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高山流水覓知音
“被你這麽一說，朕的性致全無。”東方冥在姬雲姒驚訝的目光下翻身上床，他躺在床上轉頭看向她，“愛妃，你怎麽還不上來？”
“是。。。。。。”姬雲姒想，今夜她又沒辦法睡覺了。
深夜，姬雲姒背對著東方冥向旁邊挪了挪，東方冥似乎早就感覺到，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閉著眼睛一副慵懶的神色，心中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姬雲姒苦笑，她曾無比眷戀的懷抱，無比眷戀的人。曾傷害她最深，要她死的人，如今又重新用他的懷抱溫暖她，她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有的隻是從頭至腳的寒，冰冷刺骨的寒。她輕輕動了動手臂，在他熟睡後，從他的懷抱中抽出身。
第二日，宮中各處都在傳，沁妃失寵，獨自冷坐一夜。蘇妃深的恩寵，一夜旖旎纏綿。正為姬雲姒梳妝的綠袖對宮中傳的事很是喜悅，一邊為她梳頭發，一邊哼著歌。姬雲姒臉上無半點笑意，想著東方冥交代自己的事，黛眉皺了起來。
“娘娘，您一會兒想去哪兒走走？禦花園好不好？”綠袖拍手提議，卻遭到秋蘭的反對。
“綠袖，你瘋了麽？你一定要把娘娘往風口浪尖上推？”
綠袖不解，疑惑的問：“你這話是何意？我怎麽了？”
“你不知道其他各宮的人早就將娘娘當做眼中釘，肉中刺麽？你居然還讓娘娘去禦花園，不是瘋了又是什麽？”秋蘭神情激動，端在手裏的早茶被她晃得叮當響。
綠袖被她說的心裏一虛，皺眉反駁，“我又不知道這些，隻想著娘娘如今得到王的寵愛，是該去禦花園中好好顯擺一下嘛，叫沁妃也看看，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們娘娘了！”綠袖越說越來勁，聲音越揚越厲害。
“你不就是被沁妃身邊的桃蕊欺負了麽，至於要拉上娘娘和你一起身陷險境？”秋蘭與綠袖一起入宮，兩人是處了很久的好姐妹，各自都對方的心性了如指掌。
姬雲姒聞言回頭笑著看一眼綠袖，“綠袖，真的是像秋蘭所說，你是因為沁妃身邊的桃蕊，所以才如此恨她？”
綠袖手握著銀角梳，小聲嘀咕，“娘娘，其實也不全是，奴婢隻是看沁妃在宮中囂張慣了，所以想讓娘娘給她個下馬威嘛。”
“你既然已知道她在宮中囂張慣了，難道不明白想要對付她，豈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姬雲姒反問她，綠袖被她問的說不出話來，低頭用手指扣銀角梳上的齒縫。
姬雲姒見她不說話，想必她心中已知道自己錯了，她轉過頭看向秋蘭，“秋蘭，你心性沉穩，遇到事情冷靜有章法。隻是有時候，膽子未免太小了，你和綠袖兩人應該互相提醒，互相督促。要再宮中生存，絕不是已一己之力便能全然應對。”
秋蘭點頭，“是，奴婢知道了，多謝娘娘告訴奴婢。”她看向綠袖，綠袖抬起頭，與她相視一笑。
姬雲姒起身，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情極好的說道：“你們就陪本宮去這宮中人煙最稀少的地方吧。”
“娘娘，宮中人煙稀少的地方便隻有淩雲閣了。平日，那
裏極少有人去，隻有鬱王爺時不時會去那裏彈琴。奴婢偶爾路過淩音閣，聽到那恍如仙音的琴聲，真是覺得自己置身於仙境之中了。”綠袖笑著說道，想起鬱王爺的琴音，連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淩音閣是什麽地方？為什麽鬱王爺會去那裏？”姬雲姒有些好奇了，真想看看那裏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這次換秋蘭給姬雲姒解釋，她告訴姬雲姒，淩雲閣是一處藏書閣，皇宮中有不少藏書閣和書齋，最大的一座便數淩音閣。各類先行典籍，古書詩詞都藏在淩音閣。因為平時極少有人去，所以鬱王爺便有時候會去那彈琴。
“聽起來是不錯，正好本宮的書看完了，不如你們陪本宮去看看。”姬雲姒已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些古書典籍了。
“娘娘，你走的慢一些，等等奴婢啊！”綠袖一眨眼，姬雲姒已經走出清安殿，隻剩她和秋蘭站在這裏。
繞過幾處宮殿，姬雲姒眼前出現一座依山而建的樓閣，樓閣一層，上有“淩音閣”三個大字，匾額上的字寫得氣勢恢宏，瀟灑靈動。樓閣五層，每層樓有十二個飛簷，正應了古代的曲調“五音十二律”，所以先帝賜名“淩音閣”。
青山綠水，飛簷樓閣，雲煙繚繞，恍如仙境。姬雲姒讓綠袖和秋蘭在淩音閣等她，她提著裙角一步步走上淩音閣。輕風浮動，宮鈴輕響，她爬上第二層時，耳邊傳來琴聲，果然如綠袖所言，美如仙音。
循著琴音，她爬上淩音閣第五層，聽到琴音越來越近，眼前的一襲白衣如雪，青絲墨發，背影是何等熟悉。姬雲姒步履極輕的落在地上，可撫琴之人還是聽見了，轉頭回望。
“你是蘇妃娘娘？”東方鬱認出她就是前幾日和他在禦花園相遇的蘇妃。
姬雲姒點頭，平靜的走到他麵前，“原來王爺在撫琴，臣妾打擾到王爺雅興了，真是抱歉。”
“無妨，本王也是剛來，平日裏這淩音閣隻有本王一人，本王麵對著青山綠水撫琴。今日，難得有人來此，本王覺得很開心。”東方鬱修長的玉指落在琴弦上，指尖撥弄琴弦，一串泠音傾瀉流動。
姬雲姒坐在他對麵的墊子上，眉眼含笑，“臣妾今日可以一聆仙音，真是幸運直至。”
東方鬱聽到她由衷的誇讚，臉上也浮現笑意，“蘇妃娘娘想聽什麽曲子？”
“王爺可會彈奏《望秋月》？”
東方鬱拂袖，雙手搭在琴弦上，姬雲姒閉上雙眸傾聽，東方鬱看著她臉上的神情，溫柔一笑。琴音猶如從雲際而來，又如高山之水，大氣磅礴。《望秋月》是一首古曲，寫的是征戰邊疆的將士在秋夜凝望空中明月，抒發心中的思鄉之情。此曲前段氣勢淩然，似將士在沙場馳騁，勇猛無畏。後段婉轉悲傷，長抒將士心中對故鄉親人的思念之情。
姬雲姒常聽爹爹彈奏給她聽，耳濡目染，對音律有幾分見識，可還談不上高深。今日聽東方鬱彈奏的《望秋月》，隻覺身心皆入曲中，或喜或悲，或傷或憂。一曲琴音落，姬雲姒緩緩睜開雙眸，眼前的人，美如畫中仙人。
“王
爺一曲琴音可比長殊，臣妾有幸了。”姬雲姒發自內心的稱讚，目光柔美。
“長殊是江國最有名的琴師，本王與他是知己，沒想到娘娘竟也知道長殊。”東方鬱淡淡說道，心中對姬雲姒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原來如此，王爺能得長殊琴師這樣知己，真令人羨慕。”
東方鬱看一眼遠處的青山，眸光蒙上一層悲傷，“可惜，他去年病逝人世，本王再也聽不到他的琴音了。”
姬雲姒看到東方鬱臉上悲傷的神情，失去那樣一位知己，令人十分惋惜。她低眸看一眼東方鬱麵前的琴，“王爺，其實您沒有失去這樣一位知己。”
“哦？此話怎麽說？”東方鬱有些好奇，見姬雲姒俯身，素手輕輕撥動琴弦，心裏似乎明白了。
“王爺與長殊琴師以琴音結識，隻要琴音不斷，你們的情誼便能長存。”姬雲姒嫣然一笑，眸色瀲灩。
“娘娘也會彈琴？”東方鬱見她剛剛撥弄琴弦時的樣子，應該是會彈奏古琴的。
姬雲姒點頭，“隻會一點，在王爺麵前可謂是微不足道了。”
“無妨，可有興趣與本王合奏一曲？”東方鬱笑著邀請，原以為姬雲姒會拒絕，誰知，她竟然答應了。
姬雲姒會答應，是想讓東方鬱開心一些，他曾救過自己的性命，與他合奏一曲，算不得什麽的。
東方鬱進淩音閣拿出另一架古琴放在她麵前，姬雲姒看見麵前的這架古琴上刻著小篆，名曰：“忘憂”。
“此琴名為‘忘憂’，相傳彈奏此琴的人便能忘卻憂傷，忘前塵煩惱。”東方鬱笑著解釋於她聽，姬雲姒聽言隻是一笑。這些不過是人心美好的幻想罷了，這世上又豈會有讓人忘卻煩惱的琴呢？
“王爺想與臣妾合奏一首什麽曲子呢？”姬雲姒會的曲子不少，可應該不如東方鬱精通音律，萬一一會兒彈錯了琴，可要丟人了。
“《高山流水》如何？”高山流水覓知音，他很想與她彈奏這一曲。
“好。”姬雲姒點頭，纖細的玉指輕輕撥動琴弦，悠揚的琴音先起。
東方鬱右手撥動琴弦，婉轉的琴音後揚。兩個人抬眸凝視，雙手落於弦上。兩股琴音恍如溪流，又如山泉，於一點相遇，匯成一簇。姬雲姒輕啟紅唇，輕聲吟唱，她的嗓音輕柔，清澈如鏡，與琴音交織，十分悅耳。
東方鬱的心隨她的歌聲顫動，將心中對另一個女子的思念全都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她麵前。
淩音閣下，綠袖與秋蘭聽的如癡如醉，不知何時身後已多了一人，東方冥聽著樓閣上傳來的琴音與歌聲，目光深邃悠遠，沉聲問：“是何人在上麵彈琴？”
綠袖與秋蘭同時回頭，看到是東方冥，慌忙跪下行禮，“參見王，王萬歲萬萬歲。”
“朕問你們話呢，是何人在上麵彈琴？”東方冥神色不悅，明明認出綠袖和秋蘭是姬雲姒身邊的宮女，偏要讓她們回答。
綠袖看一眼身邊的秋蘭，輕聲回答：“回皇上的話，是娘娘與鬱王爺在樓閣上。。。彈奏琴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