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才藝比試
一柱香的時間過得很快。
那四十六個人此刻又都站在了舞台上,在那最後一排的椅子後排成了四排。廂房中的人也全都走了出來,伸長脖子,望著台上。
劉公公從衛祁文處接過名單,走到了舞台的中央,站在了第一排椅子的前方,大聲地念道:“過關的一共有十二個人,念到名字的就站到我的右邊來,沒有念到名字的原地不動。被念及名字的人,就可以進入第二輪。”
“蔣琉璃”
“……”
“……”
“洛雲環”
“南宮雨蝶”
“……”
“薛惜琴”
“樓瑞平”
“樓冰雁”
“……”
“……”
“……”
當台上的名額越來越少時,周圍的呼吸聲開始緊張起來。到十二個名額都念完時,看著他們各自不同的表情,幾家歡喜,幾家愁,我不禁暗歎比賽永遠都是這樣殘酷。
蔣琉璃,京城第一才女,蔣兆宏的妹妹,隻見她一身白色的紗裙,肌白如雪,五官美得動人,氣質清冷孤絕,隻覺得她冷豔無雙,超凡脫俗。
洛雲環,京城第一美女,右相的女兒,膚如凝脂,手如柔荑,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到她我就想起了這句話,真的是絕美啊,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豔冠群芳,她的確是略勝蔣琉璃一疇。
南宮雨蝶,江湖第一美人,白玉笙的表妹,聽到她名字,再看到她的人,我就知道什麽叫傾國傾城,什麽叫沉魚落雁、羞花閉月了,我忍不住在心底讚歎,好一個不輸洛雲環的美女。她們倆誰更美一些,我已經分不出來了。
薛惜琴,就算她不比賽也能見到皇上,真不知道她上去做什麽?
樓瑞平,傾月山莊的二公子,我的二表哥,長得也算好看,屬中上吧。
樓冰雁,傾月山莊的大小姐,我的大表姐,雖算不上是絕色美人,但她身上自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質,也算彌補了她相貌上的不足。
劉公公揮了揮手,沒有念到名字的人都悻悻地走下台去。
唉,這時,我才發現這台上站著的十二個人,居然有九個是女子,嗬嗬,是不是有點陰盛陽衰啊。
“楚蝶依何在?”劉公公忽然叫了一聲。
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腦中一片空白,他想幹什麽?為什麽要提起我的名字?這到底是楚天宇的意思,還是皇上或那太子的意思?我咬咬唇,隻覺心中煩躁不已,陣陣恐懼侵襲而來……
“楚蝶依何在?”他又叫了一聲。
我連忙回神,無奈地歎了口氣,死就死吧,正待開口答話,卻被楚廷英搶先了一步,“劉公公,不知找舍妹有何事?”
“怎麽不見令妹上場?”劉公公把目光投向了我們這邊。結果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們投了過來。
我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死太監,我上不上場幹卿何事?心中縱是有千百個不樂意,但大腦還是在不停地思考,該如何對付這突發而來的狀況呢?有了!我往楚廷英的肩側靠了靠,故意幹咳了兩聲。
楚廷英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攬住我,手緊緊圈在我的腰側,對著劉公公說道:“舍妹身體欠佳,不宜比試?”
劉公公走了過來,指著我道:“這位是……?”
楚廷英笑笑,“正是舍妹。”
“這臉……?”
“水土不服。”
劉公公瞥了我一眼,轉頭對著評審台的方向,說道:“太子,這……”
“隨他們去吧!”衛祁文的聲音仍舊是清冷悅耳。
劉公公欣然地答道:“是。”唉!總算又逃過了一劫!
第二關是棋藝,以半個時辰為限,請來的是當今的棋壇聖手鄭子卓,他一個人同時與這十二個人一起對弈。
這所謂的同時就是每一棋桌都用屏風攔了起來,就留出正南的方向,而鄭子卓則坐在舞台的正中央。每一桌都有兩個棋手,一個是專門傳達雙方的信息,一個則是按照鄭子卓的棋路與參賽者對弈。若參賽者能在這規定的半個時辰內沒有輸掉的話就可以進入下一關。
說到這個鄭子卓,聽說是覲陽王朝最有名,最有才華的一個人。他不愛名,不愛利,就喜歡下棋,不過沒有沈青峰那麽愛棋如癡。要想做他的學生,首先就要下得一手好棋,當然至今為止還真沒有人下過他,而他的學生也是寥寥可數,據我所知道的就隻有衛祁文,楚廷英,韓俊啟,白玉笙。
此時隻見鄭子卓捋著自己的白胡子,麵帶微笑,一副慈祥的樣子。不過在我看來,絕對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做這種人的學生鐵定要被折磨。
“做他的學生肯定很累吧?”我輕聲問道。
“嗯?”楚廷英疑惑地看了看我,尋思了片刻,笑道,“為什麽這麽說?”
我回神,嗬嗬幹笑了一聲,道:“你看他笑得像隻狐狸,一看就知道滿腦的陰謀詭計,要跟他鬥法,那就得處處小心,步步驚心,不累才怪……”
“蝶兒。”楚廷英生硬地打斷我的話,他臉色有些陰寒,看我的眸光也有些怒意,“不許這樣說先生。”
呃?生氣了!我連忙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沒想到鄭子卓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還蠻高的嘛!沉默了一會兒,我抬起頭,諂媚一笑,道:“哥,蝶兒知道錯了。哥哥是這世界上最疼蝶兒的人,不會跟蝶兒生氣的,對不對?”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楚廷英失笑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呀……”忽然他頓了一下,眼眸中閃過一絲促狹得笑意,“若蝶兒跟先生鬥法,還真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啊?”我頓時呆住了,這不是變了法的也說我是狐狸嗎?
阿竹“噗”的一個忍不住,很不雅地將剛進嘴的茶全向我
噴了過來。
下一秒,隻聽“咣當”一聲,我的椅子已經翻倒在地,而我被一道極快的力量拉入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
這裏交待一下,阿竹和楚廷英是麵對麵坐著的,而我坐在他們的中間。
阿竹口中的水毫無懸念地噴灑在我剛才坐的地方,此刻她憋紅了臉歉意地看著我們,想笑又不敢笑。
我抬頭,感激地朝楚廷英輕輕一笑,是真誠的笑容。楚廷英也對我溫柔地笑了笑,一隻手還不忘幫我捋了捋有些淩亂的發絲。
“你們是兄妹嗎?”忽然一道清冷悅耳帶著質問的口氣的聲音傳來。
循聲望去,不知何時,廂房門口已然站著四個人:衛祁文,白玉笙,韓俊啟,衛祁武,此時他們都用怪異和探究的目光看著我們。
我欲哭無淚,這些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楚廷英怔了怔,急忙鬆開懷抱著我的手,把我交給了不知何時已站在我身邊的阿竹,阿竹連忙伸手扶住我。
楚廷英抱拳一揖,笑道:“太子,俠王,白兄,韓兄。”
我麵上裝出羞澀的樣子,微微欠身,低頭細聲道:“蝶依見過太子殿下,俠王殿下,白公子,韓公子。”
“楚兄似乎很緊張你的這位妹妹。”衛祁文淡淡地說了一句。
說完,他淩厲的目光緊迫地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暗驚,這個男人的目光仿佛能直指人心。
楚廷英笑了笑,不著痕跡地站在我的麵前,擋住了衛祁文的視線,“太子說笑了,蝶兒適才頭暈,我正想抱她到榻上去歇息。”
這廂房靠右牆有一個看來頗為豪華舒適寬敞的軟榻,兩邊係著紫色的紗帳。
我不由得歎了口氣,真是罪過啊,楚廷英今天跟我在一起後,就在不停的撒謊,真是難為他了。我低聲說道:“哥哥,蝶兒頭暈想先去睡一會兒,要不……”
衛祁文瞥了我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攪楚姑娘休息了。對了,楚兄,我們也很久沒見了,一同出去走走,如何?”
楚廷英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
“小姐,你醒了嗎?”
“嗯。”我翻了個身,睜開眼,看見阿竹正笑臉盈盈地站在我的麵前。
阿竹扶我坐了起來,我問道:“我睡了多久?”楚廷英他們出去以後,我就到軟塌上躺下,本隻想歇息一下,可沒想到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個時辰不到。”
“啊?”我一驚,連忙穿了鞋子,從榻上跳了下來,“第二關已經結束了?”
阿竹“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第三關書畫也結束了。”
我瞪了她一眼,嗔道:“好啊,阿竹,你就知道取笑我,也不叫我起床,哼!還好意思笑。”
阿竹噘噘嘴,一臉無辜地說道:“小姐,你這可是冤枉人了,是楚公子不讓我叫醒你的?”
楚公子?嗬嗬,無論是阿竹,還是所有淩氏集團的人,隻會對我,宣和塵畢恭畢敬,唯命是從,對別人都是冷眼相待,哪怕對方是我的親人,所以她不可能會稱楚廷英為“少爺”,不過阿竹願聽他的意見已是給他天大的麵子了,或者說是“女大不中留”,誰叫我們阿竹看上了人家了呢?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笑了起來,“阿竹,我哥哥不錯吧?”我走到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喝了起來。
“小姐。”阿竹不自在地轉過頭去,臉上罩上一層淡淡的紅雲,我不由得感歎道:少女懷春啊!
“其實,喜歡就要自己去爭取,愛,就要大聲說出來,否則別人怎麽會知道?”我定定地望著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阿竹慘然一笑,道:“小姐,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我蹙起眉,驚訝地看著她,“沒有試過,你怎麽知道?”
阿竹咬了咬唇,坐下,沉默了半晌,道:“好了,小姐,不說這個了,你不是想知道比賽的結果如何嗎?”
我皺了皺眉頭,不會吧,我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呢?可她這一轉移話題,弄得我居然一句話也說不來了。唉,算了,感情這種事情當事人都不想談了,那我這個局外人就更插不進去了,還是順其自然吧!於是我笑了笑,道:“說吧,結果如何?”
“棋藝一關淘汰了四個人,書畫一關又淘汰了兩個人,現在就剩下六個人了。”
“等等。”我打斷了她的話,笑道,“讓我猜猜是哪六個人?”
垂瞼尋思了片刻,我賣乖道:“是蔣琉璃,洛雲環,南宮傾城,薛惜琴,樓瑞平和樓冰雁,對吧?”
阿竹開心地笑道:“小姐,你還真聰明,全中。”
“Yeah!”我把手舉過頭頂和阿竹四掌相擊。
“什麽事這麽開心?”楚廷英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滿臉笑意。
阿竹怔了怔,連忙垂下頭,讓我看不到她眼眸中的情緒。
“沒什麽,就是在說比賽的事。”我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把玩著,“對了,那這書畫一關的時間豈不是很短?”
“不短,兩柱香的時間。”楚廷英答道。
“半個小時?”我喃喃自語。
“你說什麽?”楚廷英一臉困惑。
我尷尬地笑了笑,“沒什麽?我隻是在想兩柱香的時間,他們既做畫又題詩,果然是個個滿腹經論啊!”
楚廷英笑了笑,搖頭道:“沒有做畫,隻是題詩。”
“啊?沒有做畫?”我有些不明白。
楚廷英摸了摸我的頭,輕笑道:“畫是早做好的,隻要根據畫題詩就可以了。”
“哦!”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他們個個都有李白、唐伯虎的本事呢?
第四關對對子。
由衛祁文,白玉笙,韓俊啟三人輪番出上聯,由那過關的六人進行搶答
,對出下聯。
這幾個人,絕非虛有其表,果真個個詩詞滿腹。
對於那些句子,都毫不相讓,下聯脫口而出。
……
衛祁文出上聯,“調琴調新調調調調來調調妙。”
蔣琉璃微微一笑,搶答道:“種花種好種種種種成種種香。”
“好!”此聯一出,台下的人一片喝彩聲。
此時此刻,來參加百花盛會的人全都站在了台下,觀看著這一關的比賽,也包括我,楚廷英和阿竹。
白玉笙出上聯,“水陸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
樓冰雁搶答道:“天心閣,閣落鴿,鴿飛閣未飛。”
韓俊啟出上聯,“張長弓,騎奇馬,單戈跳。”
略沉默了一會兒,南宮雨蝶微微一笑,道:“鍾金童,犁利牛,十口為田。”
……
……
衛祁文,“冰冷酒一點兩點三點。”
薛惜琴嬌笑道:“丁香花百頭千頭萬頭。”還不忘拋個媚眼。
白玉笙,“獨立小橋人影不流河水去。”
洛雲環輕輕一笑,道:“孤眠旅館夢魂曾逐故鄉來。”
韓俊啟,“天開圖畫,美盡東南,落日咽孤忠,戰血醒餘千載後。”
此聯一出,台下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為台上的人捏一把冷汗。
蔣琉璃自信地笑了笑,答道:“魯酒不溫,高丘返顧,歌風思猛士,江流倒卷萬年來。”
“好!”台下的人都歡呼了起來。
我不由得暗歎:真不愧是才女啊,要我,鐵定一個也對不出來。
……
……
衛祁文,“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樓瑞平搶答道:“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麵。”
白玉笙,“晶字三個日,時將有日思無日,日日日,百年三萬六千日。”
此聯一出,台上台下頓時沉默一片,半晌,忽然蔣琉璃站了起來,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道:“品字三個口,宜當張口且張口,口口口,勸君更盡一杯酒。”
“好!”叫好聲,鼓掌聲同時響起。
蔣琉璃輕輕一笑,坐了下來。
白玉笙也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也是一飲而盡。
我現在真是滿喜歡這蔣琉璃的,人長得好看不說,才情也好,而且還豪氣萬千,全沒有大家閨秀的嬌弱做作,隻可惜她生錯了時代,無論她將來嫁與現場的哪一位,都會落得“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的悲慘下場,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思及這,忽聽一聲尖銳的嗓音傳來,“錦秀公主,錦靈公主,定北將軍駕到”
又要下跪!我的第一反應。
唉,我現在終於能夠體會到小燕子當初為什麽要發明那個“跪得容易”了,可憐我的膝蓋骨啊!
就在眾人剛要下拜的時候,卻聽那道嗓音又響起,“公主說了,這裏不是皇宮,禮數……就免了吧。”
話音剛落,就見入口處走進來了五、六個人,為首的是兩位十六、七歲的少女,都是少見的美人胚子,一身的宮裝羅裙更顯的嬌豔無比,年長一點的是錦秀公主,氣質端莊沉穩;年幼的一位是錦靈公主,氣質清靈活潑。
緊接著的是一位青衣男子,五官俊朗,線條粗獷,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身材高大魁梧。他就是當今天子身邊的紅人藍勁鬆,上個月才從北疆班師回朝,打了勝戰,被皇上封為定北將軍。
最後跟著的是兩個綠衣婢女和一個青衣侍從。
衛祁武迎了上去,他們嘀咕了幾句,就往正對著評審台的那個廂房走去。
“好了,比賽繼續。”劉公公那尖銳的嗓音又了響起。
韓俊啟痞痞一笑,道:“聽好了,一盞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
南宮雨蝶“嗬嗬”笑道:“五言絕詩,施施施施主之才。”
衛祁文笑道:“各位注意了,接下來是最後兩輪了。”頓了頓,“上黃昏下黃昏黃昏時候渡黃昏。”
啊?這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八輪,果然對對子比前麵的那些有趣多了。
洛雲環笑道:“東文章西文章文章橋上曬文章。”
白玉笙緊接著道:“開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這個對子並不難對,台下的人多半都行,頗有點躍躍欲試的樣子。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與己何所不容。”蔣琉璃,洛雲環,樓冰雁,南宮雨蝶,薛惜琴同時答道。
“哈哈哈……”無論是台上還是台下的人都笑了起來,頗有點像“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意味。
嗬!我笑了笑,這白玉笙明顯放水。隻是這樓瑞平居然沒有答上來,還真應證我的那句話:陰盛陽衰。
韓俊啟,“鬆葉竹葉葉葉翠。”
這是一個針頂聯,看是容易,實則不易。
蔣琉璃柳眉一蹙,尋思了片刻,道:“秋聲雁聲聲聲寒。”
“好!”眾人又忍不住地為之喝彩。
衛祁文俊眉一挑,笑道:“寸土為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月送僧歸古寺。”
此聯一出,台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誰都知那是千古絕句,哪有人可能在一瞬之間對得出來?
台上的人則都眉頭深鎖,低頭咬著唇,沉吟不語。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還是沒有人回答,衛祁文笑了笑,“在場的若有答案都可以回答。”
我“哼哼”的笑了笑,暗道:弄了半天,他自己都不知答案。
“雙木為林,林下示禁,禁雲:斧斤以時入山林。”這聲音,磁性溫和,有如春風拂麵而過,煞是好聽。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兩名男子從天而降,一個白衣飄飄,玉樹臨風,卓然風采;一個紫衣飛揚,氣宇軒昂,清新俊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