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風雨_第二章 牛霸天
暮色清冷，暗示著夏日即將結束，冷秋即將蔓延而來。
一個看上去才剛剛成年的少年正在河堤上揮舞著自己手中的青銅巨劍。少年留著淺淺的平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東方郡人特有的國字臉與黑眼睛。黑色的眼眸閃耀著青年人的熱血與單純。
少年的劍術練習看上去非常的簡單，隻有普通的劈砍，一步又一步，重複再重複。少年的身上套著最普通的青銅鎧甲，有幾處早已鏽跡斑斑，仿佛隨時都會散架一般。練習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少年已經大汗淋漓，開始不停地大口出氣。
“牛二，你就不是一塊練武的料，”在河堤不遠處的草地上躺著另一個和少年臉龐差不多的青年，不過看上去塊頭大了許多，臉上也多了一些胡茬，頭發長了許多，從左向右半偏分。
“大哥，師傅說過如果我不努力的話，就更沒有機會了，”牛二將半身高的巨劍矗立在身前，雙手緊緊握住刀柄，眺望海邊最遠處，黑色的眼眸裏透露出渴望與熱血。
“大哥，你這麽好的身體，師傅說過，隻要你努力，肯定會成為一名騎士的，”牛二轉過身來對著草地上的胡茬少年說道。
胡茬少年在草地上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單手撥弄了一下貼在自己額頭上的黑發，然後瞟向自己的弟弟，笑著說道：“牛元峰啊牛元峰，你還真信那老頭的話啊，我可是從來沒信過，我們東方村這麽偏僻的海島，聽說連龍王紀元內都沒出現過騎士什麽的。”
胡茬少年又將視線放向天空，左手摳了摳自己的鼻孔，又繼續說道：“以後倒是可以離開這裏，去某個貴族老爺家裏當當護衛什麽的，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牛元峰看著自己的大哥，搖了搖頭，他二人從小便是孤兒，由著師父撫養長大。師父自稱以前是一名騎士，遊曆大陸，不過並沒有教授他二人什麽騎士絕技，而是一些基本的劈砍動作，從小到大一直不停的重複，所以大哥才認為師父隻是一名吹牛皮的老鐵匠而已。不過牛元峰一直相信師父說的話，至少身體從小就孱弱的他，在師父的**下，現在已經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突然，遠處開始不停的喧嘩起來，仿佛漁民們又捕獲到了某種珍惜海獸。
對新鮮事具有特別好奇心的胡茬少年猛地從地上躍了起來，眺望遠處喧鬧的地方，然後轉過頭，對牛元峰說道：“走，我們去看看。”
牛元峰也望了一眼遠方，然後收起了自己的巨劍，對胡茬少年說道：“反正今天也練累了，就去看看。”
不一會兒，兄弟二人便趕到了喧鬧的地方，已經有不少人將這裏團團地圍了起來。胡茬少年比普通人高了一個頭，輕鬆地看到了裏麵。這這裏是村裏的海防隊駐地，村長和海防隊隊長正在嘀咕著什麽。在駐地的大門旁的樹上正用粗製亞麻繩結結實實地綁著一中年人。中年人的麵容因為太遠看不清，身上穿著一套皮甲，潮濕而又破爛，淩亂的頭發蓬鬆地蓋在他的頭上。在他的身旁，兩名海防隊的士兵正看守著他。胡茬少年一眼就認出了那兩人，一個是東村的劉五，另一個是劉五的領居貝索斯。劉五是典型的東郡人長相，黑頭發，黑眼睛，而貝索斯，聽說族輩是從三江郡逃難過來的，長著與東郡人不一樣的藍眼睛與黃頭發。
突然，一隻手從後麵突然伸過來，按住了胡茬少年與牛元峰的肩膀。
兄弟兩人反應極快，同時摁住肩上手掌，齊齊伸腿向後踢去。來人似乎早已料到兄弟二人的本事，簡單的一抖手臂，向後一躍，輕鬆擺脫兄弟二人的控製。
“老頭！”
“師父！”
對於來人，兄弟二人的稱呼完全不一樣。這個人正是將他們兄弟兩人從小撫養到大的師父，也是村裏唯一的鐵匠。
似乎對兄弟二人的稱呼早就習慣一樣，鐵匠揮了揮手，然後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先看看怎麽回事。”
不一會兒，村長與海防隊隊長的交流似乎已經結束，村長點了點頭，應該是答應了海防隊隊長的某種提議。
海防隊隊長個子與胡茬少年差不多，留著一臉的絡腮胡，微卷的長發蓋住了耳朵。海防隊隊長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開口說道：“今天我們海防隊在海邊抓住了一個傭兵，傷了我好幾個兄弟，”海防隊隊長指了指不遠處綁在樹上的中年人，繼續說道：“就是這個人，本來傭兵我們海防隊是有權處置的，但這個人居然是一名一星盜賊，”海防隊隊長在駐地門口開始來回走動，“這可是牽扯到盜賊工會的問題，所以我們必須將他送到東郡，由上麵的人來處置。”
東方村雖然是特澤洛伊大陸最東邊的小島，可是對外界卻不是很閉塞，海防隊隊長話裏的意思，許多人都能明白。
海防隊隊長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我們海防隊現在人手吃緊，又有漫長的海岸線需要我們巡防，和押送這名傭兵的任務相比，帝國的海防線當然更重要。所以我需要幾個人，同我手下的兩名海防隊員，”海防隊隊長指了指看守中年人的劉五和貝索斯，接著說道：“一起押送傭兵去郡都，將他交給東方郡守護大人！”
一聽是去郡都，下麵的人都沸騰了起來，東方村所在的小島與特洛澤伊大陸中間隔著寬廣的東海，普通的交流都是靠信鴿，唯一能到達東方郡所在的特洛澤伊大陸的方式
便是每個月一次的海皮亞商行的船，一艘專門收購東海金槍魚、霸王蟹、東海豚的貨船，而東方村最負盛名的便是東海金槍魚，肉質酥鬆，製作成魚幹更是有一種獨特的香味，深受郡都甚至帝都貴族們的喜愛。但是海皮亞的商行的貨船有著商人們典型的吸血鬼性格，收取的船費比東方村民們賣東海金槍魚三年的收入都還高，所以東方村的村民們很少去到特澤洛伊大陸。
“維澤船長的貨船明天就會出發，我會向維澤船長交代，這是公事，不會收取船費，”海防隊隊長高聲說道，“願意為帝國效力的勇士，趕緊報名吧！”
還未等海防隊隊長說完，下麵的村民便激動地吼道：“我、我、我，巴德隊長，選我吧！”
“巴德隊長，我有力氣，讓我去！”
“隊長，讓我去！”
“巴德，你個酒鬼，讓老娘去，老娘還沒去過特洛澤伊了！”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大吼道，“老娘還會煮飯，讓兩個小兄弟吃好喝好。”中年肥胖婦女的話頓時引來周圍一片哄笑，海防隊隊長巴德也是皺了皺眉，被人公開喊酒鬼對他的形象可不太好。
“你們兩個也去，”鐵匠對著身旁的兩兄弟說道。
“是，師父，”牛元峰毫不猶豫的答道。
“這麽麻煩的事，我們幹嘛去趟渾水，”胡茬少年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牛霸天，你去不去？不去你就給勞資天天拉火爐，一刻也不準停！”鐵匠低聲說道。
“我們也要去！”胡茬少年牛霸天高舉著雙手大吼道，似乎對於他來說，拉火爐是一件非常慘絕人寰的事一般。
巴德隊長掃視了一眼下方的人群，然後說道：“這一次押送的是一個一星盜賊，可不是一般人，即便是我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要幾個精壯的人。”
巴德隊長停了一會兒，仔細審視了一下報名的這些人，思考了片刻，然後說道：“就牛霸天、牛元峰，還有杜比。”巴德的的選擇沒有人置疑，牛霸天和牛元峰一直跟隨鐵匠從小接受身體上的訓練，牛霸天甚至能單人打倒一個海防隊隊員，另外一個杜比，是全村塊頭最大的一個。”
“你們三個回去收拾好東西，明天早上和劉五他們一起出發，”巴德隊長高聲說道：“我會送你們到維澤船長的船上。”
燭光搖曳，桌子上擺著一盤東方村特產的東海金槍魚，牛霸天和牛元峰互相對坐，鐵匠則坐在兄弟兩人的中間方。
鐵匠留著和巴德隊長一樣的絡腮胡子，濃密而黝黑，牙齒早已被東方村獨有的東海煙熏的發黑，眼睛看上去微小，卻又炯炯有神。
“師父，我們要走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一旁的牛元峰看著鐵匠說道。
鐵匠輕笑道：“要照顧好自己的是你們才對，可別才出海，就葬身魚腹。”
“去、去、去，老頭，”另一旁的牛霸天不滿的說道，“我說你就不能說點吉言，再說我們是去郡都，又不是去風暴之海對麵的巨錘之地挑戰可怕的獸人。”
“一個低等的半獸人就可以將你捏成肉泥，”鐵匠將一隻東海金槍魚扔進自己的嘴裏，爵了兩下，繼續開口說道：“不過你們此去郡都，路程遙遠，但卻是對你們的一種鍛煉。”
“師父，如今帝國國泰民安，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牛元峰也學著鐵匠將一隻略小的金槍魚扔進自己的嘴裏。
“表麵上國泰民安……”鐵匠仰頭閉目思考了一會兒，才慢慢吐出幾個字，“卻又是暗流湧動啊。”
“哈哈，我說老頭，國家大事又不是你我可以關心的，放心吧，路上我肯定會照顧好弟弟，”牛霸天就粗獷了許多，直接用手將一把金槍魚塞進自己的嘴裏，狼吞虎咽了下去。
鐵匠瞪了一眼牛霸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接著他輕輕站起身，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到一個櫃子前，在腰間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鐵質的蓋子，從裏麵取出了兩幅鎧甲和兩把長劍。
鐵匠將其中一套銀色的鎧甲遞給牛元峰，土黃色的一套遞給了牛霸天。
“這兩套凱甲都是我這兩年精心打造的，都是上好的精鋼凱甲，元峰的我為了減輕重量，我還加了一些秘銀，”鐵匠淡淡的說道。
“我靠，老頭，你也太偏心了吧！”牛霸天口氣裏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弟弟的身體他最清楚不過，無論鐵匠如何溺愛牛元峰，他都從來沒有過一絲怨言。
“你的鎧甲裏我多加了一些黑鐵，讓你平時穿著鎧甲也能鍛煉，”鐵匠的口氣充滿得意。
“老頭，你這是**裸的虐待！”牛霸天的心頓時涼了一半。黑鐵，所有金屬裏麵最重的一種。牛霸天掂了掂自己的鎧甲，一種無力感由心底爬上他的腦袋，這那裏是摻了一點黑鐵，這明明就是黑鐵鎧甲裏摻了一些精鋼。
還未等牛霸天埋怨完，鐵匠便將兩把長劍分別扔給兄弟兩人。
“元峰這把是純秘銀劍，雖然輕，但確實削鐵如泥，”鐵匠的視線從牛元峰手上的秘銀劍轉向牛霸天手上的長劍，嘿嘿的笑了一下：“霸天，你自己也感覺到了，秘銀實在是不夠，所以我隻好打造了一把黑鐵劍，上麵鍍了一層秘銀，不錯吧，看上去和元峰的劍一樣霸氣。”
牛霸天現在已經是滿腹心酸淚無處訴說，張大了嘴巴，這把長
劍簡直不是一般的重，他感覺到如果要使用這把長劍，他必須用雙手，才能勉強揮舞。
“老頭，算你狠！”牛霸天將長劍矗在地上悻悻說道。
“這個不怪老頭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鐵匠坐回自己的座位，又將一隻東海金槍魚扔進自己的嘴裏，“你如果有你弟弟一半的努力，我就放心了。”
夏末清晨的日光已無往日的暖意，甚至有絲絲的秋意蘊藏在其中。
迎麵而來的海風早已拂亂牛霸天的帥氣頭型，牛霸天撥弄了幾次，卻敵不過海風的持久，最後就懶得搭理，最後隻得任由海風來為他本來偏分的發型重新造型。
遠處，巴德隊長正在與一個帶著船長帽子的老頭在交流著什麽。牛霸天、牛元峰、杜比，以及兩名海防隊隊員劉五、貝索斯，當然還有他們兩人押送的中年盜賊。
牛霸天總算看清了中年盜賊的長相，同樣和他一樣的滿臉胡茬，甚至還要濃密與糟亂些，眼神灰暗而沒有生氣，嘴唇看上去非常幹涸。身上則貝亞麻繩結結實實地捆綁了好幾圈，手上套著海防隊特有的鐵枷鎖，聽說還是由鐵匠打造的。
牛霸天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劉五與貝索斯穿的都是普通的海防隊隊員製服，普通的鐵製鎧甲，還有一頂遮風貌，裏麵裹著有些生鏽的頭盔。弟弟牛元峰看上去應當是幾人當中最亮眼的一人，銀色的鎧甲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反襯著亮眼的銀光，腰中的長劍裹著的劍鞘也全是秘銀製作，從外表上，弟弟已經很像一名騎士了。而可憐的杜比則沒那麽幸運，隻能套著一套不知道穿了多久的普通灰色皮甲，背上背著一把石斧。
牛霸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似乎唯一比杜比好一些的就是自己穿的是鍍了精鋼的黑鐵鎧甲，而腰中長劍的刀鞘則是最普通的青銅。
不大一會兒，巴德隊長便向他們揮手示意，讓他們過去。
“維澤船長，這次便麻煩你了，”巴德隊長說道。
維澤船長長著一張曆經風霜的滄桑老臉，戴著一頂不知多久沒有洗過的黑藍相襯的船長帽，一件黑色船長大衣則散批在他的肩上，船長大衣的胸前則繡著一枚海魚胸針，應該是海皮亞商行的標記。
“巴德隊長，如果是以前可沒什麽問題，但最近的海上可不太平，”維澤船長抖了抖口中的煙槍，一股煙味彌漫在空氣中，應該是東海特有的椰殼葉製作的煙卷，“我們商行的船已經被劫了好幾次，雖然我沒有遇到過，但我不能保證他們的絕對安全。”
“維澤船長請放心，我相信他們能保護好自己，”巴德隊長自信的說道。
“那好吧，讓他們上船吧，我會給他們一個中等的船員艙，”維澤船長邊走邊說，突然轉過頭，“不過夥食費你們得付。”
“好吧，維澤船長，”巴德無奈道。
“這一路上，劉五便是你們的小隊長，一切都要聽從隊長的吩咐，”巴德口氣中帶著不可置疑，掃視了一眼五人。
“是，巴德大人！”五人齊齊答道。
“到了郡都，將人帶給東方郡守護大人，將這封信交給大人，守護大人會明白的，你們可以在郡都逛逛再回來，”巴德說完將一封纏著一隻東海金槍魚魚幹的信封交給劉五。
“你們五個一定要團結，遇到危險要冷靜處理，”巴德隊長繼續叮囑道：“船上有什麽事可以去找維澤船長，他看上去是個頑固的老頭，不過對我們東方村的人還是不錯，而且他在海上航行了這麽多年，有一定的威望。”
“是，巴德大人！”五人再次齊齊答道。
接著巴德隊長走到被捆的結結實實的盜賊傭兵麵前，右手托著他的下巴，然後低聲惡狠狠地說道：“你路上可別耍什麽花樣，我已經告訴我的隊員，倘若你想跑，他們可以就地處死你。”
盜賊傭兵看上去似乎沒什麽反應，巴德隊長隻好再次用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平靜地說道：“上船！”
劉五走在最前麵，貝索斯則押著盜賊傭兵緊跟其後，後麵接著是牛霸天和牛元峰，杜比走在最後麵，他們沿著三人寬的船板走了上去，旁邊還有一些船工正在搬送著一箱一箱的東海金槍魚幹。
巴德站在碼頭眺望著已經漸漸遠去的海皮亞商行貨船，似乎有一些不太放心。
突然，鐵匠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身旁，像幽靈一樣。
“大人！”巴德發現鐵匠，趕緊恭敬地喊道。
“我說過，你我不必如此，”鐵匠揮揮手說道。
“是，大人，“巴德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恭敬的樣子卻能隱隱感覺到，“大人，維澤船長說的對，海上這幾年來可不算是很太平……”
“這我都知道，”鐵匠打斷了他的話，“整個帝國都已經蠢蠢欲動，哎！”
“大人，那他們……”巴德瞟向遠方消失的貨船。
“年輕人，就該出去鍛煉鍛煉，”鐵匠肯定地說道。
“大人，那盜賊看上去很不一樣，”巴德開始了一個新的話題，“似乎精神不太正常。”
“我也覺得很奇怪，”鐵匠眉頭有些緊鎖，“好像是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物。”
“可是他的嘴很硬，什麽都不說。”
“所以我才讓你將他送到郡都，東郡守護應該有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