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八千裏路雲和月（5）



李辰“嗤”的一笑，傲然看著全場的人，慢慢道：“李辰就在這裏，那一位上來‘譴’我？”

眾人想起他那一招“蒼穹笑傲”，都是不寒而栗，紛紛往後退去。

溫良臉如死灰，突然間，又想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向淩未央責問道：“殿下！難道殿下生為天機公主、九界之花，竟連公主的責任也不負！竟想將自己的子民推入水深火熱之中嗎？天機曆任公主，不但美貌，而且個個都是菩薩心腸，這才擔得起九界之花的美譽！”

淩未央定定地看著他，無比堅定地道：“我不嫁！”

溫良與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淩未央回過頭輕蔑地望了那幫人一眼，道：“你覺得這樣一群人，這樣一群為了在敵人鐵蹄之下苟活，自由、尊嚴，一切一切做人的價值都不要的家夥，連脊梁都沒有的家夥，值得我去犧牲嗎？配讓我去犧牲嗎？”

眾人聽到這幾句話，心中均羞愧難當。

海棠慢慢道：“妹妹，你不能這麽說，你不是他們，你不了解他們。他們就像是野草，天生就在最低的地麵上，無論是怎樣貧瘠的土地，都要紮下根去，無論誰都可以隨意地踐踏他們，無論誰都可以肆意地吞噬他們，也許僅僅你不經意的一腳，就會毀了他們長久以來的希望，除了自己的生命力，他們誰也不能依靠，不是鮮花，沒有人栽培也沒有人嗬護，為了要活下去，他們要經曆最殘酷的競爭

。如果你經曆過他們那樣的痛苦，你就會懂了，一個連生存都沒有保障的人，怎麽可能會想到尊嚴與理想呢？這些東西，隻有像你我這樣養尊處優，羽毛潔白的人，才會想到、才會在乎啊！”

“即使這樣，遍布大地的，卻不是鮮花與大樹，而是野草，他們有你所不知曉的堅韌，這一點，還不夠我們敬佩麽？他們並沒有你們所想的那樣不堪，他們隻是不明白這場婚姻的意義罷了，隻是不能諒解你的痛苦罷了。你也一樣不能諒解他們的痛苦，打仗對李將軍來說，也許是建功立業、名揚天下的途徑，對你來說，也許是揚眉吐氣、保家衛國的榮耀，對他們來說，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痛、就是孤兒寡母的孤苦、就是家破人亡的悲劇啊！你還太小，這個世界，任何一個世界，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並不是所有的退讓，都是懦弱的。當你能明白別人的痛苦，當你能諒解別人的痛苦，那你就長大了。”

“雖然如此，我也不會勸你嫁過去的，天機需要你。不錯，心如菩薩的九界之花雖多，可青蓮，救了天機的青蓮隻有你一個啊！”

溫良聽到這裏不禁有種不好的預感，問道：“殿下，你的意思是……”

海棠回頭一笑道：“溫大人，您談好的條件，是‘天機將送和約簽訂之前，天機最為尊貴的公主殿下與砂那皇帝陛下聯姻……’吧。”

溫良搔搔頭道：“不錯。這有什麽……不對！”他立刻驚覺不對，冷汗

一下就下來了。

海棠看在眼裏，緩緩道：“和約簽訂之前，天機最為尊貴的公主，好像不是青蓮。”

溫良勉強道：“可……可陛下已有旨意……”

海棠搖搖頭道：“陛下雖有旨意，可青蓮並未在天機神殿舉行冊封大典，也未將名字寫入金冊玉牒，因此，還不算數。她，還比不上我。”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李辰忍不住道：“海棠，你，難道你要嫁……”

海棠微微一笑，道：“不錯！我嫁。”

溫良大聲道：“不可！我跟砂那皇帝陛下講好的可是……”情急之下話語脫口而出，雖然急忙縮口，已知道不對了，眾人的目光一起聚集在他臉上，全都是憤恨與鄙視。饒他老謀深算，臉皮老厚，也不禁低下頭去。

淩未央啐了一口，大聲罵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當時缺糧就是你拖拖拉拉不給糧食！現在和談又跟砂那人串通！你！你是賣國賊！姐姐，我們都不嫁，那個砂那皇帝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海棠看著溫良，緩緩道：“不。”

淩未央一驚，道：“姐姐！”

海棠抬起頭，無限愛憐的看著她，道：“我不能啊，我說了，九界之花雖多，青蓮卻隻有你一個，所以你不能嫁。而我，如果能救得兩國百姓不受兵禍之苦，我一身何惜！”

淩未央急道：“不，不行，他們要的不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