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方爺



“嘔……”喉嚨腥甜,姬雲姒張口便吐出了一大灘鮮血。

是她估計錯了,原以為寧方遒隻是一個普通男子,不想卻身懷武功,更甚者,他的武功在張姓男子和李姓男子之上。

抬手,揩了一下殘留在嘴角的鮮血,姬雲姒感覺全身都在疼,哪怕連呼吸,也是疼的。

撐著手臂,搖搖晃晃的站起,目光看見寧方遒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睇了一眼姬雲姒,寧方遒目光微移,視線又落在黑衣粗衣男人和銀色麵具的男人身上,開口:“把這些大逆不道的刺客全部給我拿下!”

護衛低頭,躬身,整齊有素的道:“是。”

刹那間,連姬雲姒在內,寧府的護衛,將黑色粗衣男人、銀色麵具男人,裏裏外外圍了三層,任誰也別想逃出去。

這時, 姬雲姒方看見寧方遒口中他們的‘同夥’。

男人用半張銀色麵具遮臉,似是不想讓人窺見真實身份,不知為何,在看見銀色麵具的男人那一刻,姬雲姒心底那種不安的情緒,在這一刻,就如石子落入湖麵一般,原本沉靜的表麵,忽然泛起了層層的漣漪。

收回目光,姬雲姒隻覺傷口很痛,痛的她快瘋。

“上!”

不知誰喊了一聲,倏而,寧府的護衛全都湧了上來,人影憧憧。

刀光見影間,姬雲姒看見陌緋夜出了來,目光緊緊盯著她。

似乎要朝她這邊過來,然而寧方遒卻突然阻隔,即而,陌緋夜便和寧方遒纏鬥了起來,兩人身影均快如鬼魅,最後化做二道暗影,分不清誰是陌緋夜,誰又是寧方遒。

視線急急收回,身後一個護衛執刀朝著姬雲姒劈了過來,人的求生愈真是固執的可怕,哪怕此時姬雲姒已經痛的快喘不過氣來,身體的本能卻還是讓她避過,隻不過這一避,已經耗廢掉了她全身的力氣。

到了此時,似乎連好好站著,也是一種奢侈。

“爺……”那邊,黑色粗衣的男人喊了一聲。

姬雲姒轉過目光,隻見銀色麵具的男人手腕邊血跡斑駁,似乎是受了傷。

眸光閃了閃,姬雲姒正要收回目光,卻忽然發現了什麽。

藏在男人衣袖下的一道拇指大小的傷疤在姬雲姒發底一掠而過,男人藏的好,到底還是被姬雲姒發現了。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男人的手腕邊也有一道拇指大小的傷疤。

東方冥!

下意識的,姬雲姒的腦海裏閃過這個名字,瞬間,身上傷口帶來的痛似乎已經不那麽重要了,她隻想朝著他過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東方冥。

心不動,則不痛。

也許比起身上的傷口更加疼的,是藏在心底的那道潰爛不堪的傷疤,它腐臭、它變質、最後緊緊依附著恨意生長,蔓延過她身體的每條骨骼脈絡。

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一種力量支撐著她發瘋了的走向他,最終,她站在了他的麵前。

手腳全在發抖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臉上是另一個人的相貌,即使她站在他的麵前,他也認不得她。

“你……”黑色粗衣的男人防備的看著姬雲姒。

姬雲姒不理會黑色粗衣的男人,徑自抬手去摸男人臉上的麵具,出奇的,男人深睇著姬雲姒,沒有阻止,亦沒出聲。

就在姬雲姒要碰上他麵具的那一刹那,一個護衛猛然提刀朝著姬雲姒的肩胛砍了過去。

姬雲姒一直盯著銀色麵具的男人,她聽不見,也看不見,整個世界,隻剩下他站在她的麵前。

沒有防備,肩胛一痛,那手頹然從他銀色麵具邊緣跌落,而後,她閉上眼睛,倒在了他的身上,暈了過去。

“爺,她……”黑色粗衣的男人臉色難看的瞧著姬雲姒,本愈脫口而出在話卻在瞧見男人的臉色後咽了回去。

那邊,陌緋夜和寧方遒不分上下,眼底一寒,陌緋夜以指凝劍,寒光流轉,隻聽嘶啦一聲,寧方遒胸前的衣物劃開一條口子,隨後,鮮紅的顏色從寧方遒的胸口前浸透出來。

他受傷了——

餘光分明的看見姬雲姒躺在一個戴著銀色麵具陌生男人懷裏,第一次,有怒氣在從心底竄出,看到姬雲姒被另一個陌生男人抱著,他隻想剁了那男人的手,然後再告訴姬雲姒,什麽男人能抱她,什麽男人不能抱她。

寧方遒低眼看著胸前的傷口,眼見陌緋夜朝著姬雲姒那邊掠去,他也不再阻止,隻是那從的來溫文清雅的臉上,忽然出現了冬日裏的寒色。

“爺,來不及了,我們必須離開這裏……”黑色粗衣的男人急急張口,包圍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且現在銀色麵具的男人受了傷,恐再遲一步,想離開這裏都不可能。

“嗯……”隻聽男人輕嗯一聲,隨後手上劍風呼嘯,那圍在男人周身的護衛隻覺沙塵迷眼,隻待沙塵消落,護衛們再定睛一看,哪裏還有男人的影子。

明明隻差一步就到,然而還是慢了一步,陌緋夜到達剛才男人站定的地方時,隻剩下空空一片,男人將姬雲姒帶走了。

想到此,心中卷裹著的怒氣在眼底形成一道道暗芒,暗芒如刀,令人不寒而栗,仿佛置身在陰寒的地獄間。

“姬雲姒……”淡淡的,陌緋夜從口中吐出這一句來。

月下清光寂冷,沒有一絲溫度,繼而紅光乍起,斑駁紅蓮在青灰色的大理石表麵綻出,有如暗夜裏的修羅。

不到片刻,陌緋夜將周身的護衛全都殺了,沒有人看清陌緋夜是怎麽動的手,當護衛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隻感覺脖頸一涼,即而溫熱的血液從脖頸的大動脈裏濺出,將地上的青灰色大理石染成絕豔的暗紅。

最後一個護衛倒下,他瞪大一雙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陌緋夜,那目光顫栗而又害怕,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害怕了,因為在下一刻,他就斷了氣。

身形一逸,陌緋夜朝著銀色麵具男人離開的方向而去,身後傳來雁青蘿的呼喊聲,目光沉的就似這個薄涼而又漆寂的深夜,

聽著雁青蘿的呼喊,陌緋夜的眼底掀不起一絲情緒,最終,他將雁青蘿扔下,離開了寧府。

夜,肅穆,寒涼如水。

帶著姬雲姒,銀色麵具的男人和黑衣粗布的男人離開寧府後,直接豐都東郊。

“爺,您為什麽要帶著這個女人?”途中,黑衣粗布的男人問道。

男人叫蕭進,此次來豐都,是銀色麵具男人親自挑選的。

銀色麵具男人不出聲,藏在麵具下的一雙墨眸深沉似海,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雙手環著姬雲姒,眼前這個女人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在她倒在他胸膛上的那一刻,他幾乎想都沒想便帶著她一起過了來。

夜風簌簌,吹動樹梢沙沙作響,很快,蕭進就和銀色麵具男人到了東郊。

東郊偏隅的巷子之後,有一個安靜的宅院佇立在那裏,站在宅院前,銀色麵具的男人和蕭進推門進了去。

一進去,便有幾人迎了上來,看見銀色麵具男人身上的傷口,幾人目光一縮,隨即愣了愣,喊道:“爺,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回答,銀色麵具的男人轉而吩咐身旁的兩人將姬雲姒抬去治傷。

“是。”兩人躬身,隨即將姬雲姒抬去了治傷。

兩人將姬雲姒抬走後,其餘幾人立刻上前詢問銀色麵具男人的傷勢。

抬手,銀色麵具男人緩緩將臉上的麵具拿開,露出了東方冥那張輪廓深邃的臉,沉了沉,東方道:“我沒事……”

其餘幾人見東方冥如此說,便放心了,隨後又道:“皇上可曾查到什麽?”

東方冥沒開口,反而是蕭進出了聲,“什麽都沒查到,寧方遒那老家夥實在藏的太深,倒是寧府裏的護衛有些不同尋常。”

幾人聽見蕭進的話均沉思了起來,連同東方冥在內,均神色凝重。

……

痛,渾身都在痛,全身的骨骼好像開裂了一般,沒有什麽地方是不痛的。

姬雲姒緊鎖著眉頭,身體好像被人拋進了大海裏,胸腔窒悶,有些喘不氣來。

呼的一聲,姬雲姒猛的睜開眼睛,口唇幹澀。

“姑娘醒了?”有聲音在耳畔響起,姬雲姒轉頭看去,隻瞧見一個長相水靈的丫鬟站在床邊不遠處,手裏擰著一塊毛巾,像是要過來為她擦汗。

“這裏是哪裏?”姬雲姒開口,聲音嘶啞的不像話。

“這裏是東郊外的一處偏宅。”小丫鬟將見姬雲姒醒了,便將手中的毛巾擱下,答道。

“是誰將我弄過來的?”姬雲姒分明記得自己在寧府,且肩胛被人砍了一下,最後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最重要的是,她仿佛看見了東方冥——

“是我們方爺……”小丫鬟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又道:“呀,方爺說姑娘要是醒了,要告訴他的。”

“我這就去告訴方爺……”小丫鬟自顧說著話走了,姬雲姒看著小丫鬟離開的背影,皺眉,方爺……莫不是那個戴銀色麵具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