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迷離
“喂,天亮啦。”當威爾的呼喚聲響起時,我才把我的眼睛給睜了開來。
自從我在第七天時成功地一拳猛擊在威爾臉上以後,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了,在這三天裏,我在這森林裏接受了堪稱我入學以來最嚴苛的磨練,雖然威爾連一招半式都沒有傳授給我,可是除了吃喝拉撒睡的必要時間外,我的其它時間都用在和威爾的對打上,所以我的身手還是進步了不少,和我初入這森林時比起來簡直判若雲泥。
我迅速地翻身跳了起來,準備梳洗一番後再和威爾展開對決,可是當我梳洗完畢而回來的時候,威爾卻一反常態地坐在那兒,而不像往日般已經站在那兒等著我展開攻擊了。
“今天要練甚麽?”在沉默了一會後,我終於忍不住地開口向威爾發問,經過這三天後,我學武的熱誠委實比過去的任何一天都來得高,讓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要如何把自己變得更強,所以我不希望威爾對我的訓練會突然中斷下來……
“今天不練了,我和你之間的課程得暫時告一段落了…”
“為甚麽?”雖然我沒想到這句話會突然從威爾口中說出來,可是我的情緒並沒有因此而產生任何波動,因為我的情緒早在我和威爾互相狩獵的時候漸漸地變得更為深沉了,深沉得就連我也想不出這世上究竟還有甚麽事能讓我的心湖蕩起一絲一毫的波動了。
“你還得趕去報名參加蘭古那武鬥大會呀,你怎麽忘啦?”
“原來是那件事啊,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
“沒錯,待會你和我一塊回去後,我再把我的推薦書交給你,你就可以…”
“我拒絕。”
“我沒聽錯吧?”威爾好奇地道:“你說你拒絕?”
“沒錯,我是拒絕了。”
“慢著,你原本不是為了參加蘭古那武鬥大會而準備挑戰教官來獲得推薦書的嗎?怎麽現在卻突然說不想參加了?”
“因為讓我參加這場賽事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理由?”
“沒錯,我原本想參加蘭古那武鬥大會的原因隻是為了要知道自己的實力已經到達甚麽程度了,可是現在的我卻不需要過去參加那種比賽來證明甚麽了…”這時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熟悉的感覺-我想起了藍在過去四年中拒絕參加蘭古那武鬥大會時所曾說過的每一句話,當時的我並不知道他為甚麽就是不願意參加,直到現在回想起來,我才發現一件事:就像現在的我般,他也不屑於參加這種用來求名的比賽,隻不過他比我早了四年而已,原來我一直以來都和他有著四年以上的距離啊…
“你怎麽啦?怎麽不繼續說下去?”
“沒甚麽,我隻是突然想到過去的四年而已…”
“過去的四年?”
“沒錯,過去那無知得可笑的四年,那讓我活得其實不知為何而活的四年。”
“你想太多了…”
“也許吧,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不行!”
我沒想到威爾竟然會在我拒絕參加大會後仍然不願讓我繼續修練下去,讓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甚麽好,所以就沉默地站在那兒等著威爾的回答。
“你說你不願參加蘭古那武鬥大會是因為你參加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對吧?”雖然我不知道威爾重覆這一點的理由是為了甚麽,不過我還是點頭表示應和,這時他才繼續地說了下去:“那麽如果我告訴你,其實你有充足的理由參加這場大會的話,你會有甚麽反應?”
“那得看你給的理由是甚麽了。”
“如果我說是能把你的實力進一步提升呢?”
“這就有考慮的餘地了,不過參加這種無聊的比賽怎麽能提升我的實力?”
“因為和我交手以及和其它人交手的感覺是不同的。”
“那又如何?他們又不會比你強…”
“就是因為他們不會比我強,所以你更應該參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要想知道我的意思,你就去參加那場武鬥大會,屆時你就可以從戰鬥中把答案給找出來了。”
“我可以拒絕嗎?”
“當然可以,相對的我也可以拒絕你繼續接受我的個人指導的要求。”
“沒想到你竟然會用這方法來威脅我,不過我的回答依然是不。”
“甚麽?你寧可不繼續接受我的訓練,也不願意參加武鬥大會?”
“我想你並沒有說錯,除非你能有個可以讓我信服的回答,否則我是說甚麽也不會參加的。”
“既然你這麽說,那好吧,我說就是了。”威爾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你還有多少錢?”
“錢?為甚麽突然說到錢來了?”
“因為我要讓你想起你現在的狀況,是否還能允許你在新學年繼續留在學院裏,你明白了吧?”
“……”在這一陣沉默裏,我想起了我那隻夠我再用三個月的生活費,也想起了尚未籌出來的新學年學費,更想起了我已經被革職的工作,我終於明白了威爾這句話的意思,他是要我通過參加武鬥大會來嬴得一些頭銜回來,那我才能因為受到校方的資助而繼續留在校園裏,雖然我並不怎麽喜歡這種方法,更覺得威爾似乎還有甚麽事隱瞞著我,可是我實在沒有其它選擇了,所以我最終還是改變了我的決定:“沒辦法,我們回去吧。”
“很好,這就走吧。”
我就這樣地跟著威爾往森林外走了出去,從此離開了這曾讓我和威爾亦徒亦友地共處十天的地方,也踏出了我開始為自己的生活奮鬥的第一步。
“英迪凱教官,我想報名參加蘭古拿武鬥大會,這是我的推薦書,請你過目。”
英迪凱隨手接過我向他遞去的推薦書翻了翻後,才點頭說道:“好,我接受你的報名。”
“謝謝教官,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先走了…”
“慢著!”聽到我說要離開,英迪凱連忙出聲叫住了我,然後才在我的注視下向我問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通過那瘋子的考驗的?”
“教官,我來這裏隻是為了來報名參加比賽,而不是為了給你盤問的。”
“好好好,你可以出去了。”雖然從我那兒碰了個釘子,但英迪凱教官卻不以為意地抬起手來作投降狀,彷佛正和一位老朋友開個小玩笑似的,也彷佛他和我之間本來就是用這種態度溝通似的,完全沒想過他以前對我究竟有多惡劣,雖然有點虛偽,卻正是普遍存在於學院內教官中那隻敬重有實力者的態度,在這一點上,我想隻有行事瘋狂的威爾和對誰都冷冰冰的姬絲雅教官會是個例外吧?所以我對於他這種做法也隻是禮貌上地回應一下,便繼續往外頭走了出去,而他這次再也沒有阻攔我的意思了。
當我走出報名處而往我的宿舍走去的時候,同時也深切地感受到我的身份已經和以往不同的優越感。
以往的我,不管走到校園裏的那個地方,會向我打聲招呼的人也隻有那兩個此刻已被我從心湖中排斥出去的人而已,除此之外,會因我而產生的也隻有那輕視中帶著不屑的眼神,以及隱隱朝我傳來的譏諷嘲笑聲,這一切都曾讓我因此而感到極度的難受。
可是現在甚麽都變了。
他們不再以輕視的眼神看著我,也不再向我
傳來任何譏諷和嘲笑,取而代之的是驚異中帶著幾分欽佩的眼神,傳來的也是任人聽了都會覺得輕飄飄的驚歎和讚美,不過最明顯的變化卻是教官學員們已開始會向我打聲招呼了,這一切都告訴了我,我的身份已經和以前不同了。
不同了……不同得在這讓以往的我夢寐以求的情景發生在我身上的時候,我依然對這一切感到無動於衷,因為…對現在的我而言,這一切已經可以和無意義劃上等號了。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能清楚地感受到發生在我身上的變化究竟有多大,更讓我知道…在那森林裏待過的十天對我的影響究竟有多大…甚至於超過我的想象之外……
想到這裏,我開始對威爾教官產生了幾分感激,若不是有威爾教官強拉我去那森林裏進行了那場狩獵遊戲…要不是他曾把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我想我的心情一定不會有這麽大的變化的,看來我真該去找他道謝一聲才對。
“謝雲學員,請你等一等!”
當我心中產生了向威爾教官致謝的想法的同時,我本來想立刻轉而向威爾的教官宿舍走去,可是這正好響起的聲音卻讓我不得不暫時擱置了自己的想法,隻因為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那位近日來和我有是數麵之緣的姬絲雅教官-一個曾被我趁她喝醉而對她毛手毛腳的女教官。
我懷著些許愧疚和不安停了下來,恭敬地對正向我走過來的姬絲雅教官問道:
“請問教官找我有甚麽事嗎?”
當姬絲雅教官走到我跟前的時候,她並沒有立刻開口對我說話,隻是對我深深地凝視了一會,讓我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以後,才淡淡地對我說道:“可以和我到個地方嗎?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明白了,不過要去甚麽地方呢?”
“跟我來吧。”她淡淡地向我丟下了這句話,就以十分優美的姿勢轉過身去,緩緩地向校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雖然我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理智更不斷地告訴我不跟著走上去對我的好處比較大,可是我還是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因為我用了這樣的一個借口來說服自己:無論如何,我都應該為自己曾做過的事情負起責任,否則我又和以往那些欺騙我,欺負我的人有甚麽差別?
不過姬絲雅教官究竟打算怎麽處置我呢?
雖然我一路上都在想著姬絲雅教官究竟會把我帶到甚麽地方去,也自問我已經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列出來了,可是當姬絲雅教官真的把我帶到她真正要到的地方時,我還是呆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因為這地方的確是我怎麽想都沒想過姬絲雅教官會把我帶到的地方。
那是一座墓園,用比較精確點的說法就是-那是記載著曆任畢業前喪生的學員們的名字的地方,隻有少數的學員是因為沒有親人或錢財才被埋葬在這裏的,倘若我在畢業前死亡的話,我的屍體也同樣地會被埋在這個地方,然後被人在我的墓碑上刻下我的名字和我的死亡時間,除此之外,我想我並不會得到甚麽與其它學員不同的差別待遇吧…真是可笑,不論一個人在生前做了甚麽事也好,也不管他得到了多強大的力量或藉由機器對自己的身體作出了多少改變也好,他始終不能逃避死亡的降臨,也許在這個世界上,隻有這件事才能真正稱得上是公平的吧。
“請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可以嗎?”這時姬絲雅突然轉過頭來向我說話,讓正在發笑的我連忙把我的笑意收回來,免得被她看到我這種會損壞自己形像的模樣,待會解釋起來比較容易。
“可以,當然可以。”雖然現在的我真的不明白為甚麽姬絲雅教官會帶我來這個墓園,更不明白她為甚麽要我在這裏等她掃墓,可是曾對她作出那種事的我實在沒有資格向她作出任何埋怨,何況她其實還沒對我做出甚麽事,所以我隻是百般無聊地站在那兒四處觀望,任由姬絲雅教官跪在一座墓碑前合掌喃喃自語。
過了十分鍾後,我開始覺得無聊起來,所以我就開放我的五感去感受這墓園裏的一切,獨獨隱去了姬絲雅教官在墓碑前的喃喃自語聲,因為我還不想做個品格低下得連別人的自言自語都要偷聽的人,不過我還是看到了刻在那墓碑上的名字:陳玄宙。
不知為何,一種熟悉的感覺打從我心裏冒了出來,彷佛我在甚麽地方聽過這名字似的,這感覺驅使我把我的眼力集中在墓碑上的照片上……
那個叫作陳玄宙的人毫無疑問的是個美男子,而且還是個比藍或趙翔都要來得耀眼的人,我可以想象得出:當他還在生的時候,這學院裏的女學員是怎麽為他瘋狂的……不過從那一絲徘徊在姬絲雅教官眉宇間的憂傷來看,他生前和姬絲雅教官之間的關係一定很好,至少也比以往的我和如馨好上許多……
這時我想起了姬絲雅教官那天喝得酩酊大醉的模樣,就因為那件事,我才知道在她冰冷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因為失去了所愛的人而深受打擊的脆弱心靈…不過和我比起來,她已經算得上非常幸運了,起碼那個叫做陳玄宙的人在她心中留下的全是些美好的回憶,而我在被拋棄的同時,可以說是連那些回憶都被粉碎了,所以我才會抱著痛不欲生的心情挑戰“死亡之鎖”,現在回想起來,我這種做法還真不是普通的蠢啊,幸好我成功地通過了“死亡之鎖”,否則因為如馨這種人而把自己的生命結束的話,那實在太不值得了……
不過…她究竟要我等多久啊?
她帶我來這個地方又是為了甚麽?
該不會是要在那個陳玄宙的墓碑前把我拿來生祭吧?
我微微苦笑了一下,先把這種荒謬的想法排出腦外,然後繼續地站在那兒枯等…
不過真的好無聊啊……
還是找點事做好了……
我閉上雙眼,開始用心來感受墓園裏微風吹拂的感覺,從小到大,我都很喜歡被任何強度的風吹拂的感覺,除了因為覺得涼爽外,更因為我的心情可以因為風的吹拂而平靜下來,何況現在的我不但可以清楚地感覺得到風liu動的形態,更可以和它進行某種程度的交流?
每一絲風都是一種存在,也可以說是一個生命。
所以每當我被一陣風吹拂而過的時候,我都在刹那間和許多不同的風進行了我和他們之間的交流,雖然它們帶給我的訊息讓我更了解這個世界在它們的感覺裏是個甚麽樣的存在,不過以實用性而言,它們所告訴我的一切對我來說還真的連一點幫助也沒有,不過這種感覺真的十分動人,因為我可以感覺得到我彷佛成了空氣中的一份子似的……雖然虛無,卻是無比真實的存在……
突然之間,我從風的流動中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哀傷氣息……
這種訊息無疑地讓我感到訝異,因為就我接觸過的風而言,它們都呈現出一種輕鬆,活潑,自在的氣息,充分地表現出它們對這世界以及它們本身的熱愛,會帶著哀傷氣息的風對我而言,不但可以說是個特殊的例外,簡直可以用絕無僅有這種詞來形容了,所以我立刻集中精神往那陣風追了過去,不過我卻沒想到…我這麽做的結果竟然是把我的精神和身體分離開來,你可以想象,當我看著我的身體毫無表情地站在那兒,而自己卻成了半透明狀態時,我的心情究竟有多驚訝,隻是我並沒有打算深究這一切,所以就繼續往那帶著哀傷氣息的風追了過去。
隻一瞬間,我的精神已掠過了許多曾和我打交道的風,並找
上了那帶著哀傷氣息的風,隨著它一塊迅速地移動著,然後我才終於明白了環繞在它身上的哀傷氣息究竟是怎麽來的……
它帶給我的訊息除了讓我感到震驚之外,更感到了幾分不可思議……
我從沒想過在科學如此昌明的現代……竟然還會被我碰上這種事……對於我以往所學習的所有知識而言,這無疑是種特別的諷刺…更可以說是一種徹底的嘲笑……
我先把我的精神收回體內,再慢慢地把它高度凝聚起來,才慢慢地向姬絲雅教官那兒延伸過去,因為我想知道我之前聽到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所以隻好用這種麻煩且未必成功的方法來把我想要的答案尋找出來了。
當我的精神終於抵達姬絲雅教官身上時,我陡然全身一震,因為我終於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我“看”到了陳玄宙!
在我的觀察下,他隻是沉默地站在那兒,然而強烈的哀傷卻不斷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我覺得他和姬絲雅教官之間彷佛正進行著一種無聲的交流…一種死別的戀人們獨有的交流…
“我羨慕嗎?”當這種想法暗中浮現的時候,我不禁啞然失笑,我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在意起這種事情來?
“不過能有個可與我生死相許的戀人的話,那該多好啊。”
這時我就像在冬天裏被人迎頭澆了一桶冰水般凝固在那兒,對現在的我而言,第一次想到這種事情還可以說是偶爾有點感觸,第二次想到這種事情就真的有點古怪了,因為這並不符合我的心情,不符合我從決定成為一位好傭兵開始就立下不再踏入情場的決定的那種事情。
那我為甚麽會產生這種想法呢?
難道還有甚麽東西是我割舍不下的?
如果有,那是甚麽?
是藍?還是如馨?
當我想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我隻覺得一種荒謬的情緒從心底衍生而出,對於這兩個欺騙我的人,我根本不需要太過在意,現在還想來幹嘛?
那麽是和我打了一場的威爾教官?還是正跪在那兒的姬絲雅教官?
嗯…對於威爾,我隻覺得這個教官確實是不錯的教官而已,大不了就多了因他而找到人生目標的幾分感激罷了,可是如果他以敵人的身份出現在我眼前的話,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想盡辦法把他轟下去,正如我之前在那森林裏所做的一樣,絕不會因為情誼而有所改變,所以我不認為我和他之間有甚麽好割舍不下的。
那麽…會是姬絲雅教官嗎?
仔細一想,我才發現我根本不知道我該怎麽定位我和她之間的關係,說是師生吧,可是我之前又托了那個“非我”的福而對她做了些非我所願的事,雖然我知道我其實也不必負起甚麽責任感,因為這根本就與我無關,不過我該怎麽向她解釋這一切呢?尤其動手的是我的雙手的時候?
難道真要我告訴她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某個叫“非我”的家夥操縱我的身體而造成的嗎?那她不把我抓去精神檢定室徹底檢驗才怪,所以這種想法還是能免就免比較好。
想了又想,我終於沮喪地承認了一件事:我無法對我的所作所為向她提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我該怎麽辦?把雙手砍下來以示謝罪嗎?不過這種玩笑也未免開得太大了些……
切腹?不行,那會死的。
逃出這學院,遠走高飛吧…那我在這裏渡過的日子和我之前所下的決心豈不是全白費了?
那就甘脆殺人滅口好了…
這突然產生的想法除了讓我感到心悸之外,竟也讓我感到一絲刺激,因為這想法的確大有可行之處,反正也沒有人知道我和姬絲雅教官出門是為了甚麽,何況我和姬絲雅教官之間一向無怨無仇,學院裏的人們更不會相信我能擁有殺死一位教官的能力,那我隻要隨便找個借口,說姬絲雅教官找我辦了點小事後就獨自離開,而我則去喝酒,應該就可以塘塞過去了吧。
雖然一種莫名的喜悅混雜著刺激感湧上心頭,可是我依然冷靜地在那兒盤算著該怎麽動手,畢竟對手是位教官級的人物,我和她之間又隔了一段距離,要得手其實並不是那麽地容易。
不如就直接走上前去,趁她還沒把我放在心上的時候先給她來個全力一擊,那之後的事就好辦多了。
是否應該找些甚麽武器來加強我的籌碼呢?
算了,這些東西其實並不是那麽地好找,何況這教官身上搞不好也有像那天的白癡兄弟般厲害的護具…
一想到那天的白癡兄弟,我的思緒就沒來由地斷了一下,讓我好奇之餘也陷入更深的沉思中,因為我怎麽也想不通自己的思緒為甚麽會因為兩個垃圾而中斷下來,可是我想來想去,都想不出這兩個垃圾有甚麽值得我留意的地方,垃圾畢竟是垃圾嘛……
那我的思緒為甚麽會因為兩個垃圾而中斷?
忽然間,驚怖的心情支配了我的精神,讓我甚麽話也說不出來。
我想到了我基於義憤而前往痛打他們的心情,我那因為看不過眼而火冒三千丈的心情。
我從甚麽時候開始變成現在這種樣子了?
這種殘酷的模樣,實在和我的本性有著極大的差異,以往的我雖然不介意殺人,可是我卻沒想過要為了自己的利益去殺一位曾被我所救的人……
那我為甚麽會產生這種想法?為甚麽我會有這種不該屬於我的念頭產生?
隱藏在我內心深處的我究竟是個怎樣的我?我的本性究竟是甚麽?一個嗜殺如狂的瘋子嗎?
萬千思緒一時之間隻讓我覺得心亂如麻,因為我既想得到那答案,卻也不想得到那答案……
遠古哲人曾說過一句話:“因為不了解,所以才可怕。”說的就是我這種情形吧?可笑的是…我不了解的東西原來是我自己…不是別的,是我自己啊……
不了解自己的“我”…究竟還可以算是真正的“我”嗎?
我無法自製地想著這些問題,可是不管我想得再怎麽深入也好,我始終想不出一個可以令人滿意的答案,或者說,恐懼已經讓我無法冷靜思考了……
“到此為止吧,別再想下去了。”
“非我?是你?”
“沒錯,正是我,首先請讓我為你能這麽快就掌握到精神外遊的秘密向你祝賀一聲…”
“別煩我了…快走吧…我還有事情要想呢…”
“追求永遠都無法得到的答案真的是那麽快樂嗎?”
“你懂甚麽?我…”
“先別說那些了,你才剛領悟精神外遊的訣竅就在外呆了這麽久,你的精神力已快支持不住了,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經他這麽一提,我才發現原本在我眼中以半實半虛的形態呈現的身體現在卻變得彷佛隨時都會被風吹散的淡淡身影,可是我不但沒有半點畏懼,反而還縱情地狂笑起來,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究竟會變成甚麽模樣,那倒不如讓一切全在這裏終結算了,省得我操心…
“夠了!傍我回去!”
非我的話才剛說完,我已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強大力量給壓回身體之中,也就在我的感官係統重新恢複作用的時候,我隻覺得眼前一黑,身體就不知道往哪裏個方向倒了下去。
我在這個月裏和那個“昏”字還真是非常有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