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羨慕
“羨慕？”陌緋夜的眼神忽然冷了下來，危險靠近姬雲姒，“我雙手沾滿無數人的鮮血，別人從來隻有怕我，唯有你一個羨慕我。”
“哦。”不痛不癢的應了聲。
“你不怕？”陌緋夜陰冷的看著她。
姬雲姒搖頭，“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就這幾天來看，我覺得你還對我挺好的。”
“是麽？”
“是的。”
陌緋夜的眸子在她臉上巡梭幾圈，發現她不是在說謊又收回了目光，懶懶的靠在馬車邊，再次閉目養神了起來。
“我說，還有多久才到翁都？”
“你著急了？”陌緋夜道。
“嗯，尿比較急。”姬雲姒答。
馬車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入夜在豐城裏的一間客棧停下，陌緋夜要了三間房，隨後便上樓了。
姬雲姒先去解決了尿急的問題，又發現尿完肚子怪餓的，於是問老板要了些吃的，招呼馬夫一起吃了起來。
姬雲姒吃的正飽，忽然想吃陌緋夜也一天沒有吃東西，便端著一些飯菜，上樓去找陌緋夜去了。
敲門。
“誰？”裏麵傳來陌緋夜的聲音。
“是我。”
“進來。”
端著飯菜推門進去，卻見陌緋夜正站在窗邊從客棧二樓往下麵看。
聽見推門聲，陌緋夜轉過頭來，看見姬雲姒手裏的飯菜，問道：“那是什麽？”
“哦，我想你趕了一天的路，一定餓了，所以給你拿了些吃的。”
“我不餓。”
根本沒聽陌緋夜在說什麽，姬雲姒將飯菜放到桌上，自顧道：“我放在這裏了，你記得吃。”
說完，姬雲姒走了。
眼中光影流動，陌緋夜瞧著那冒著熱氣的飯菜，隻覺心中好像被什麽填滿了一般，二十年幾年，他第一次，因為某人的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流露出別樣的情感。
第二天從客棧起來，照舊趕路。
翁都離豐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姬雲姒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突然發現陌緋夜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或者這樣說，從前，東方冥是假意對她好，她當成了真的，而現在陌緋夜刻意保持一個生人勿近的樣子，實則，總在她難受時，他總會用不同的方式來關心她。
她是眼瞎，對於東方冥，除了恨，她再也提不出多餘的感情出來。
馬車又是趕了一天的路，暮色漸黑，方到達翁都都城。
進了都城，姬雲姒跳下馬車，隻見翁都長街燈火通明，夜風拂麵，吹散了一身的鬱燥之氣。
緊繼陌緋夜也下了馬車，姬雲姒轉頭問他，“現在我們去哪裏？”
“去常明客棧。”陌緋夜道。
扔給馬夫幾錠銀子，打發馬夫走了，姬雲姒跟在陌緋夜的身後，向著常明客棧前去。
翁都雖不如京城繁華，但卻不比京城差多少，此時，夜色溫融，映著長街兩邊燈火璀璨，淒清般的月光灑下，將姬雲姒和陌緋夜的身影拉的老長。
陌緋夜走在前麵，姬雲姒拎著兩個大包袱跟在後麵，其實是她多慮了，
這一路既沒凍著也沒餓著，包袱裏的東西一個也用不上。
陌緋夜似是對翁都很熟悉，姬雲姒跟著他左拐右拐，不一會兒就拐到了常明客棧，到得客棧前，小廝看見兩人，連忙迎了上來，“兩位客棧是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陌緋夜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來。
“那兩位客官請進。”小廝笑著將兩人迎了進去。
進了客棧，小廝又問，“兩位客官是要上房還是普通客房？”
睨了那小廝一眼，陌緋夜道：“上房。”
“好勒，兩位客官先在這裏等著，我這就去為兩位準備兩間上好的客房。”
小廝說著走了，姬雲姒掃了一眼客棧大堂的人，目光閃了閃。
“餓了？”察覺姬雲姒的神情，陌緋夜問道。
不得不說，陌緋夜很了解她，隻要一個眼神，他便能知道她在想什麽。
“嗯，餓了。”姬雲姒也不藏著掖著。
“餓了就吃。”
陌緋夜腳一抬，找到一張桌子邊便坐下，那桌子本來是有人看中的，陌緋夜一坐上，一男一女就朝著陌緋夜走了過來，“這位公子，這位置是我們先看中，你看……”
不重不輕的抬眼，偏生了一股懾人心魄的力量，陌緋夜睇著眼前的一男一女，薄唇微掀，“是麽？”
語氣不善，冷到了人的骨子裏。
一男一女嚇了一跳，甚至不敢與陌緋夜對視，連忙離開了。
姬雲姒看到這一幕，暗自笑了笑。
“過來。”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陌緋夜對著姬雲姒道。
姬雲姒走過去，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
“老板。”陌緋夜喊。
“來了，來了……”老板正招呼著客人，聽見陌緋夜的聲音便連忙過了來，“把你們客棧最好的飯菜給我端上來，再來一壺女兒紅。”
“好，我這就讓人送上來。”
老板說著走了，姬雲姒盯著陌緋夜一動不動的瞧。
“我臉上有東西？”陌緋夜道。
姬雲姒搖頭。
“那是我長的太好看，讓你回不過神了？”陌緋夜漫不經心的問。
原本隻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陌緋夜卻沒有想到姬雲姒會鄭重的點頭，嗯了一聲。
冷嗤，明明很不屑，卻非常受用的感覺。
兩人說著話，菜和酒便上了來，陌緋夜執起酒杯，示意姬雲姒給她倒酒。
從前在將軍府，她也經常為她的爹爹倒酒，然而時過境遷，她就算腸子悔青，那些日子已回不去了，還有柳兒，隻要一想到那些事情，她的心就像被人捅過，一遍遍的疼。
拿起酒壺，姬雲姒給陌緋夜手中的酒杯倒滿酒，頓時酒香四溢，襲入鼻間。
輕抿一口酒水，陌緋夜修長的指節把玩著酒杯，看著杯中清澈的酒水，眼中若有所思。
那邊陌緋夜在思忖，這邊姬雲姒已經吃了起來，她吃的很快，有點狼吞虎咽。
陌緋夜沒怎麽吃，桌上一大堆菜幾乎全被姬雲姒胡亂的掃完了，吃飽，姬雲姒拿手抹了抹嘴，陌緋夜掀眼，對著
她道：“髒女人。”
姬雲姒知道他嫌她太不修邊幅，兩人一對比，好似陌緋夜才是女人，她才是男人一樣。
陌緋夜話剛落，小廝便走了過來，對著兩人道：“兩位客官，上房已經收拾好了。”
陌緋夜輕嗯一聲，起身，看也不看姬雲姒一眼，和小廝上樓去了。
姬雲姒莫名，喉嚨裏正噎著飯，看著他杯裏還殘餘的半杯酒，毫不猶豫的拿起杯子便灌了下去。
嗆了兩聲，舒服多了，隨即姬雲姒拎著兩個包袱，跟著陌緋夜上樓。
姬雲姒和陌緋夜的房間一左一右，眼看陌緋夜進了房間，姬雲姒想和他說些什麽，本愈跟著他一起進房，哪想他一甩門，砰的一聲便將她關在了門外。
吃了一鼻子的灰，姬雲姒抬頭摸摸腦袋，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夜，月上中天。
銀光斑駁，透過未合的窗子灑進，霜白清冷。
倏然夜風吹過，一個人影如鬼魅般的落在了窗前，來人一身紅衣，額角一道火紋刺青，肌膚凝白，烏黑的墨發束成碎辮，尾處綴著柳葉形的薄片銀飾。
看著指節輕扣著桌子的陌緋夜，雁青蘿撣了撣一身的灰塵，道：“師哥，你可讓青蘿好找。”
“我有讓你找我麽？”陌緋夜抬也不抬眼的反問。
雁青蘿嘴角勾出一抹絕豔輕笑，“是，你是沒讓我找你，可是師哥，這次若沒有我在你身旁，你的任務定是完成不了。”
“什麽任務？”
雁青蘿上前二步，尾發的銀飾發出悅耳的碰撞聲響，她走到桌邊站定，雙手撐著桌角，垂眼看著陌緋夜，“師哥你別和我繞彎子了，愛錢如你，刺殺當朝左丞相的任務，若不是被你接去，這天下，還有誰人敢接？”
“你倒聰明。”至此，陌緋夜掀眼，對上雁青蘿的目光。
“多謝師兄誇獎，師妹再聰明，也抵不上師兄的十分之一。”
音落，雁青蘿坐下，順勢抬起一隻腳踩在了旁邊的凳子上，輕狂卻又不致於失了分寸。
“說吧，來找我有什麽事？”良久，陌緋夜開口。
雁青蘿擺弄著自己的發辮，“其實也沒有什麽事，隻是聽說師兄身旁最近跟了一個女子，我很好奇那女子長什麽樣，所以來看看。”
“就這些？”
手指一彈發尾的銀飾薄片，雁青蘿目光睇向陌緋夜，“當然不隻這些，主要我怕師兄被別的女子搶去，是以按捺不住便來了，還有，刺殺左丞的任務，沒我怎麽行，江湖中，我的易容術若稱第二，那就沒人敢稱第一。”
女子性格剛烈分明，清亮的眼眸中，盡是傲氣與睥睨，且她的話不假，在這江湖裏，她的易容術，除了親身授教的那人，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與她相提並論的。
陌緋夜聽完，輕扣桌子的手指停了下來，眼底如同深濃的夜色一般，令人看不透徹。
“自己找間房住下吧，我不替你付銀子。”良久，陌緋夜說了這麽一句。
“這是當然。”知道師兄肯讓她跟著他了，雁青蘿自是欣喜，相信接下來，事情會變的好玩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