨香見麗妃這般擔憂，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安慰她，抬眼望著皇後站著的方向瞟了一眼，示意麗妃隻要皇後娘娘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便什麽也不用害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