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出生，絕不是我能選擇的。



幕色漸漸黑沉。天城腳下，蘇上馥站在月色下，寢食難安，心底似有一絲線拉扯著，難受。他喚來了小壽子。

“你去打點一下，我夜裏要暗入皇宮。”蘇上馥說。

小壽子雖驚，但便不起疑。主子自有主子的想法。

馬車掩著夜色朝皇宮東門駛去，蘇上馥一路無言，沉默著瞻望窗外月色。宛心坐在一邊，亦沉默。這入夜入皇宮，他要去探望的是塵妃。

心知肚明，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麽隻身犯險。她，隻能舍身相陪罷了。

東門此時便無守備，黑色的馬車極快的如入無人之境。小壽子隻駕馬不出聲，任著馬蹄子快速的飛奔在宮道上。

一刻後，馬車停歇了下來。黑色馬車掩在樹叢中，不意發現。蘇上馥下了馬車，卻阻攔宛心道：“我去去就回。你候著。”

宛心錯愕的看著他，既然不讓她跟著，為何喚了她來？她不解的看著蘇上馥。他卻隻管自己轉身離去，背影掩在昏沉的黑夜裏，消失無蹤。

走了多久，再不熟悉的路都該被他走遍了。他站在暖香閣門前。

忽爾，遠處掠來一抹身影，一轉眼跪在他身側。

抬頭，才分辨是小鞍子，“爺。”

蘇上馥點頭，兩人翻牆而入。據小壽子查探，今夜皇上不再暖香閣，而是翻了鄒妃的牌子。此次兩國聯姻，鄒代征的力量是不得不顧忌的。

陌生的暖香閣內，兩人找了良久，才找到她。麥飛卿此刻正倚坐在長廊的廊椅上，靠著柱子，凝望著漆黑夜色。身邊，沒有人伺候。

小鞍子把守瞻望著。蘇上馥邁步朝她走去，忽聞她開口說話：“是你嗎？”

蘇上馥腳步一滯，她怎麽知道？繼續往前走。

麥飛卿忽然一笑，蒼顏上難得露出麗色，“若是我當初嫁你為太子妃，我的黛梔就不會死。”她轉過頭看著蘇上馥。

此刻，蘇上馥才發覺她原來一直在等著他。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愧疚與厭恨。

“為什麽哥哥要欺騙我！”麥飛卿站起身，雙腿一軟，往前一撲。蘇上馥穩穩接住她的身子。她一把抱住他，站起身，投入他的懷抱。

“哥哥，騙了我！知今如此，何必當初！哈哈！！！”她大笑，瘋了般大笑。

笑聲回蕩在整個長廊裏，卻沒有奴才出來查看一二。她已經被冷落至此了？！

蘇上馥扶住她搖晃的身體，將她扶坐到廊椅上，他蹲在她身前，看著她無神的眼，絕麗的容顏，“飛靖，沒有錯。”

她的雙眸染起了驚怪的顏色，看著蘇上馥：“你在幫他！？”

仿佛，他也是壞人了！蘇上馥壓低聲音說：“飛卿，不管是妃子，還是太子妃，你要學的首先是保護自己，再想著其他，往後。縱然，你當初嫁與我，我亦無法保證給予你完美無措的日子。我能兌現的是衣食無憂，寵你愛你。”

“卻無法，唯我獨一？”麥飛卿失聲冷笑著。

蘇上馥垂下眼簾，站起身來，“出生，絕不是我能選擇的。”

麥飛卿點頭，淚滾落手背上。

“我要報仇。”她平靜的說，“你要幫我。”沒有命令，沒有懇求，仿佛是必須的。

蘇上馥點頭，“我會幫你的，盡我所能的幫你。”

麥飛卿一笑，“恩寵龍榻，寵冠後宮。我從前這麽想的。”

蘇上馥一怔，眸色斂去。

“如今，我要的是凶手。我可以付出一切，甚至命。”她咬著最後一個字，嚼了嚼，惡恨道：“命！”

蘇上馥接連被她驚嚇住，她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的麥飛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