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別有幽愁暗恨生（3）



卻正在這時，寂靜的夜色之中，傳來了兩下“錚、錚”的琴聲，接著有人唱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當此露滑更深的夜晚，身處異國他鄉，陡然間聽到故鄉的歌，淩未央心裏頓時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走出屋來，順著歌聲找去。

來到院裏，卻見月光之下，海因裏希公爵盤腿坐在地下，膝上放著一把古琴，正唱著歌，見到淩未央出來，滿臉得意地一笑。

淩未央哭笑不得，靜待他唱完，苦笑道：“公爵大人，你這是……”

海因裏希公爵站起身來，用純正的天機語微笑著說道：“殿下，從你走後，我就請了一個先生教我天機語。我向他描述你我初見時的情景，他就教會了我這首歌……”

他慢慢凝視著淩未央，吟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淩未央吃了一驚，不過幾個月的工夫，海因裏希公爵的天機語竟說得如此純正、流利，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而這首《蒹葭》之中包含的深情款款，思之更是令人動容，心裏也不禁有些感激，暗想道：“這人雖然是個紈絝子弟，對我倒還真好。”又想到如今事態緊急，還要靠他協助，他既然如此癡心，不免用良言相勸，說不定他還聽幾分。想到這裏，走上一步，低聲說道：“公爵，你既……既然這樣對我，我也不怕你惱，就對你講實話吧。如此羅蘭的情勢，政治腐敗、民生凋敝，難道你就真的一點也看不到，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嗎？”

海因裏希公爵哈哈大笑，回答道：“多謝殿下關心，我又不是瞎子，豈有看不到的。”

淩未央更是疑惑，問道：“你既看的到，怎麽不去管？”

海因裏希公爵嘴角含著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說道：“怎麽管？管誰？旁的不說，就說我手下管的那三大騎士團吧。誰不知道裏麵都是些混吃等死、不中用的廢物，一門心思想的就是貪汙受賄、金錢美女，可是怎麽查他們？查來查去，不是我的七大姑就是陛下的八大姨，叫我跟陛下怎麽辦他們？若真辦了他們，國內隻怕四分之三的貴族就都要牽連進去，陛下這皇帝還做不做了？”說罷，他又露出了一個嘲笑，隻不知，是嘲弄那些荒淫無恥的貴族老爺們，還是嘲弄無能為力的自已。

淩未央這一驚非小，本來她一直以為海因裏希公爵隻是個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卻不料他見識竟也是不凡，隻是獨木難支大廈將傾，才以遊戲人間的態度來麻醉自已。一時之間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海因裏希公爵突然在她麵前單腿跪下，輕輕握住了她的右手。

淩未央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公爵，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

海因裏希公爵輕輕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公主，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我鄭重發誓，這一生我決不要求你任何回報，而我，為了你，寧願萬死不辭。”

淩未央見他說得如此鄭重，心裏茫然，竟不知該作何反應，眼睜睜地看他輕輕吻了一下自已的手背，徑自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