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滄月國公主甄靈妃



“綰綰,管不了那麽多了,你趕快傳太醫去景軒宮。”說著,他拉著銀綠的胳膊,急聲道。“快帶我去看看。”感情終於替代了理智。

“哥哥……哥哥……”望著哥哥急匆匆背影,柳綰綰氣的直跺腳,但卻也無可奈何。吩咐身邊的婢女,“傳太醫去景軒宮。”

“是。”銀繡轉身朝太醫院走去。

甄靈宮

巍峨富麗的宮殿,寧靜典雅的庭院。青石子路兩旁,各色美豔的花朵競相開放,綠柳成蔭。軟軟的柳枝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不遠處,有一見方水池,清澈見底,水池中央有一座漢白玉四方亭,一座漢白玉橋梁橫跨水池上方,連接到四方亭上。亭子周圍白色的紗簾隨著微風翩翩舞動,亭子之內,佳人隨意而坐,遠遠望去,隔著紗簾隱約間,恬靜的容顏仿若九天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她叫甄昕月。年方十六。正是花一般的年齡。她出身高貴,是滄月國最受寵愛的公主,雖遠嫁到此,不管事事,但,卻是是宮裏無人敢惹的角色,因為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乖巧柔順又深得太後喜歡。

傳說,曾經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妃子仗著皇上的恩寵,竟然不知死活的跑到甄靈宮來作威作福,結果皇上一怒之下將她充軍了,連帶著她的家人也沒有善終,自此之後,她在宮中的地位更是無人敢惹,甚至奴才們私下裏說,如果甄靈妃想,這鳳位都是她的。可見一斑。

“皇上。這是前幾日您送來的碧螺春,臣妾特意采集清晨的露水泡製的茶,您嚐嚐。”甄靈妃將嵌著鎏金的茶盞放在他麵前,柔聲說道。舉手投足間盡顯女人的嫵媚。

宇文珞寒放下手中的奏折,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抬手掠過散落在臉龐的碎發,眸子帶著蜜一般的柔情的看著她。“以後不可這樣做了,你身子單薄,應當多多休息。”

甄靈妃的臉微微泛著紅潮,嬌羞的垂眸。“臣妾不覺辛苦,能為皇上做些事情,是臣妾樂意的。”

“月兒。你總是這麽體貼,讓朕想不疼你都難。”佳人如此嬌羞,讓宇文珞寒的心裏忍不住更增添幾分憐惜之情。

那年,如果不是她舍命相救,也不會有今日的自己。曾經,他提過,想立她為後,卻被她回絕了。那時她說,她不在意那些虛浮的名分,隻要能守著皇上,她就心滿意足了。她不邀功,不爭寵,宛如一朵聖潔的蓮花開放在這座浮華的皇宮,每當心煩意亂之時,見到她恬淡的笑容,他便安心許多。不當皇後也好,整個後宮的女人,誰不窺覬鳳位。像她這樣的性子,倘若真當了皇後,恐怕也應付不來,難免會吃虧。

“皇上,您在想什麽呢?”見他久久不語,甄靈妃禁不住仰頭看向她。

嬌豔的紅唇分外憐惜。引得宇文珞寒禁不住低頭含住那嬌豔欲滴的唇瓣。甄靈妃一愣,隨即閉上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幸福的笑容。直到佳人氣喘籲籲。宇文珞寒戀戀不舍的放開她,額頭抵著額頭,呢喃著說道。“月兒的唇瓣是不是抹了蜜,讓朕欲罷不能。”

“皇上,您真壞……你真壞。”粉拳輕輕砸在他身上,嬌羞中透著一絲幸福。

“皇上……”這時,煞風景的聲音在亭子外響起。事實上,他早就來了。

神色一正。宇文珞寒放開甄靈妃,甄靈妃也識相的起身站在他身後。

“有事?”宇文珞寒看向他。

門清霖點頭說道,“是。”

宇文珞寒看向甄靈妃。一改剛才硬朗冷漠。柔聲道。“朕有事,改天再來陪你。”

“臣妾恭送皇上。”甄昕月懂事的福身說道。

“恩。”宇文珞寒點點頭,隨即掀開紗簾朝門清霖走去。

他在前,門清霖在後,邊走,宇文珞寒邊問道。“什麽事?”

“回皇上,奴才剛剛得到消息。茹妃在景軒宮受了驚嚇,太醫剛剛為她開了安胎藥。”門清霖說道。

門清霖。禦前帶刀侍衛總管,直屬宇文珞寒管理。是宇文珞寒的心腹之一。

“哦?”宇文珞寒微微頓足,如同豹子般的眼神散發著一閃而過的驚詫。他沒聽錯吧?在景軒宮受了驚嚇?“此事當真?”口氣中帶有一絲玩味兒。

“屬下不敢欺瞞皇上。據太醫說,茹妃的確是受了驚嚇。”門清霖明白他為何不信。就連自己,剛剛聽說此事,和他的反應也是一樣,不敢相信,

誰都知道茹妃專橫跋扈,這宮裏的妃子除了甄靈妃誰不得看她臉子行事。皇後懦弱無能,甚至連個宮女都能欺負她,如今,茹妃竟然在競景軒宮受了驚嚇。簡直

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嗬嗬。”嘴角勾起一絲涼涼的笑。宇文珞寒道。“朕的皇後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有本事了?”真令他感到意外,要不是他懶得打破現在的寧靜,她這個皇後哪能坐的這麽安穩。

“皇上,想必宰相那邊也接到信兒了,您說他明天早朝會不會……”說到這,門清霖看了他一眼,沒在說下去。

宇文珞寒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這些日子,太後明裏暗裏不止一次對他提過廢後一事。而徐建仁也借別人之口間接提過一次。但都被他以皇後雖然懦弱但並未犯下任何過錯為由給回絕了。

並不是他不想廢後,而是,他不想立茹妃為後,想起茹妃,宇文珞軒寒耳朵眼中迸射出兩道狠戾的磷光,她可以瞞得了任何人,卻瞞不了他。他根本不可能生育,這孩子絕對不可能是他的。

徐建仁是匹狼。給了他太多權利恐怕會讓他得意忘形。眼下的形勢還不能與他撕破臉。這也是茹妃為何安然無事的原因。

“你馬上去查查,皇後何以忽然轉性。另外,派人秘密排查最近宮裏可有可疑人員進出。”宇文珞寒說道。

無風不起浪,水深必藏怪。皇後忽然轉性,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不過。這樣的皇後,也未必是件壞事。

“是。奴才這就去辦。”說完,門清霖轉身離開。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宇文珞寒的表情漸漸凝重。隱藏在長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拳,咯吱咯吱作響。自言自語道:“早晚有一天,朕要完完全全的君臨天下。”

景軒宮

在銀綠簡單的收拾下,屋內已經不似剛剛那般淩亂,觸目驚心。看著遍體鱗傷的唐沁雅,柳綰綰默默歎了聲氣,以煎藥為名拉著銀綠離開了。

她知道哥哥對她的情,如今她這個樣子,就連她都不免動了惻隱之心,更何況是那麽深愛著她的哥哥,現在。哥哥的心裏肯定更難過。

金碧輝煌的屋子裏隻剩下唐沁雅與柳紹卿兩人。看著床上依舊昏迷的唐沁雅。柳紹卿心中五味雜陳,劍眉緊鎖,墨一般的眸子中流露出一股深情。一股深深的憐惜。

腦海中不斷閃現出往昔她的一顰一笑。櫻花樹下,她甜甜的叫他卿哥哥。璀璨的杏眸中總是充滿了不諳世事的天真與純潔,仿佛一塊純淨的水晶。讓人不忍染指。

這個女人是他發誓要一輩子守候愛護的女人,而今卻坐擁後宮,飽受欺淩。而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罪,卻無能為力。身為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麽男人,她毫無生氣的樣子,讓他充滿了自責以及滿滿的心疼。

男兒有淚不輕彈。而他卻為她落下了兩行清淚,這樣如水一般恬靜的女子如今卻是遍體鱗傷。她們怎麽忍心,怎麽下的去手?手不自覺緊緊攥住床單,手背上青色血管清晰看見。

隻顧著沉浸在往日的記憶中,柳紹卿並沒有發覺,床上的人兒手指微微動了動。

仿佛過了好久好久,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夢裏,她獨自一人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小路上,四周霧茫茫一片,沒有半點聲音,任她拚命叫喊卻始終得不到回應,她拚命的跑,跑啊跑啊可是這條路仿佛有生命一般,任憑她如何想要逃離,卻始終逃不開它的禁錮,就在她筋疲力盡幾近絕望的時候,忽然前方那一點刺目的光亮重新燃起了心中的希望。唐沁雅喜出望外,不顧一切的朝那抹光亮跑去。

仿佛是脫水之人看到了水源一般,唐沁雅拚命朝那點刺目的亮光跑去,終於,她穿過光亮,正想好好休息一下時,卻發現腳下懸空,下麵是萬丈深淵……

“啊……”淒厲的叫聲劃破寧靜的宮殿,喚醒柳紹卿沉思的記憶。

她猛的坐起身,額頭上香汗淋漓。空洞的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仿佛失了魂一般。

“沁兒,沁兒。你怎麽了?”忘記了惱人的一切,柳紹卿不顧一切的握住她的手,急切的詢問道。

關切的聲音將她離體的靈魂一點點拉回,她機械的轉過頭,無神的眸子對上他的眼。陌生的臉龐在她眼底無限放大。思緒一點點匯攏。

“你是誰?”她啞聲問道。喉間幹澀難耐。仿佛著火一般。

簡單的三個字仿佛晴天霹靂一般,在柳紹卿的腦頂炸開,她竟然忘了他?不會的……不會的……

他緊緊攥著她的手,理智全無的低喊道:“沁兒,沁兒,你不記得我了麽?我是紹卿啊,你仔細想想,我是紹卿啊。”

紹卿?唐沁雅仔細端詳著麵前的男人,無法忽視他眼底的那抹深情。適逢突變,她還沒來

得及理清頭緒,甚至連她身在何處都不知道,又怎會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誰?

“紹卿?”她喃喃念了句,忽然,一些陌生的片段劃過她的腦海。

花海中,一白衣女子笑逐顏開的對著身後的男子輕輕喚了聲:“卿哥哥…”

一股莫名的哀傷湧上心頭。那種感覺像是她與他已經相識很久,她不由得脫口而出:“卿哥哥……”

“太好了,你還記得我,太好了,我就說,你怎麽可能會忘記我呢。”柳紹卿喜極而泣,喃喃的說道。

感到自己不由自主的變化,唐沁雅疑惑的皺起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並不是認識他啊。怎麽會有這種似曾相識的熟悉?難道是這個身體的本尊無意識發出的聲音?

一切太奇怪了,還沒等她說話,隻見柳紹卿接著說道。“沁兒。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裏,跟我走吧。”

“走?”唐沁雅仿佛變成了機器人一般,隻是重複著他的話,不知該作何反應。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誰來告訴她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誰來告訴她該怎麽辦?

“哥哥,你糊塗了嗎?”還沒等她開口,柳綰綰端著剛剛煎好的藥推門而入,眼中閃爍著幾分不悅。

將藥放在桌上,她來到床邊,怨恨的目光投向唐沁雅。瞥見兩人的雙手十指緊握,她握住唐沁雅的手腕,將她從柳紹卿的手中移開,然後放進被子裏。“皇後娘娘剛剛醒來,要注意別著涼了。”

“銀綠。皇後娘娘醒了,趕快把藥端來。”她隨即吩咐道,有意拉開柳紹卿與唐沁雅之間的距離。

“是。”隨後進來的銀綠連忙端起藥盅,來到床邊。年紀輕輕的她並未發現一切有什麽不對。

“哥哥,我們出去吧。”說著,她不顧柳紹卿的反對硬拉著他朝門口走去。

出了門,兩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哥哥,你醒醒吧,她現在是皇後,不管皇上要不要她,她始終是皇上的女人。”

柳紹卿拚命搖著頭,低聲怒喊道:“我管不了那麽多了,你也看到了,她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如果我不帶她走,早晚有一天她的命會丟在這裏。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你怎麽還不明白,即使你帶她走了,你以為皇上會放過你嗎?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帶著他的女人走而成為全天下的笑話嗎?她是日耀國的郡主,你以為日耀國會放過你嗎?到那個時候,不單是你就連她都會沒命。”柳綰綰激動的說道。“當初她不顧你的苦苦哀求,執意穿上嫁衣,毅然決然的嫁到皇宮,難道你忘記了嗎?”

一番話說得柳紹卿啞口無言,一股深深的無力與挫敗湧上心頭,整個人仿佛是泄了氣的皮球,沒了生氣。

“難道我就眼睜睜的看著她受盡折磨嗎?綰綰,她隻是一個弱女子,當初那樣的情況下,她有的選擇嗎?”柳紹卿地吼道,宛如一隻受傷的困獸。

她一路見證著哥哥對她的感情,她怎會不明白,但是事到如今,一切都成定局,別人是改變不了的。拉過他的手,柳綰綰說道:“哥哥,不管她是心甘情願還是另有苦衷,她已經在你和皇上之間做出了選擇,從她選擇背負著使命住進景軒宮的那天起,一切都已經注定了,僅憑你我是改變不了的,如果你真想幫她,不如想想明天該怎麽應對徐丞相吧。我相信這件事現在一定傳到徐丞相的耳朵裏了,料想明天他一定會有所行動。”

“恩,”柳紹卿點點頭。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屋內,“我想進去看看她。”

“好,我陪你。”柳綰綰點點頭。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

兩人再次回到屋內,唐沁雅已經喝完藥,精神也比剛才有了些起色。“娘娘,您現在感覺怎麽樣?”改了稱呼,柳紹卿的心裏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留意到前後稱呼的變化,唐沁雅不由得看了柳綰綰一眼,淡淡的說,“好多了。隻是頭有些痛。”

淡淡的口氣,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讓柳紹卿心頭一緊,微微向後退了一步。低吟道:溫潤攜揉縷淺笑靨,沾顏出鉛華刻意彰顯,清音素言。丹緋絳低,緩劃茶盞翡漏芙蓉紋重花蓋,幽然撩起澤唇款款的弧,天青渲睫末端低垂,春山玦落曼曼而開,軟聲淺顏,側過泠眸。浸染開呢韶流珠光。微微斂起卻月雙彎黛。澤唇涼涼挽延一縷昳麗迤邐,貝齒隱約間。曾幾何時,竟然如此陌生?

“既然這樣,姐姐您好好休息,妹妹就不打擾了。”說著,柳綰綰看了一旁的柳紹卿一眼。這裏人多口雜,多呆下去,未免會落人口舌。

柳紹卿拱手作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