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風雨_第四章 激戰海賊
探照燈的燈光剛好落在一麵迎著海風飛舞的三角旗，黑色的旗布，用白線繡著一個猙獰的骷髏頭，而骷髏頭的口中則銜著一隻魚骨架。
“海盜！戰鬥準備！”維澤船長與大副的聲音依次響徹整個貨船。睡夢中的船員與水手們被驚醒，整艘貨船都開始沸騰與騷亂起來，能戰鬥的人全都衝出船艙等待在甲板上。
“什麽，那裏有海盜？”劉五頓時從床上跳了起來。貝索斯和杜比也被驚醒，聽著船艙外的騷亂，隻有盜賊傭兵依舊熟睡。
“大哥？”牛元峰盯著牛霸天。
“看來不好的預感就是這個，”牛霸天低聲說道。
“隊長，怎麽辦？”貝索斯睡覺時沒有卸掉自己的鎧甲，從床上站立了起來。
“我……”劉五從沒見過這種場麵，東方村那座小島上也沒見過海盜，隻有像盜賊傭兵這種偷偷穿越風暴之海的人偶爾會出現在島上，現在他感覺自己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麽辦。
“裏麵的人，船長讓我告訴你們，呆在裏麵別動，”一個大胡子水手突然出現在窗口，說完又迅速轉身跑開。
四個人同時望向劉五。
“那就這樣，我們守住船艙，”劉五趕緊說道，似乎是在掩飾剛才的尷尬表現。
“趕緊調頭，甩開他們，”維澤船長向首席舵手下達命令。
舵手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來輪動舵盤，貨船在海上作了一個超級大轉彎，海中劃出一條長弓似的白浪花。
“水手們，是該你們表演的時刻，馬力全開，加速前進，”維澤船長大吼道，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嗓子。
三層艙下麵的動力室開始發力，貨船在夜晚裏的速度比白天還快。
“船長，不好了，他們趕了上來，”一旁的大副趕緊提醒自己的船長，火把照在他的臉上，顯露出他的緊張，這是這名大副第一次跟隨維澤船長出海，以前他隻是商行在三江流域的一名船長，雖然偶爾會來到東海，但最多也隻是近海的碼頭，三江郡可從來沒聽說過海賊，而且擁有比雙桅貨船更快速度的船。
敵方的船隻漸漸清晰的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裏，三桅長船，維澤船長明白了自己被追上的原因。同樣桅杆的貨船本就跑不過長船，更別說敵人用的是三桅。三桅長船的船頭立著一座銜著幹魚架的骷髏頭，旁邊還立著幾個手持彎刀的海賊。
海賊的三桅長船已經和貨船漸漸平行，貨船略高於長船一些，可以完全看見上麵的一切。穿著各種服飾的海賊密密麻麻的站在長船，至少有兩百多人，在駕駛台上則立著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人，帶著一頂不知從何處掠奪而來的船長帽子，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毛皮大衣，外麵罩著一件紅色的披風，披風上繡著同樣的白色骷髏頭。
“所有人，戰鬥準備！”維澤船長高聲呼喊道，率先亮出了自己腰中的長劍。
兵器出鞘聲響徹甲板，所有人都緊張地凝視著對麵海賊船的動靜。
這將是一場生死搏殺，貨船上所有的人加起來隻有對方的一半，但也必須戰鬥，他們沒有退路，被海賊抓住隻有一個結果－奴隸，有可能被賣到自由之都，這算是很好的結果，但大多都被賣到巨錘之地，成為半獸人們取樂與**的玩具。
三桅長船上的海賊頭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向前輕揮，他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海賊們瘋狂地呼喊起來，早已準備就緒的渡板從船那邊直接伸了過來，不過，最先衝過來的是利用桅杆上繩索吊躍過來的海賊們，至少三十多個，落在貨船的甲板上。
“不要怕，殺死他們！”維澤船長在駕駛台上揮舞著長劍，高聲鼓勵自己的船員：“你們給我守住甲板，不要讓他們過來。”
慘烈的戰鬥終於開始，一名水手的胳膊被一名長臉海賊的彎刀卸下，水手慘叫起來，單手捂住鮮血直流的胳膊處。長臉海賊一腳將他踢開，準備衝向另一名船員，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腹部多了一把尖刀，他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腹部，刀是從後背插過來的，他轉過頭望向後麵，那是一張年輕水手的臉，似乎有些緊張。長臉海賊掙紮了兩下，倒了下去。
“船長，怎麽辦？”大副越來越緊張，從渡板上過來的海賊越來越多，甲板上倒下的船員與水手越來越多。
“殺光他們！”維澤船長的聲音震耳欲聾。
嗖！
大副聽見了箭支飛馳的聲音，他感覺有些害怕，他害怕敵人的目標是維澤船長，他可不能這個時候倒下。大副掃視了一眼維澤全身，沒有箭支。
但是，有什麽東西卻插在他的喉嚨裏，不是很痛。他感覺有些暈眩，嘴裏償到某種奇怪的味道，而且不知怎麽地，他非常的想吐，他可從來不暈船啊，即使在海上。終於，他看到了箭支的尾巴，白色的羽毛，還帶著海水的濕氣。
應該沒有插在喉嚨裏，他這樣安慰自己，否則感覺肯定會痛，但是他感覺到了氣管裏的箭尖。
不要拔出來，他告訴自己，拔出來，會流血，然後他會死。
他開始在駕駛台打轉，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他不清楚接下來會怎麽樣。
我沒事，他想，一定不會死，一定沒有碰到我的動脈，肯定沒事。讓船醫過來，讓他把箭尖拔出來，他會給我治療，商行的船醫都是非常優秀的醫生。我會沒事。
他想要呼喊船醫，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一口鮮血突然噴湧出來。
父神啊，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他想這樣說，但是吐出的隻有鮮血。
“好好睡吧，大副。”他聽到有人說，他感覺到溫熱的手掌從他眉目間劃過，直到上嘴唇，他發現自己確實應該好好地睡一覺。
甲板上喊殺聲越來越響，混雜著來來回回地腳步聲與刀劍交擊的金屬聲。
“大哥，聽上去好像殺的很厲害，”牛元峰密切注視著過道。
牛霸天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緊張，血戰就在頭頂，也許下個就輪到他們幾個。
“霸天哥，不會有事吧，”杜比是幾人當中最緊張的一個，他已經從上床爬了下來，雙手緊握住斧頭，不過他的膽色與他的身材不成正比。
坐在床旁的劉五沒有坑聲，腳下卻不停地在哆嗦，他和貝索斯隻是海防隊的見習隊員，除了這次抓捕盜賊傭兵他們打過外圍，正式的戰鬥基本都沒參加過。
貝索斯擦拭長劍的速度越來越快，仿佛害怕戰鬥時不夠鋒利。
牛霸天已經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上麵的刀劍交擊聲是一個節奏，左手緊緊握住黑鐵長劍，右手已經握成一個拳頭，裏麵已經布滿汗水。
熟睡的盜賊傭兵終於醒了過來，開始嘿嘿的傻笑，嘴裏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話，隻不過這時已經沒有人想要理會他，大家更關心的是甲板上的戰鬥。
“牛二，等下如果情形不對，我們一起殺出去，”牛霸天盯著自己的弟弟說道。
“霸天哥，求你帶我一起。”杜比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趕緊說道。
牛霸天點點頭答應道：“你跟在我們身後，別跑丟了就行了。”
“你們難道不管自己的任務了嘛？”劉五憤怒地拍著桌子說道。
“任務？”牛霸天嘲笑地說道：“我們的命都快保不住了，還做什麽任務。”
“你們！”劉五感覺自己非常憤怒，甚至已經壓過了剛才的緊張。
“劉五，他們說的對，”貝索斯放下拭布，然後站了起來，將長劍插入腰中刀鞘裏，繼續說道：“我們還是先保證自己的性命。”
劉五悶哼了一聲，沉默地答應了下來。
“牛霸天，這種時刻人多力量大，等下我們一起衝出去，怎麽樣？”貝索斯看向牛霸天，提出了自己意見。
牛霸天看了一眼牛元峰，牛元峰點了點頭。
“行，”牛霸天低聲說道：“不過你們可別拖後腿。”
“你！”劉五瞪著牛霸天，對於牛霸天的看不起，他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再次受到打擊。
“放心，牛霸天，我們海防隊還沒出過孬種。”貝索斯看上去比劉五沉穩的多。
“不過這家夥怎麽辦？”杜比指了指床上依舊風言亂語的盜賊傭兵。
幾個人都沉默了起來，這畢竟是巴德隊長交給他們的任務。
“算了，就帶上他，實在不行隻有將他留下，”牛霸天終於也感覺到自己的無奈。
牛元峰過窗戶瞟向船艙過道，甲板上的喊殺聲依舊不絕於耳。
“走吧，現在是最亂的時候，再不走就真跑不掉了，”牛元峰將頭側過來說道。
“好，元峰開道，杜比你帶上這個瘋子走中間，”牛霸天依依對幾人說道：“劉五和貝索斯負責兩翼，我來斷後。”
四人紛紛點頭，劉五雖然對牛霸天這個時候發號施令很不滿意，但是和保命相比，一切都不那麽重要。
牛霸天抽出自己的長劍，看著鍍在上麵的一層秘銀，牛霸天嘿嘿一笑，消除了自己的緊張，然後說道：“我數三聲，一起衝出去。”
暗雲遮住了月光，一陣徹骨的海風吹過，撕咬這無邊的黑暗。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混雜在海風中，似乎刺激了大海也變的狂躁起來，海浪席卷起層層高的海浪，拍打著交戰中的眾人。
牛元峰一劍刺進了一名海賊的胸膛，鮮血濺的他滿臉都是，血腥味撲鼻而來，讓第一次殺人的他內心作嘔，他甚至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
“犯什麽迷糊，我們去甲板旁邊的小船，”牛霸天從後麵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弟弟，然後大吼道。
斷手、斷腿、被砍成兩截的身體在甲板上到處都是，越來越多的海賊衝上了甲板，整個貨船已經被三艘海賊船包圍了起來。一艘三桅長船、兩艘一桅長船，還有十多艘雙槳小舟，到處都是喊殺聲，火把與燈架的光照亮了整個海麵。
“船上的人聽著，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三桅長船上傳來了經過地精擴音器擴大的聲音，“你們麵對的可是貝隆海賊団，聽清楚沒有，我們可是貝隆海賊團，我們貝隆大人可是南海海賊之王、東海七霸之一！趕快乖乖的投降吧，不然隻有死路一條！”
不過招降似乎沒有多大效果，船員與水手們依舊在戰鬥，人數卻越來越少。
牛霸天左手捏住海賊的喉嚨，右手長劍則削去了一名海賊的耳朵，疼的那名海賊張牙舞爪的怪叫。牛霸天收回長劍，狠狠地刺進左手捏住的海賊腹部，牛霸天的鎧甲早已被血染的通紅，他已經砍翻七個海賊。
突然，一隻手從後麵按住了牛霸天的肩膀，牛霸天反手就要一劍砍下去。
“是我，”維澤船長的聲音傳進了牛霸天的耳朵。
維澤船長已經雙眼通紅，滿身的鮮血，船長大衣已經不知丟在何處，他肩膀上的內襯衣已經被劃破，翻紅的血肉讓人不忍直視。
“船長，”牛霸天低聲喊道，其他幾人也轉過身看了過來。
“我求你們幫我一個忙，”維澤船長突然跪了下來。
牛霸天趕緊將他扶了起來，急忙說道：“船長，什
麽事？我牛霸天都幫你。”
“牛霸天，還不趕快走，”劉五卻沒好氣催促道，周圍的海賊已經越來越多，船員與水手們眼見就要抵擋不住。
維澤船長站了起來，從身後拉出一個看上去很年輕地女孩，然後說道：“這是我的女兒，我求你們把他送回東方郡我的府邸上。”
牛霸天看上去有些猶豫，他們本就多了一個盜賊傭兵累贅。
“還帶什麽帶，趕緊走，”劉五已經非常急不可耐。
“大哥，多帶一個就多活一個，師父常常教我們做人要有惻隱之心，”牛元峰在最後麵開口說道。
“老頭好像是這麽說過，”牛霸天望了望暗無邊日的天空，然後看著滿臉渴望的維澤船長，拍了拍自己的胸部答應道：“船長，你就交給我吧。”
維澤船長將自己的女兒輕輕推給牛霸天。少女長著一雙勾人奪魄的黑色眸子，瓜子臉，一身的書香氣息，即使在這樣的險惡環境中，也沒有丟失那種高雅。
“不，爸爸，我不走，”少女緊緊拉住維澤船長粗壯的手臂。
“乖，女兒，聽話，”維澤船長突然看上去又蒼老了幾分，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回去告訴媽媽，就說爸爸回不去了，你們以後照顧好自己。““不，爸爸不走，艾爾也不走，”少女的眼淚不停的從臉頰劃過，讓人忍不住想要為她擦拭。
“快走！”維澤船長一把推開自己的女兒，然後轉身而去，“我給你們斷後！”
少女艾爾想要跟上去，卻突然發現自己脖頸一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大哥，你……”牛元峰看著被打暈的少女，低聲說道。
“不然怎麽辦？”牛霸天一把扛起少女艾爾，“走吧！”
一名海賊從一名水手的後背抽出自己的彎刀，瘋狂地大笑起來，他已經殺死了船上至少十名船員，加上以前的戰功，他就可以升上小隊長了，到時候就可以分得更多的戰利品，可以擁有自己的居室與女人，他已經恨不得現在就去玩弄那些女子，即便是已經被人玩過的。
突然，他有一種四眼昏花的感覺，他看見自己的脖頸在瘋狂地噴出鮮血，接著他看見了自己身上不知從某處搶來的皮甲，接著是他的水手褲，然後是他已經破爛的鞋子，最後他看見一個肩膀上流淌著鮮血的老頭揮舞著長劍從他的頭上跨了過去。
特洛澤伊有這麽高的巨人嗎？這是他心中最後所想。
維澤此時已經瘋狂，他隻想為牛霸天等人爭取逃跑時間。他一腳踢開一名略顯瘦弱的小海賊，接著長劍斬向另一名黑衣海賊，黑衣海賊明顯力氣不夠，當場跪在地上，手中彎刀也被掙脫在地，維澤不待他繼續反應，一劍斬了下去，長劍破開黑衣海賊的腦顱，緊接著劃破氣管，然後直到胸部，腦漿混著鮮血散落在地上。
“啊……”維澤手握長劍，大聲呼喊。
剩下的十幾名船員與水手迅速靠近自己的船長，圍成了一個圓圈。海賊們則密密麻麻的包了過來。
一個海賊大吼了一聲，揮刀斬向維澤，維澤舉手一劍斬斷了他持刀的手臂。海賊痛苦地倒地，捂住自己的斷臂。
“都讓開！”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聲音從海賊包圍圈後麵傳了過來，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可置疑。
十幾個海賊紛紛恭敬地向兩旁散開，一個中年人的身影出現在維澤麵前，海賊帽有些遮擋住了他的樣貌，黑色毛皮大衣緊貼著甲板，罩在上麵的紅色披風隨著海風呼呼飛舞起來，隱隱約約看見用白線繡在上麵的銜著魚骨頭的骷髏頭。
“老朋友，”中年男子慢慢抬起自己的頭，首先露出一顆金色牙齒，一道紅色的十字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左臉上，他慢慢取下自己的船長帽，捆紮的黑色秀發散落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紅色十字烙印，接著他微微鞠躬示意，吐出未說完的幾個字：“好久不見了！”
“居然是你！”維澤對於能看到眼前人，十分驚訝，仿佛看到死人複活一般。
“對，老朋友，是我，”中年男子直直地站立了起來：“投降吧，老朋友，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哈哈……”維澤大笑起來，“讓我一個人逃？那我還算什麽船長？”
中年男子有些微怒，慢慢抽出腰中寶劍，寶劍細如銀絲，璀璨奪亮，像一隻銀色毒蛇。
“來吧，讓我們最後一戰吧！”維澤船長揮舞著長劍砍了上去。
中年男子銀絲寶劍如線絲般纏繞了上去，火花在劍刃上四處飛溢。維澤發現自己的長劍完全被纏住，仿佛陷入泥潭一般，他迅速扔棄長劍，從旁邊船員手中奪過一把長刀，斬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腳步輕輕一移，躲過了這致命一擊，接著他抖動手腕，抽出銀絲寶劍，如鬼魅般繞過維澤的長刀，兩人肩並肩而立，銀絲如毒蛇般纏繞在維澤的脖頸上。
“我不想殺你，”中年男子無奈道。
“可我不想活，”維澤笑道。
“你還有什麽遺願，”中年男人問道。
“別殺剩下的人。”
“可以。”
“那艘逃生舟上的人，希望你別追他們。”
“隻要他們能躲過我手下追去的人。”
維澤輕輕點頭，緊閉雙目。
“走好。”
銀絲回鞘，中年男子戴上自己的船長帽，轉身輕輕躍過渡板，返回三桅長船。
鮮血飛濺，維澤轟然倒地。
遠處，四艘雙槳小舟正瘋狂追趕著一艘橡木救生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