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如最初
“若是不出意外，這將成為決定成敗的關鍵一戰。早聽聞三爺翻遍古籍，尋找神兵利器，看來屬實。沒想到，到最後，還是得看運氣，事到如今，即便是我也沒有把握說我方必勝。”
蕭逸之說著，麵上的笑容卻不頹唐，王者之路本就是如此，光靠智謀走不完全程，其中還得看老天偏心誰。
可是蕭薄湘知道，如果不是她的促成，蕭逸之便不需看老天的臉色，他可以一直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過，幸而這份幸運不用老天來給，她可以給。
“三爺的武器，拿不出來，不僅拿不出來，本要裝備那批武器的士兵也會賠進去。”蕭薄湘開口道。
那些武器，指的無疑就是蕭薄湘曾經在醉生街底下發現的那一批。當初是為了幫著太子這一方對付三爺，才設下了陷阱，如今立場變了，不過顯然當初她的意外之舉，恰好成了如今製勝的關鍵，可以幫蕭逸之不費吹灰之力的便贏下關鍵之戰。
蕭逸之可以算到很多，也可以猜到很多，但蕭薄湘的確是個變數。他不會知道，他讓她給太子捎個信，她都能提前幫他解決一個大麻煩。就如他也不可能算得清自己對蕭薄湘有多喜歡，一點點一天天地累積起來，便不知不覺可以為她付出一切。
“蕭公子，這算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不過，對不起，我不能看你君臨天下了。”蕭薄湘不會在離別之際，露出悲傷難過之色，她笑得便如蕭逸之一般溫和。
或許，從有些方麵來說，蕭逸之與她，他們兩個很像。他們的表情總是不做數，臉上笑得宛如靜靜綻放的雪蓮花之時，卻是離別之時。
“蕭姑娘要去哪兒呢？”蕭逸之問。
“你可知巨門之後是什麽？”蕭薄湘道。
“那不是什麽封印了上古神物的大門。那扇大門，是我們這些這個世界的人無論如何都跨不過，卻是你可以回到屬於你的世界的地方。可是，我似乎永遠不會知道大門究竟通向了何處。”
“原來你已知曉。”
他是蕭逸之，是這個世界裏最負盛名的少年才子，自小便已被冠以天才之名。若要做比，他是臥龍先生一般，屈身於隆中卻可知天下事，運籌於千裏之外，隻管坐看天邊雲卷雲舒般的傳奇人物。
他看透了她不尋常的來曆，看懂了巨門真正存在的意義本就不是什麽怪事。
“你也早知我會離開？”
“恩。”
“既然早知我會離開，又何必為我做那麽多。我於你，隻存在於你人生軌跡中短到難以記住的一段裏，便自此永不再見。我，其實就如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蕭逸之答應她的事，可是徹底顛覆他一生的事。
“因為時間太短了啊。”蕭逸之就如同在重複蕭薄湘的話一般，可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另一種意味著，那一層意味著，太沉了，沉得蕭薄湘覺得這個書卷世界，大抵是真的要崩塌了。
“時間那麽短，我不能為
你擋劍，不能為你奪刀，也沒有更多的時間為你做事感動你。唯有答應稱帝似乎還能在你的心裏留下多一點的痕跡。”
男子一身白衣，正是芝蘭玉樹，淡雅似謫仙，勝卻人間繁花似錦，勝卻天邊白雲悠悠，這一刻，他對她露出的這抹笑容，的確是她見過的最溫柔的。
他做盡一切，可以不能和她廝守，甚至可以再也看不見她，隻求在她的心裏留下一點痕跡。這一刻，蕭逸之成了她心中特殊的存在，曾經她記下的仇怨，已然消殆，蕭逸之已經不欠她了。但是，若是可以重新選擇，她不會再誤導這位風華絕代傾盡天下的公子。
“蕭薄湘，再不走，這個世界可真要塌了。就算是為了讓這個世界的人別全因你而死，也該走了。”
一旁容雅已經過來催促蕭薄湘了。
蕭薄湘想說的話，也已說完，的確不適宜再做逗留。
“蕭公子，可否借你玉佩一用？”蕭薄湘笑看蕭逸之，開口問道。
“好。”蕭逸之將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有禮地遞給蕭薄湘，從始至終，不逾越半分，正是君子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蕭薄湘接過玉佩。
正如他們二人還不曾了解對方其實是個什麽樣的人，一如初見時，蕭薄湘還是那個假裝矜持的女子，蕭逸之還是那個令人望而卻步的蕭家大公子。
直到最後一刻，蕭薄湘也不曾叫過蕭逸之的名字，就如同蕭逸之也從未叫過她的名字一樣。
他是蕭公子，她是蕭姑娘。很多人這樣叫他，很多人也這樣叫她。可是，以後再聽到這般稱呼，他會想起她，她會想起他。
以後的某一刻，她會想起，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裏，她遇到過一個虛幻的人物。就算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她也被感動過。蕭逸之長了和雪流雲一模一樣的臉，也有著和雪流雲一樣的氣質，可是現在，她已知道，這兩者，的確是截然不同的。
而對於蕭逸之而言，他會一直記得有個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蕭姑娘，他會一直一直喜歡她。
巨門被打開，容雅、夜疏影和林裳之後，蕭薄湘最後一個踏過了巨門。
出了巨門後，再回頭望向巨門裏的世界，蕭薄湘才看到夜疏影三人口中的崩塌。
幾乎隻要他們再待上小半日，書卷世界就該徹底崩塌了。幸而他們幾人一出來，書卷世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複了。
然而，在俯瞰書卷世界時，茫茫天地間，她最後一眼看到了蕭逸之。
蕭逸之也在看她，似乎嘴角還掛著笑容。然後便見他緩緩地取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了那傳聞傾絕天下的驚世容顏來。然而，一切已經模糊了，她怎麽也沒能看清。
即便他們用了江湖再見的姿態分別，卻不可能再有再見的一日。自此以後，她也不會有機會驗證蕭逸之麵具之下的容顏是否與雪流雲相同。
離開了書卷世界後，蕭薄湘一行卻並未如同
到最後一刻稱呼預料中的那般
回到進來時的那個大殿裏，而是進入了一個完全空蕩蕩的世界。可以想見，雖然他們出了書卷世界，也依舊還在洛書河圖裏麵。
“小崽子們，老頭我在這裏，你們往哪兒看呢？”
正當蕭薄湘四人四下裏打量著身處的世界，想找個出口出來之時，一蒼老的聲音在四人身後憑空響起。
四人一回頭，才瞧見身後原來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老前輩，你是什麽人？”蕭薄湘開口問道。
“不問出身，不問歸處。”老頭避而不答。
“那請問老前輩，可知我們方才出來的那個世界的事。”蕭薄湘繼續問。
“半知半解。”
“我們四人在那世界裏之時，其他三人都可感覺到世界要崩塌，唯有我毫無所感，直到踏出了那個世界，才如打開了五感一般，忽然看見，這是為何？”
“那裏有人心係於你，你與那個世界的聯係太過強烈，便如同成了那個世界的人一般，自然看不到。如今你離了那個世界，便是真的不屬於那個世界，所以能看到。這有什麽可稀奇的。”
“那麽，老前輩可否告知，那個世界究竟是什麽？隻是一個虛構的影像嗎？”那裏給她的感覺太過真實。
她早已練就了不會被虛幻迷了眼的明眸，可是，那個世界卻幾度讓她感覺那是真的，一切都生動得過了頭，所有人也都有血有肉般。
“這個不能告訴你們！”老頭拒絕得幹脆，不過無疑老頭是知道答案的。
隻是，老頭不願回答的態度，正好證明了書卷世界不是個簡單的虛幻世界，定然另有玄機。
不過老頭不願相告，他們也不可能逼他說。
“既然，我們順利從書卷世界逃脫，便意味著是已經通過了洛書河圖的二重考驗，到了這裏，我們若要離開洛書河圖，又該做些什麽？”
“這個嘛，門老頭我可以指給你們，但是能離開這裏的隻有三個人。當然隻要離開這裏，就是直接回到現世了。”老頭說著，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容。
“為何偏偏隻有三人可以離開這裏？”蕭薄湘問。
“這個，自然是因為，你們必須拋棄一個人。”老頭答。
答案極為惡劣。說到底，不是門隻有三個人能過，定下幾人能離開的人是這老頭。
若是能打敗這老頭，他們倒是可以四人一起離開，可是在洛書河圖的世界裏，這老頭定然是無敵的，憑借他們幾個多半贏不了他。
可是，不打敗這老頭想離開的話，便必須按照他的規則來。
無論哪一種，都糟糕透頂。所以，即便知道不可能，他們也隻有打敗這老頭這一條路可走了。
然而，最糟糕的，卻還不是他們沒有打敗這老者的勝算，而是老者說完後，竟然直接消失了，隻留他的聲音響徹了這個空間。
“快點做決定吧，晚了的話，這個空間可也是會崩潰的，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