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事世無常
姬雲姒沒有理會那個淡藍衣裙妃子的話，臉上轉上換上一副淡淡笑意，上前對著許沁煙道：“聽聞沁妃娘娘懷了龍種，本宮特意讓人去尋了些布料來……”
秋蘭聽到此話，連忙將懷裏抱著的布料獻了上去，姬雲姒摸著那料子繼續道：“這料子最是柔軟貼身，等娘娘誕下龍嗣，將這些布料裁成小孩衣物給皇子穿上，到時也免去了不了少的麻煩。”
許沁煙看著那布料，眼底閃過陰狠的光芒，隨即不動聲色的笑道：“難為蘇妃妹妹有這份心意了，不怪王喜歡去妹妹宮裏。”
姬雲姒不可置否，隻是笑笑。
許沁煙將指甲狠狠的陷入了掌心裏，看著姬雲姒嘴角浮著的笑意，她就是恨不得上去將她的嘴巴撕爛。
可是，眼底劃過什麽，許沁煙問道：“聽說妹妹近日要陪同太後去護國寺？”
不知道許沁煙在打什麽主意，姬雲姒對止許沁煙的目光，末了，點了點頭，“我的確要陪同太後去護國寺。”
許沁煙微微一笑，“妹妹應該知道，姐姐能懷上這個子嗣說來也是上天庇佑，所以姐姐想陪同妹妹和太後一起去護國寺上香，一來感謝上天庇佑，二來求個平安符，等本宮的孩子出世了，將平安符給他戴上，護他一生平平安安。”
許沁煙這一番話說的平淡緩慢，理由也很充分，姬雲姒總覺，她要去護國寺的目的並非那麽簡單。
姬雲姒道：“沁妃娘娘想去護國寺，應該先請示王才對，不過外麵天氣悶熱，想來王舍不得讓沁妃娘娘周車勞頓，若是出了什麽事，怕就不好了。”
嘴角的笑意鋒利，“哪有那麽嬌弱就出事，妹妹你說是不是？”
轉音一尾，那句是不是問的別有深意，姬雲姒沒有答話，眸子微縮，她想，無論許沁煙想耍什麽陰謀詭計，她陪她玩便是了。
……
翌日，馬車在宮外準備好了，為了不驚動他人，此次除了身邊的奴婢跟著之外，其他人都留在了宮中。
姬雲姒領著秋蘭去找太後，還未踏進宮門，便聽許沁煙的聲音隱隱從裏麵傳來，眉頭一皺，姬雲姒踏了進去。
“蘇妃妹妹可算是來了，本宮與太後當真等了好久……”許沁煙一看見姬雲姒，便開口道，那語氣像是責怪她來的太遲，然而臉上卻是一片笑意，讓人想反駁也無法反駁。
姬雲姒的目光朝著太後睇去，隻見太後示意她不要在這裏與許沁煙起爭執，姬雲姒不笨，明白太後的意思，隻任著許沁煙說了，她則一語不發的聽著。
隨即一行人領著奴婢很快出了宮門，太後身邊跟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嬤嬤，眼神精利，照顧的也周到。
為怕許沁煙出什麽事，她自己單獨另坐一輛馬車，姬雲姒則和太後同坐一輛。
馬夫很快駕著馬車離開，馬車內設榻，姬雲姒和太後麵對麵而坐，隻聽太後開口道：“沁妃要去護國寺，這次不知打的又是什麽主意。”
姬雲姒低著一雙琉璃般清澈的眸子，
說，“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她想玩我陪她玩便是。”
馬車內隻有太後與姬雲姒兩個人，嬤嬤與秋蘭坐的都是另一輛馬車，是以太後也用不著避諱什麽，“雲姒，這後宮險惡無比，你一定要小心麵對，萬不可掉以輕心。”
“知道了。”姬雲姒說完，伸出手掀開那馬車簾子，看著外麵的京都長街，心中驀然升出一股別樣的感情出來。
這裏的記憶猶在深刻的印在腦子裏，然而時過境遷，再次踏進這京都身份容貌全都換了，心情，當真無比的沉重。
馬車疾馳過長街，揚起細細碎的灰塵，護國寺建在京都郊外的目峰山上，聽聞江國開國伊始，便有了這護國寺，寺內均是遠離世外繁華的大能隱士，每年香火不斷，從江國各地趕來求平安符的人亦不在少數。
……
這邊馬車駛出京都城門，很快便到了目峰山腳下，下了馬車，姬雲姒抬目遠眺，隻見目峰山山峰聳立綿延，從山腳到山腰共九九八十一台階，踏進台階便是護國寺。
從姬雲姒看去，護國寺外麵放著一鼎燃著檀香爐子，檀香嫋嫋，煙霧迷蒙一片，遠遠的升到空中，和那天際白雲匯成一色。
這邊姬雲姒和太後下了馬車，那邊許沁煙也下了馬車，桃蕊跟在許沁煙身邊，看著那高高的台階高呼道：“這麽多的台階，娘娘怎能上去，要是傷了腹中龍胎就不好了，奴婢這就找人抬娘娘上去……”
聽著那桃蕊的話，姬雲姒嘴角微勾，對著太後道：“太後身體健朗，這小小台階應不是問題。”
同樣的，太後也聽見桃蕊的話，和姬雲姒對視一眼，太後亦是一笑，“你呀，就愛拿哀家開玩笑，走吧，不用管她了。”
點頭，姬雲姒道：“好。”
話落，姬雲姒便和太後抬腳，邁過台階往護國寺去了。
瞧著太後和姬雲姒的身影，許沁煙冷冷一笑，隨後如蔥的玉指撫上自己的肚腹，喃喃道：“就靠你了。”
九十九道台階一過，護國寺便近在眼前，踏過最後一道台階，看著有些微喘的太後，姬雲姒不禁道：“太後您沒事吧？”
太後擺擺手，“哀家雖老，但不是沁妃那個嬌弱的。”
姬雲姒點點頭，方等太後平息，隨後兩人便進了護國寺的大殿。
大殿內很多人，有求平安符的，也有求簽運的，姬雲姒看著大殿中央神態安祥，普渡眾生的佛陀，失神。
這世上若真有普渡眾生的佛陀，那她也不用活的這般辛苦了，嘴角微扯，姬雲姒低眸，將眼中情緒斂了下去。
秋蘭看著跪在蒲團上求簽的太後，不禁在姬雲姒耳邊低低出聲，“娘娘，您為什麽不去求個簽？”
“我為什麽要去求簽？”姬雲姒反問。
“現下沁妃娘娘懷了龍嗣，怕是在這後宮之中更加無人敢違抗她，若是娘娘也懷了龍嗣，那麽娘娘也就不用擔心沁妃娘娘耍什麽手段了，以後在沁妃娘娘麵前，娘娘也不可以抬起頭來……
”
抬起頭來麽？
姬雲姒暗自笑開，“秋蘭，尊敬一個人是要發自內心，而不是因為你的身份有多高，不是我懷了龍嗣就可以在沁妃麵前抬起頭來，後宮之爭太過險惡，就如沁妃現在，她懷了龍嗣便可趾高氣揚，但保不定哪天她的孩子就沒了，事世無常，沒有定數。”
秋蘭不懂為什麽姬雲姒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隻是狐疑道：“娘娘覺得沁妃娘娘的孩子會保不住？”
姬雲姒不語，眼底暗芒忽閃。
太後求拿著求到簽要去找住持解惑，姬雲姒沒有再跟著，對著秋蘭道：“你在殿內等著，我去去就來。”
“娘娘要去哪裏？”秋蘭話剛落下，姬雲姒身影一閃，便離開了護國寺的大殿，消失在了秋蘭的視線中。
護國寺後麵是一方清靜的院子，不同護國寺大殿的人群熙攘，後院靜如夏夜，沒有一絲聲音。
剛踏進後院，姬雲姒便見那邊石桌邊，一人身著青衫坐在那裏，正是當今左相——寧方遒。
寧方遒麵前放著茶盞，神色淡淡，直至聽見腳聲，他方抬起頭來，看見姬雲姒，寧方遒目光一縮，隨後嘴角有笑意慢慢蕩漾開來，說道：“前幾日，下人在門口發現一個匿名信封，裏頭寫著關於千機圖之事，我正想是誰送來的信，原來卻是蘇妃娘娘。”
的確，那封信是姬雲姒讓陌緋夜送去的，那日在禦書房外，姬雲姒聽見東方冥和暗魅談論千機圖的事情，她雖不知道這千機圖到底是什麽，但寧方遒窺視這江國天下已久，表麵看似忠心耿耿，其實誰也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麽。
她不知道千機圖是什麽，相信寧方遒比她清楚，而她不想讓東方冥坐穩這天下，首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與寧方遒聯手。
“沒錯，正是我。”姬雲姒走過去，又道：“左相不感覺奇怪麽？”
“我是感覺奇怪，不過奇怪的卻是蘇妃娘娘與我在豐都寧宅裏遇見的刺客容貌有幾分像。”這件事寧方遒一直沒有對任何人說，然而今天他卻說了出來，誠然，是為了試探姬雲姒。
姬雲姒沉了沉眸光，臉上這副皮子一直就沒卸過，那晚豐都寧宅，她臉上什麽遮掩的東西都沒有，卻是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不過她既然敢找上寧方遒，豐都之事也沒有必要再掩瞞。
“左相記性果然很好——姬雲姒說著坐了下來，盯著石桌上那茶盞，“那晚豐都，幾個刺客當中，就有我一個。”
寧方遒聽見她的話也不吃驚，像是早料到了一般，“娘娘這般毫無顧慮的說出來，不怕我去告訴皇上說麽？”
“告訴皇上？”姬雲姒笑笑，對上寧方遒探究的目光，說，“如果我說，那晚除了我東方冥也在那裏呢？”
姬雲姒直呼東方冥的名諱，寧方遒目光一縮，然而更讓他猜不到的是，那晚豐都寧宅，東方冥居然也在那裏。
姬雲姒繼續道：“我話到這裏，想必左相也明白了，東方冥容不得你，所以才有那晚刺客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