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牛馬



賴君澈門前爭閑氣,美花魁無端遭指定

清早連鳥都還沒有叫,璧月棠的院落裏卻吵成了一鍋粥,連帶著整個青丘都不得安寧。

“我告訴你多少次了,我姐姐不用你服侍。”恐怕這輩子書生都沒在人前發出過這麽大的嗓音,原本有些蒼白的膚色早就漲紅如棗,跺著腳抗議,“你走啊!”

這麽大的人了,原來還是個孩子。君澈手端著銅盆,大夏天的從一盆熱水變成涼水,就知道他已經站了多久。不過他不介意啊,鬥嘴皮子一向是他的強項。而且,書生這個可愛的孩子願意免費表演給他看,這麽有意思的事情他才不要停止。

“我也再一次告訴你。”特意重複重點,“雖然我已經說了不隻十天,重複了不止百次。但是既然你的記性差成這樣,我就不辭辛苦一些,你可要再一次聽好了。”嘴型誇張地一開一合,“判定我給你姐姐做牛做馬的,不是我。而是你們青丘裏麵最大的頭頭兒,大當家狐爺!”

挑眉:“我說的夠清楚沒有?”

跟君澈已經鬥了這麽久,書生多少都有些經驗可以提升一下自己的實力:“你才是耳朵有問題,狐爺吩咐下來是讓你給我姐姐做牛做馬。牛馬應該做什麽,你才應該去做什麽!這些是人做的工作,你沒有這個資格做!”

嘿呀,難得好毒的一句話。君澈才不肯鬆口:“你姐姐可是青丘花魁,出了名的賢良淑德,知書達理。想不到你這個做弟弟的居然是個目不識丁的粗鄙之人。做牛做馬是什麽意思?那是不辭辛苦勞累,將自己放低到足夠低賤去服侍。我雖然身無官職,但說出去也是太子侍讀,現在肯做你們青丘的下人去服侍你姐姐。你們狐爺的懲罰,我是不是十成十的做到了呢。”

“你!”講道理書生這個傻孩子怎麽會是君澈的對手,張口結舌之後,隻能無助的看看站在院中之人,期盼有人可以出麵協助。

終於有了空隙,在院中站著看了很久笑話的藍郎趕緊上來,抓過書生在他耳邊輕聲道:“書生你又傻了,當初他才把水端來的時候,你自己直接接過去不就好。現在你姐姐無法梳洗,他又不肯走,難不成你堵一天門口。”這個傻書生就是一根筋,死也不會變通。

君澈才想得意,不期然南宮冥屺的聲音淡淡飄來,滿是無奈:“君澈,你又在欺負老實人了。”趕緊回頭,便見洛嵐手扶南宮冥屺站在走廊上,也不知站了多久。

緊著幾步跑到南宮麵前,一手攬著他坐在欄杆上,一麵急聲斥責:“背上的傷才好了多少你就到處亂跑,不疼了是不是!”君澈可氣大了,“我不過逗人頑笑,也至於到你特地跑過來!你信不信你若傷口再度裂開,我掀翻了這個青丘給你瞧。”

見到這幅情形,洛嵐特別體貼的將自己手帕遞給君澈,看他細細為南宮冥屺擦汗,自己躲開與風淩並排站著偷樂。歡喜~養眼~

“你日日與人頑笑,我日日聽在耳裏。若是此時不出來阻止你,恐怕還不知你哪一日才肯停下來。”原本還有的是話要教訓,南宮冥屺把君澈的手抓住,才不需要他在此刻的假殷勤。

忽見門前一排下人魚貫而入,也不管這院裏有多熱鬧,直直來到璧月棠門前高聲稟報:“星子請姑娘快快梳洗,前方來了貴客,星子媽媽指定必須由姑娘親自迎接。”話音剛落便自己推門進去,將院中眾人齊齊隔離開來。

此事可怪了。從來青丘花魁見客與否全由花魁自行決定。便是將金山銀山都堆起來,

老鴇親自下令,花魁說不見客必絕不見客,更無人敢逼迫。

狐爺親自定下的規矩,星子有多大的膽量敢破?

君澈同著南宮冥屺轉看向洛嵐、風淩兩位姑娘無聲詢問。不待兩位姑娘有所反應,書生更是急得匆匆跑過來,沒幾步路卻見他頭頂已經冒了冷汗,抓緊了洛嵐與風淩詢問:“洛嵐姐姐,風淩姐姐,這是怎麽回事?什麽指定?什麽必須?為何我在秦宮裏從無人告知我有什麽指定必須?”盈盈含淚幾乎都要哭出來,“你們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什麽花魁頭牌不用接客!明明是我姐姐暗中替我接了客人,所以才放我高枕無憂對不對?對不對!”

“對啊,書生可是實心眼的傻孩子,你們不能騙他!說實話!”一方麵是心疼書生平日裏那般乖巧,一方麵也關係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藍郎話說得理直氣壯,實則比書生還要緊張。

見書生慌了,這兩位姑娘也跟著慌,想解釋又說不清,空急的跺腳:“我們怎麽知道,自進了青丘門便知道青丘頭一條規矩:奪得青丘花魁之位之人,永世自願接客。不然我們當初拚了命的想訓練成花魁是為什麽,為的就是這份自由。”

自由?冷眼旁觀的君澈連扯動唇角笑一笑都懶。何為自由?錦衣玉食,不必見客便已是自由?這世上關於自由的謊言何其多。

總算南宮冥屺置身事外心明通透,話自出口便一針見血:“你們說了這麽多,可有聽見璧月棠拒絕?”換的四周瞬間安靜。

果然屋中靜悄悄幾乎聽不到什麽聲響,片刻過後璧月棠盛裝出門,將眾人關切的目光看在眼裏,卻麵無表情不顯喜怒。直等到腳步剛剛跨出院門,終於不耐回頭嗬斥:“牛馬,你還不快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