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兩百零九章 皇帝駕崩



“發生什麽事請了?”皇帝轉頭問道。

百裏宸也放下了手中的藥碗,看向了寢殿門口。

隻見雲悠然扶著皇太後闖進了內殿之中,兩人一身風雪,厚厚雪被積在了肩膀之上,經久不化。

“母後,您怎麽來了?”皇帝看看雲悠然,又看看太後,手上的動作猛然停住了,話語之中帶著幾分不耐煩,甚至是是怒意。

怎麽在這個時候有人跑出來打亂了計劃!

“皇帝,哀家有話對你說,讓他們全部都出去!”皇太後的手中撐著龍頭拐杖,在地上拄出一聲巨響,威嚴而又莊重。

皇帝卻不動,“這裏都是朕的人,太後有什麽話盡管直說,朕聽著便是了。”

皇帝態度強硬,皇太後更是分毫不讓,掃了一眼內殿之中的所有人,驀地冷冷嗤笑了一聲,“哀家要對皇上說的事情有關於宸兒的母親,皇帝難道也要讓這麽多人都在場一道兒聽嗎?”

皇帝的眸,倏然睜大,看著一臉剛毅果敢的皇太後,外頭的風雪吹亂了她的鬢發,有積雪殘留在她的發髻之上化作了冰水,然而她仍舊那樣的莊嚴高貴。

秦雪柔!

這是皇帝一直以來的死穴,輕易觸碰不得,這一點太後最為清楚。

然而,這一次,“都給朕下去。”

內殿之中一下子變得空曠起來,就連空氣也倏然間清新了許多,太後轉頭叫住了這個要攜著雲悠然離開的百裏宸,“宸兒還有悠然,你們倆也留下,還有夏知冰,也許一會兒皇上用得到你。”

該留下的人也都留下了,皇帝撐著身子努力讓自己坐直了些。

“一起都已經按照母後所說的辦了,母後有什麽話便說吧,”但凡是有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情,即使度過了這麽多年了皇帝仍舊一刻也不願意等下去。

太後扶著海嬤嬤的手,在皇帝的床邊坐了下來,拍了拍皇帝的手歎了口氣。

“哀家同你一樣,如今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為何你還要那樣兢兢業業不願意放過宸兒,到底是以為他是破軍煞星,還是因為他是雪柔和別的男人生的兒子?”

至今為止,皇帝都無法麵對這個問題,更何況這話還是皇太後的口中說出來的。

神色凝重的望著百裏宸,複雜的心思就連他自己也不能完全區分清楚。對於秦雪柔的孩子,一方麵他想要待他好,然而另一方麵卻又對他恨之入骨。

也許,所謂的破軍煞星不過是他給了自己一個借口,讓他能夠殺了百裏宸的借口罷了。

“可若是哀家告訴你,宸兒是你的兒子!你和雪柔的孩子!”太後說出這個在內心深藏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刹那間仿佛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靠在了床邊。

“不可能!怎麽會!朕不信,朕不相信,必定是你騙朕的,你為了保住這個孽種所以騙朕的!”皇帝刹那間激動起來,血紅著眼睛瞪著坐在床邊的皇太後,滿腔的憤怒噴薄而出。

雲悠然很清楚的感覺到,當皇帝說到“孽種”兩個字的時候,百裏宸的身形震了震,雖然他表麵上裝作對於什麽都不在乎,可是心裏卻格外的在乎,正如即使他知道皇帝想要殺他,然而在他人生的最後階段,仍舊願意陪伴在他的身邊一樣。

太後冷哧了一聲,“你不信?”眉峰一挑,轉頭對著雲悠然招了招手,“悠然,你到哀家身邊來。”

將走向自己的雲悠然拉到身邊,太後撩起了她的袖子,將戴在她手上的手鐲放在了皇帝的麵前。

皇帝探過身子,看見古靈鐲之上刻著兩行字,是百裏宸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你睜著眼睛看看清楚,這是當年你送給雪柔的鐲子,隻要戴在人的手上直到人死了才能夠打開,而雪柔卻在死後讓宸兒好好保存這個鐲子,直到陰錯陽差間到了悠然的手上!”

皇帝嚅囁著唇,慢慢的吐出三個字,“軒轅宸?”

“若是宸兒不是你的,雪柔何苦在鐲子上刻上這樣的名字,若非忘不了你又何苦讓宸兒日日將這東西帶在身邊!”太後老淚縱橫,看著皇帝的眼光藏著諸多難以名狀的感情。

這其中有怨恨,有氣憤,而更多的卻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奈痛苦。

兩個都是她的孩子,一個是多年來無法相認的親女,一個是從小過繼在她身邊的養子,這要她如何是好?

“宸兒······”抬起手,皇帝的眼中有幾分期盼,顫抖著手探出身子,想要握住百裏宸的手。

然而百裏宸的眸光始終冷硬如鐵,平靜而又疏離得看著皇帝。

皇帝眼中的光芒一點的散盡,伸出的手頹然的落下砰地一聲落在床沿上,然而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眼中是十萬分的內疚和愧怍,對於這個孩子,他終究是虧待了。

“皇上,您若是真的可憐宸兒這個孩子便不要再計較他什麽了,讓悠然陪著他離開這裏吧,隻要有悠然在想必他此生不會對著社稷有任何的威脅,”太後憐憫的轉頭望著手牽著手的百裏宸和雲悠然,語重心長的對著皇帝勸道。

這已經是最後一搏了,隻希望這兩個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離開這裏!

皇帝的心沉入了痛苦的汪洋大海之中,在殺與不殺的權衡之間來回搖擺,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是好。

“啟稟皇上,圓通大師在殿外求見,說是有要事求見,”正在此時,殿外傳來一個黃門太監的稟告聲,打破了這樣的僵局。

殿中的幾人神色各異,而皇帝思慮了片刻才艱難開口,“讓他進來!”

當初一句話便害了百裏宸至今,這個神棍又想來說些什麽,雲悠然皺眉心中湧動著殺意,思索著是不是該在這個妖僧說出什麽之前先殺了他!

圓通大師仍舊一身仙風道骨,路過雲悠然的身邊隻是忽然間對著她露出而笑,智慧的眼神之中似乎是看透了對方所想,讓雲悠然不經意一愣。

她的殺意太過刻骨,恐怕這個神棍已然是

看出什麽來了。

“參見皇上,貧僧近日來夜觀星象,發現貧僧大限已到,想著在這世間上仍舊是還有一件事未完成便入宮來見一見陛下,”圓通大師打了一個佛偈,隨後對著皇帝躬身請安。

皇帝點了點頭,抬手示意圓通大師有話直說,此事的他已經感覺到身體得支撐不住,盡量得抿著唇減少說話。

“二十幾年前,貧僧夜觀星象,曾寓言破軍星入世,而今正好整整二十四年,便是破軍星最亮之際,也是宸王殿下該登位之時了,”說完,圓通大師再一次打了個佛偈,笑得格外慈祥悲憫,“當年貧僧隻說能夠找到天運福星便能夠抑製住破軍,其實還有半句貧僧一直不敢開口,唯到了此刻大限已到才敢說出。”

一聽到“宸王登位”四個字,皇帝的眼睛亮了亮,“這赦你無罪,你盡管開口便是。”

“破軍星若君臨天下,倘有天運福星暗佐,便是盛世之兆,當時宸王殿下年歲尚小,天運福星猶未可知,他也不是陛下的子嗣因而貧僧不敢妄言,如今了卻了這凡塵心願,便也能夠安心歸去了,”說完這話,圓通大師便轉身離開了寢殿。

隻留下麵麵相覷的眾人。

雲悠然翻了翻白眼,這神棍可真憋得住氣,一句話憋了二十四年到了死前才肯數出來。

“夏知冰傳旨!咳咳咳!”皇帝興奮的撐起身子就要起身,卻腳下一個不穩就要翻下傳來。

百裏宸神色一變,下意識的上前扶住了皇帝的孱弱的身子,“小心!”

皇帝眉眼一眯,終究是笑出聲來,“看來,在你的心底裏還是有朕這個父皇的,難為你忍了這數十年,咳咳······而今······而今父皇想要聽你我一聲,你可願意。”

百裏宸的臉色慘白,看著這個孱弱老邁的皇帝,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當年父親和母妃死去的那一晚,薄唇抿成一條線,寒聲開口,“皇上好生休息,隻要按時服藥必然會好起來的。”

眼中璨璨的星光一點一點的熄滅,皇帝寥落的苦笑了一聲,“是啊,你還恨著我,我不怪你。”

說罷,緩緩得伸出手,顫抖著雙手從枕頭之下摸出了一個明黃的包裹,塞進了百裏宸的手中,“夏知冰,擬旨!”

夏知冰所聞所見早就明白皇帝要做些什麽,早早的跪在了龍床邊上,鋪開了早就準備好的空白聖旨,將皇帝所言一一記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朕之諸子無德無功,感念太子無德,子孫不肖竟無一人······無一人可繼承大統,幸······幸子侄之中清河王宸軍功卓越,懿德姿璋,可仰承······仰承朕位,民心皈依,欽此!”

說到這裏,皇帝早已張大了嘴辛苦的喘著氣,拿過明黃包裹之中的玉璽,要親自給聖旨落印。

隻聽見砰地一聲,玉璽落在地上磕破了一個角,皇帝的猛地噴出一口黑血,大睜著眼睛再也不會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