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花夜月



“月清,你醒醒,月清!”李昭和焦急的拍打他的臉,薑童將火添了又添,洞內溫暖如春,白月清冰涼發紫的身體絲毫沒有反應。“月清,月清,你為什麽要到這裏來啊,你不要嚇我啊!”李昭和不住的給他搓著手臂,眼淚不住滴落。薑童跺了跺腳,歎了口氣:“娘娘,二王爺凍的時間太久了,這樣不行的。”李昭和猛的一轉頭大吼:“那你說怎麽辦!!!”薑童被她罵了也不生氣,知道她心情不好並不計較,反而安慰她:“娘娘,王爺已經凍僵,自己的身體不好再暖和起來。我小時候見過凍成這樣的人,是要用人暖的。”“什麽意思?”薑童的臉有些發窘,不敢看她:“就是,……行夫妻…之禮。”

話音一落,李昭和怔了一下,臉也紅了。薑童搓了搓手,一咬牙:“娘娘,不能拖了。二王爺本來就體弱,經常生病,再晚些恐怕要留下病根了。奴才出去撿些柴禾,一會兒再回來。”說著,他披上大衣,戴上帽子急步走了出去。

李昭和隻覺臉上不住的發燒,甚至不敢去看昏迷的白月清。思想鬥爭了片刻,一咬牙,將月清的衣服一件件的脫了,自己躺在了他的旁邊,溫暖的身體一接觸到他,便如同碰到了冰塊一般,凍的打了個哆嗦,情不自禁又放開了。她看著月清長而卷的睫毛,濃黑秀氣的眉毛,心裏柔情添了幾分,終於一把將他緊緊摟住,任由他冰冷的身體將自己凍的發抖。

洞內的溫暖越來越高,火堆燒的很旺。身上蓋的二張被子都是宮裏帶來的,十分保暖。李昭和覺得懷裏的月清漸漸的暖了起來,她不住的用手來回揉搓他的手臂,輕輕叫喚他的名字。終於白月清睜開了眼睛,略有些迷茫的看著周圍,然後看著麵色紅潤的李昭和,神智突然清醒了,一把拉著她大聲叫:“昭和,不要下寒水潭。千雪是騙你的。雪花七劍絕不能在水中練,否則全向筋脈必斷!!”李昭和定定的看著他:“所以你拚死也要上山告訴我?”白月清不理她的話,焦急的詢問:“你有沒有下水,哪裏不舒服?”說著他便扯開被子去檢查她,卻突的怔了一下沒有在動。

腦子似乎才清明起來,這才看到,自己和她躺在一張床上,並且**相擁。李昭和晶瑩嫩白的皮膚微微白紅,讓他的心不住的狂跳。李昭和嬌呼一聲將被子拉下,人鑽進被裏,“你凍昏了,一直不醒,所以,所以,…”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人躲在被子裏不出來。白月清覺得全身慢慢熱了起來,腦中似乎有一根弦緊崩著,思維停頓了。好久以後,他將李昭和攬進自己的懷裏,將她的頭拉了出來,輕輕的吻上她發紅的額頭。

洞外,凍的直跳舞的薑童不住的咧嘴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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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天地裏,李昭和背著白月清小步走著。薑童跟在身後,回頭望了望迦玉山的山頂,想起那上麵的寒冷,打了個哆嗦。“那是什麽?”薑童指向不遠處。李昭和走過去,白月清的眼睛便濕了:“是弘文,他為了我才會從山頂掉下來的。”李昭和嗯了一聲:“薑童,你留下,把他埋了。”說完背著白月清先轉頭了。薑童先是征了一下,而後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欲哭無淚。

“娘娘,您回來了?”之桃和平露欣喜的迎了上來:“二王爺,您也回來啦?”李昭和笑了笑,低頭看了輪椅上的白月清,迎上他柔情的眼睛,臉微微一紅。千雪聞聲也走了過來,站在廊下,倚著柱子似笑非笑的說:“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竟然毫發無傷的回來了。”

白月清臉一沉,李昭和拍了拍他的手,笑盈盈的說:“真虧了你的提醒,我已練成了。”

“練成了就快去殺梅鬆舞!!”忽然白楓善的聲音響了起來,人也跟著聲音踏進了門。“既然和妃練成了雪花七劍,那功力必是更上一層樓,殺一個文官應該不是難事吧?”李昭和冷冷一笑,沒有說話。白楓善雙手背在身後,“他昨日回朝,我已下旨派他出去鄴城巡案,這一次,你若是還殺不了他,就死在外麵吧。”說完,他低頭看向白月清,臉色陰冷了

幾分:“王兄為了朕的愛妃竟然趕去迦玉山?沒想到,王兄對弟妹竟然如此關愛,做王弟的要代和妃謝謝了。不過,王兄,這後宮內院,還是少來的好,免得傳出什麽謠言!”

白月清臉頓時霎白,千雪得意的看著他。李昭和柳眉一豎,便要出口,白月清搶先開口:“大王說的是,是月清的不對,謹遵王命。”

李昭和冷哼了一聲,飛快的跑進了殿,再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個包,看也不看白楓善一眼,大聲道:“誰稀罕你的破殿,老娘巴不得離開!”白楓善頓時火冒三丈,還沒來得及罵,李昭和紅衣一閃,人已消失了。白月清看著她消失的地方,心裏悵然若失,這一走,又不知多久才能回。

夏風吹著長發飛舞,紅衣飄飄,李昭和策馬出了宮門,她回頭望了望,有些失望的離開。一個太監看到她離開了,立刻跟著出來,也上馬轉進了一個巷子,一個轎子正等在那裏,小太監下了馬恭敬的請了安。轎簾被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手揮開,梅鬆舞明亮的眼睛有著淡淡的笑意,“出發了?”“是,和妃娘娘剛剛出宮門。向北方去了。”梅鬆舞含笑點了點頭,遞了塊銀子給他:“你回去找千雪,看他有什麽話。”小太監喜滋滋的接過銀子,低垂著頭後退讓開了路,簾子放下,轎子抬起,晃悠悠的消失在了巷子的盡頭。

天氣很熱,街上的行人都無精打采的。偶爾有風吹來,也是熱熱的,悶悶的。李昭和跳下了馬,客店前迎賓的小二正坐在門邊打渴睡。她將馬韁塞到了他的手裏,小二頓時跳了起來,腦子先是一陣迷蒙,後來便清醒了過來,立刻堆起笑臉,“姑娘是吃飯還是住店,裏麵,裏麵請。”李昭和淡淡的道:“都要。”小二朝裏麵大喊一嗓子:“有客到!”然後利索的拉著馬便去後院。

現在還不是吃飯的時間,才上午而已,她趕了三天的路程才到了這個集市,所以打算好好休息。店裏沒有幾個人,除了小二在忙裏忙外的打掃,並沒有吃飯的顧客。李昭和上了二樓,一個穿著粉衫的男子托著腮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小酒。迎麵看到李昭和,眼睛一亮,對她笑了一下。李昭和看也沒看他一眼,在他笑容還未收起的時候,撿了個靠窗的位置背著他坐下了。

這個集市還算熱鬧,隻是天氣太熱,行人有些少了。李昭和喝了幾口水,小二先送上了一盤糖拌煮花生。吃了幾顆,便有熱菜送上來。她一聞到菜香,便聞著腹內餓的打鼓,端起碗便大口吃了起來。

“唉,這姑娘真是餓的緊了。這麽熱的天氣,還能吃下如此熱的飯菜。”粉衣男子似乎有些心疼,嘩的撐開自己的扇子,朝她的方向扇了扇。

李昭和當然聽到他的話了,不過自從她練了雪花七劍以後,通體冰涼,即使在太陽下連續趕路,也沒有感到一絲炎熱。

“姑娘,”粉衫男子叫她。李昭和表情未變,似乎沒有聽見一樣,充耳未聞。“姑娘。”那聲音再次響起,音量也高了些。李昭和繼續吃飯,不理。那人站了起來,走到她桌前,含笑道:“姑娘,在不可否與姑娘同桌?”李昭和頭也不抬,視而不見。

呼的有風帶過,粉衫男子大赤赤的坐在她對麵的座位上,還大聲叫來了小二:“一壇美酒,一斤牛肉,一盤花生米,一盤糖醋魚,再來一碟桂花糕。”“好咧!”小二歡快的奔下樓去了。

粉衫男子似乎很有興趣的盯著李昭和,笑吟吟的說:“姑娘為什麽不抬頭看我一眼?”李昭和還是沒反應。那男子眼睛一直盯著李昭和,並不移開,直到小二端著酒菜上來,他才笑嗬嗬的轉移了視線。將那碟桂花糕推到李昭和麵前,“打擾了姑娘雅興,這算是在下給姑娘賠罪的。”李昭和看著那碟桂花糕,腦中忽然閃過相似的畫麵,眉頭微皺,抬起頭來。

粉衫男子看到他的表情,笑了:“姑娘想起我了?”李昭和看他比女子還柔美的臉,又皺了皺眉。男人長這樣漂亮,看著不太順眼。

“我叫花夜月,姑娘芳名?”李昭和又低下了頭,吃起來,花夜月見她不理自己,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夾起一塊糖醋魚,將刺挑了

幹淨,放到她碗裏。李昭和也不拒絕,幾口下了肚。花夜月見她吃了,笑意更深了,“姑娘好像比上次清瘦了許多。這次姑娘是去哪?”李昭和也不客氣,把他點的菜也下了肚,卻還是不理他。

花夜月一雙桃花眼笑的如流光橫溢,勾人魂魄,紅紅的嘴唇扯出一抹弧形。他也不說話了,靜靜看著李昭和吃東西,還一下一下的給她扇著風。李昭和吃飽便讓小二帶著進房,花夜月跟在後麵笑嗬嗬的說:“昭和姑娘,你好狠的心啊.看也不看夜月一眼.”

李昭和身子一頓,雙眼凜冽的回頭看他,冷聲道:“你是誰!”“花夜月呀!如花似玉的花,巴山夜雨的夜,閉月羞花的月。”李昭和看了他一眼,“嗯,確實是閉月羞花的月,如花似玉的花。”花夜月嬌呼了一聲,一手撫上臉頰,故作嬌羞的低聲笑道:“姑娘也認為夜月長的美?”領路的小二正在上樓,一腳正踏上階梯,聽了這話,腳底突的打滑,沒有站穩,砰砰砰接連滑了下樓。李昭和與花夜月俱是身形一閃,跳上了扶手,將樓梯讓開,讓他一滑到底。

那個小二直到地麵才停止下坡,已經是唉喲唉喲的起不來了。

花夜月看了小二一眼,笑嘻嘻的打量李昭和:“聽說昭和姑娘為人相當冷血,看來果然不假啊。這小二哥從你前麵滑落,你都不伸手拉一下。”李昭和冷笑的看著他:“這種展現英雄風采的大事,昭和本是想讓給花公子的,沒想到花公子輕功卓越,路讓的可還真快。”

花夜月聽她挖苦,不僅不生氣,還頗為開心。李昭和看他笑的比女人還嬌花照水,心裏頓時不爽,冷聲道:“你倒底是誰,誰讓你跟蹤我的!”

花夜月又搖起了扇子,晃了晃頭:“夜月隻是識得姑娘額中墨玉,妄自推測而已,沒想到真的有幸見到了傳說中的和妃娘娘。”

李昭和顯然不信他的話,但是看他這幅模樣,一定不會說實話,便不在理他,另叫了一個小二,帶自己上了樓。

“嘩嘩,噌噌…”樓頂不住的有聲音響動。李昭和警覺的睜開了眼睛,外麵天已是很黑了,可是她清楚的聽到房頂有人在走動。

“花夜月,我追了你很久了。敢不敢和我比一場!”一個粗放的聲音響起,接著便是花夜月懶懶的聲音:“擾了我的好夢,唉呀,無聊。”李昭和複又閉上眼睛,無耐樓上的兩人真打了起來,劈劈叭叭,叮叮當當的吵死人。李昭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偏偏又疲憊的緊,一股怒火便升了起來,跳下床順手抓起一個物件便急步奔至窗前,一把拉開,朝樓上便扔了出去。

隻聽唉喲一聲,花滿月大罵一聲:“哪個渾蛋偷襲我,要死了!”李昭和聽這話音,好像自己是砸到他身上了,心裏那股怒火算是發出來了,伸了個懶腰,打算回去接著睡。

樓頂那粗曠的聲音一聲慘叫,接著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夜,終於安靜了。

李昭和想,那找死的人已是塵歸塵,土歸土了。忽然腦後風聲一響,一個隻穿裏衣的男子躍窗而入,跳到她麵前。前胸被打濕了,隱隱還有一些異味。李昭和腦子轉了轉,看了看地麵,忽的仰頭大笑了起來。

花夜月本來一臉怒容,待看清是李昭和,氣已消了一半,然後看她這一笑如百花齊放,就一點怒氣也沒有了,反而也跟著笑起來:“昭和姑娘可是見了夜月這幅狼狽相才笑的?”李昭和笑彎了腰指著他胸前濕濕的一片說不出話來。花夜月有些鬱悶,看了看,又聞了聞,特難聞,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臉色微青,“姑娘剛才潑的,……是,什麽水?”李昭和見他一幅惡心加懼怕的神情,故作神秘的小聲說:“我剛才潑的啊,是………,我不告訴你!哈哈哈……”

花夜月一臉黑線,李昭和指了指窗戶,示意他盡快滾出去,他臉色陰沉的看她一眼,轉頭打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嘴裏還小聲嘀咕:“你怕讓人看見,我偏要讓人誤會。”李昭和還未來得及扯他回來,便聽他將門砰的一聲關上,有個小二驚訝的聲音:“公子,這是?”接著是花夜月怒氣衝衝的聲音:“快準備洗澡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