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冰蠶絲
輕笑一聲，雁青蘿轉頭，那火紅身影絕豔之極。
雁青蘿走了，隻剩下姬雲姒和陌緋夜站在原地。
姬雲姒看著陌緋夜，出聲，“我……”
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仿佛此刻說什麽話都是多餘。
沉默，陌緋夜隻是重複了先前的那句話，“你走吧。”
喉嚨發痛，姬雲姒凝了他一眼，腳步輕動，最終離開了這裏。
月光寒涼，她卻感覺自己的每一寸皮膚都如火燒般，好不容易撐到了宅子，身上就好像壓了十幾斤重的大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回到房間，姬雲姒隨亂撕了幾塊布條，裹住自己肩頭的傷口，隻等血凝固了，姬雲姒躺到了床上。
今晚的一切都像在作夢，然而如果沒有陌緋夜幫她的話，她現在可能根本回不來，有些事情，做的時候那麽不顧一切，而事後回想起來卻忽然有絲後怕，她想，剛才若是沒有陌緋夜幫她，她必會死在胭脂雪的手下。
就這樣死了，值得麽？
暗自笑開，姬雲姒閉上眼睛，腦海裏映著東方冥和陌緋夜的輪廓，稍即，她有心裏緩緩歎了口氣。
清晨醒來，姬雲姒喝了藥，碧雲對著她道：“這藥也喝幾天了，怎麽不見效，反而姑娘的臉色越來越白了。”
這幾天新傷加舊傷，臉色不白那才叫怪，姬雲姒不動聲色道：“有麽，我還覺得挺有效的，身上已經不怎麽痛了。”
“真的？”碧雲眼睛一亮。
姬雲姒點頭，“真的。”
“太好了，到時候姑娘的傷好了，就可以時常去看爺了。”碧雲神秘兮兮的笑道。
“……”姬雲姒沒有答話，隻是配合著碧雲笑笑。
午時，東方冥過來看她，問，“身上的傷已經怎麽樣了？”
“還好。”姬雲姒淡淡道。
“隻是還好？”東方冥進一步問道。
“那我該說什麽？說我身上的傷已經全好了，可以進陰羅門了？”姬雲姒睇著他。
東方冥沉眼，即而甩袖離開，蕭進見此，上前一步道：“我勸姑娘一句，姑娘既然決意跟在爺的身邊，那就收斂好自己的性子，爺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若是一個護衛的都敢跟誰頂嘴，若是被別的人看見，那以後爺的威嚴何在？”
“知道了，剛才是我失言。”姬雲姒說。
“姑娘明白就好。”
蕭進說完走了，姬雲姒坐在桌邊，手中緊緊握著一杯茶盞，滾燙的茶水濺落在姬雲姒的手背上，她卻全然沒有感覺。
入夜，姬雲姒又再去了花樓一次，這才得知那個中年女人名喚鬼婆婆，武功隻在胭脂雪之下。
姬雲姒道：“我既以入了陰羅門，可否引薦一人和我一同進入陰羅門？”
鬼婆婆瞧她一眼，輕淡回答，“不行，你才入門，若那人真想進陰羅門，你且讓他來這裏比武，勝了，自然能進。”
姬雲姒沉眼思忖，沒有再問，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三天之後。
雖然身上的傷還未好全，但
姬雲姒害怕東方冥懷疑，以為自己故意假裝傷未好。
來到東方冥的房前，姬雲姒頓了頓，敲門。
“進來。”裏頭傳來東方冥的聲音。
姬雲姒推門進去，隻見東方冥站在案前，低著寫著什麽。
見她進來，東方冥抬頭，“你怎麽來了？”
“我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可進陰羅門。”說著，姬雲姒停頓一下，又道：“不過，上頭交代我的任務未完成，若再回去陰羅門的人肯定會懷疑我，索性你當日在寧府沒有暴露容貌。”
“你且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你是一名江湖散人，一直想進陰羅門卻苦無方法進去，這次救了我，正好我是陰羅門的人，我為了報恩，便將你引進陰羅門，然我在陰羅門的人不高，引進一人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你若想進陰羅門，需要和人比武，勝了，才能進去。”
“比武？”東方冥問。
姬雲姒點頭，“嗯，豐都花樓裏的人均是陰羅門的手下，那裏表麵看是一坐花樓，實則是陰羅門網羅人手的一處秘密據點，裏頭的人武功都很高，而你要進去，則要和其中一人比武。”
沉默半響，東方冥眼眸深了下，低低道：“知道了。”
知道了？
姬雲姒看著東方冥，瞧不清他眼底的在情緒深淺，亦看不透他在想什麽，本以為讓他去比武，不會那麽容易，沒想到他隻是輕輕一句，知道了。
他知道什麽？
姬雲姒皺眉，又道：“那些人的武功很高，你確定有把握勝羸？”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東方冥低下眼，沒有再看她。
既如此，那她也沒有什麽好說，轉身，姬雲姒離開了房間。
第二日，姬雲姒早早的起了，因為她要和東方冥一起去陰羅門。
整理好一切，姬雲姒來到了東方冥房間，推門進去，她隻見的東方冥穿了一身粗衣，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長疤，頭發散亂，蓬頭垢麵的樣子確實像一位江湖散人。
“爺，千萬要小心……”
一進去，姬雲姒便聽蕭進對著東方冥道。
蕭進雖作為東方冥的貼身隨從，事事跟在東方冥身邊，但這一次，確實不宜帶上蕭進，人多眼雜，況且就算帶蕭進去了，也不見得比武能勝，反倒是多了一絲危險。
蕭進遞了一把劍給東方冥，隨即東方冥接過，對著姬雲姒道：“走吧。”
姬雲姒點頭，與東方冥一起出了宅子。
碧雲不知道姬雲姒要去幹什麽，隻開心的以為東方冥要出去讓姬雲姒陪著，其實，碧雲不知道也好，這小丫鬟雖然時常聒躁了些，但心地卻是好的。
出了宅子之後，兩人很快來到花樓。
白天日的花樓卻要比晚上熱鬧許多，姬雲姒和東方冥一同進去，不見胭脂雪，彈琴的換成了另一個白衣女子。
想來，她那一劍，著實將胭脂雪傷的不清。
“你在這裏，我馬上就回來……”姬雲姒對東方冥說。
“好。”東方冥點頭。
姬
雲姒徑自離去，去找鬼婆婆去了，東方冥看去，隻見姬雲姒站在二樓的拐角和，和一個中年女人說著什麽。
稍即，那中年女人點頭，朝他看了過來，之後，姬雲姒則與那個中年女人一起下了樓來。
“這是鬼婆婆。”
“他叫劍冥，想進陰羅門。”
姬雲姒將兩人各自介紹了一次。
“嗯，跟我過來吧。”
鬼婆婆即而領著兩人去了後院，姬雲姒已經對這裏很熟悉了，沒有了第一次進來時的好奇，心中再平靜不過。
餘光微側，姬雲姒朝著東方冥看過去，隻見他冷峻的輪廓沒有半分表情，深色的眼底沒有一絲起伏。
推門進去，這次房間裏沒有任何人在。
當然，這都是姬雲姒打聽好的，聽說今天是陰羅門一年一次的山祭，除了必要的人，幾乎所有人都回到了陰羅門進行祭山大典，而如果東方冥勝了，他們則可直接進陰羅門拜見門主，而不用再等三天。
“喏，木盒裏有紙條，隨便去抽一個吧。”鬼婆婆指著那個木盒對著東方冥道。
抬腳，東方冥走過去，從木盒裏抽出一張紙條，展開——鬼婆婆。
“我這把老骨頭，已經好多天沒有動過拳腳了，罷了，既然抽中了我，那便比罷。”鬼婆婆一掠東方冥手中的劍，“你若想換件兵器，現在還來得及。”
“不用了。”東方冥說。
鬼婆婆眼下一閃，從袖子裏掏出一根極細的冰蠶絲出來，手指翻轉間，那冰蠶絲化成了一道無形的暗影，令人捕捉不清。
“小心。”想了想，姬雲姒還是對著東方冥說了一句。
沒有答她，東方冥抽出手中的劍，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雖說鬼婆婆上了年紀，但卻不可令人小覷，姬雲姒隻見鬼婆婆身形一逸，兩指拉開冰蠶絲，向著東方冥的喉嚨繞去。
東方冥抬劍去擋，身形一徹，剛好躲過鬼婆婆手上的冰蠶絲。
不同於雙劍碰撞的激越聲響，冰蠶絲繞上東方冥手裏的劍時，像是琴聲清悅，好聽至極。
姬雲姒知道東方冥會武，卻沒想到東方冥的武功比她想象中的似乎還要高出許多，他執劍的手碎碎轉動，腳下的步子時緩時急，劍風如刀，凜冽厚重。
抬手，劍身置前，似是耐心耗盡，東方冥縱身一下便將鬼婆婆手裏的冰蠶絲砍斷，再轉眼時，他的劍已經對準了鬼婆婆的喉嚨。
“江湖輩有人才出，是我老了。”鬼婆婆垂眼看著手裏斷掉的冰蠶絲，眼底閃過些許惋惜之色，而後又道：“你的劍很快，怎麽得的？”
劍尖一轉，東方冥將劍從鬼婆婆的喉嚨處徹回，“一年前，西江湖畔有人比武，我無意中路過，親眼看見兩人中的一人將對方殺死，那人死後丟了這把劍，我便撿了起來，用的還算順手。”
鬼婆婆想了想，不記得一年前有人在西江湖畔比武，許是些無名小卒，不過這劍確實鋒利，倒是東方冥的緣份。
“那你算是撿到寶了，能砍斷我冰蠶絲的劍，這天下，沒有幾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