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幼稚的男人為哪般



樓重陽聽到君若煙說要他回家,不亞於聽到晴天霹靂,完全呆住了。難道若煙恨他,連看到他都覺得討厭嗎?

呆坐了一會兒的樓重陽雖然很難過也很絕望,但一向都對俊男若煙百依百順的他還是按捺著悲涼的心情,默默地起身,離開。

君若煙奇怪樓重陽為什麽一副死了人的表情,隻是要他回家洗澡,換衣服,刮胡子至於這麽難受嗎?心裏事情太多理不清的君若煙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去猜測樓重陽的心思。

她隻是揮揮手催樓重陽快走,讓樓重陽的心更加陷進了萬丈深淵。

君若煙獨自呆在病房裏,突然恢複的記憶讓她的心情很煩亂。該不該把恢複記憶的事情告訴樓重陽?該不該去尋找自己的養父母?未來的路該怎麽走?這一切的一切,君若煙都無法決定。

君若煙煩躁地在病床上翻過來,翻過去。這時候病房的門被敲響了,君若煙遲疑著該不該讓別人進來打擾,病房的門就自動打開了。

“樓總,今天有沒有好一些?”一個斯文的男子推門進來,手裏捧著一大束香水百合。

君若煙認出他是張一一,真是奇了怪了。以前沒有恢複記憶的時候,生活在鳳儀卻沒有一次遇到張一一和養父母,現在剛恢複記憶就見到了張一一。這莫非就是哲人說的“我思故我在”,意識決定存在嗎?好奇怪。

君若煙一直看著張一一發呆,腦海裏亂七八糟的聯想著各種事情。張一一在看到君若煙的時候也呆住了。然後是故作鎮靜地說:“啊哦,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

“抱歉,打擾了。”張一一說著要退出病房。君若煙玩心一起,故意虎著臉吩咐:“說聲道歉就行了嗎?你知不知道我是嚴重腦震蕩,一點點的驚嚇都可能讓我成為神經病。”

沒有學過醫的張一一被唬住了,他呐呐地問:“那你說怎麽辦?”

“至少把這束花留下來賠罪吧。”君若煙的表情一直非常嚴肅正經。張一一就算覺得她的說法有些值得懷疑,也不敢隨便懷疑了。他甚至慶幸著這個女人不是那種獅子大開口的貪心人。

張一一把香水百合插在病房空著的花瓶裏,然後有禮貌地告辭。

君若煙等張一一走遠了,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出聲。

君若煙決定了,暫時不宣布恢複記憶的事情。

樓重陽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裏,像個木頭人呆坐著,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樓歡歡擔心地坐到他的身邊問:“爹地,媽咪——她怎麽樣了?”畢竟是孩子,還是無法掩飾自己的感情,隻是詢問就讓他快要哭出來了。

樓重陽馬上責備著自己怎麽可以忽略了兩個孩子。他馬上強迫自己露出溫柔的笑容,把樓歡歡抱到腿上:“媽咪很好啊,她已經醒過來了。”

樓重陽招手要藏在椅背後,要哭要哭的樓樂樂過來:“來,樂樂過來讓爹地抱抱。爹地告訴你們,媽咪很好,身上的傷都不太嚴重,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樓樂樂一聽,馬上撒歡子地跑過來,爬上樓重陽的腿。

“爹地,真的嗎?媽咪要回來和樂樂一起玩,一起睡了嗎?”樓重陽不敢立刻回答女兒,他怕撒謊過後無法圓謊。

聰慧早熟的樓歡歡馬上發現了自己父親的不對勁:“爹地,媽咪沒事,你為什麽這麽難過?”

樓重陽決定對兒女們說實話:“因為——媽咪把我趕了回來。她真的生氣了,不要我了。”樓重陽的臉比樓樂樂剛才的還可憐,要不是不好意思當著兒女的麵掉眼淚,他也要哭出來了。

樓歡歡不相信地說:“媽咪不會不要爹地的,我打電話問媽咪好了。”

樓重陽的心裏因為樓歡歡的話燃起了一線希望,可是他又怕最後的答案依然是那個傷心的結果,而且,君若煙雖然醒過來了,身體依然虛弱,不適合接電話吧?

樓重陽的心裏像有一把雞毛撣子在不停地掃動,矛盾又心癢癢著。

樓樂樂跳下爹地的腿,大聲吆喝:“爹地,我們去看望媽咪吧。媽咪一定很希望看到我和歡歡。”

樓重陽一喜,對呀,若煙雖然醒了,但身體虛弱依然需要人照顧。自己離開了,誰來照顧她?他有理由接近她了!樓重陽像個詭計得逞的孩子喜滋滋的。

父子三人浩浩蕩蕩地殺到了病房。樓重陽手裏拎著保溫飯盒,樓樂樂手裏捧著鮮花,樓歡歡的手裏拎著各色好吃的點心,全都是他們剛剛采購的。

樓重陽微笑著推開病房的門。君若煙一看到他吼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麽還是沒有洗澡換衣服,刮胡子?”

樓重陽的微笑凝固在臉上,尷尬地掛著,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她還是不願意見到他嗎?對了,他現在是有充足的理由來的。

“我要照顧你啊,你現在身體還這麽虛,生活起居都要人照顧啊。”樓重陽說得振振有詞,並且不顧君若煙反對的坐到了病床邊,要兩個兒女把貢品呈上來。

君若煙不滿地說:“就是要照顧我,也不差在這一時半刻。你都沒有照照鏡子嗎?風流倜儻,高雅俊美的樓重陽現在和一個乞丐差不多了。”

君若煙抱怨著一點兒也沒有妥協的意思,這個男人從前愛幹淨到讓人發指,甚至達到了潔癖的程度,現在怎麽就這麽邋遢了。逼著他清理,他都不樂意。

樓歡歡也上前仔細打量著自己的父親,皺起了他好看的眉毛:“爹地,媽咪說的沒錯,你非常需要清洗一下,身上都有味道了哎。”

樓樂樂也湊熱鬧地上前圍著樓重陽轉圈圈,學著哥哥的樣子皺著小鼻頭批評:“真的哎,爹地,你身上好臭哦。你幾天沒有洗澡了啊?衣服也皺巴巴的,是不是從垃圾桶裏揀出來的啊?”

君若煙笑吟吟地望著樓重陽,非常快意:“你沒有洗澡,換衣服,剛才回家是幹什麽了?”

樓樂樂趕緊出賣自己的父親:“爹地回家都發呆了,他要哭哎,說是媽咪不要他了。”

君若煙聽了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真的嗎?重陽?你以為我讓你回家是不要你了?”

樓重陽羞慚得要鑽地縫了:“若煙,你不是這個意思?”

君若煙收斂了笑容正色地說:“當然不是!我就是讓你回家清洗沒有別的深刻含義,不過,如果你還是堅持這幅麵目陪我的話,我大概真的會不要你了。我君若煙的男人可是全世界女人的夢中情人。”

樓重陽高興地

要去執行妻兒的命令,轉身的刹那卻注意到房間裏一束香水百合囂張地開放著。

樓重陽的臉又陰沉了下來:“誰來過了?這花兒是誰送的?是男還是女?”

君若煙低頭逗弄著女兒,不願搭理幼稚的男人。

樓重陽眼看是得不到答案了,他徑直走到花瓶旁邊,粗魯地拔出剛插進去的香水百合,然後吩咐樓歡歡:“兒子,把爹地買來的花兒拿來。”

“可是,還有花瓶哎,不要把百合給扔了。”君若煙母子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樓重陽充耳不聞,有些惱羞成怒地嗬斥兒子:“歡歡,爹地說話你不聽了?你也要幫著外人欺負爹地?”

樓歡歡覺得這時候的爹地簡直不可理喻,不過聽說隻要愛妻子的男人都是這樣幼稚的。

樓歡歡默默地把花兒送過去。樓重陽滿意地換了花,然後自欺欺人地對君若煙說:“這花兒香味太濃,你的鼻子一定受不了,我拿去扔了。”

君若煙一臉無奈地問:“我好像沒有花粉過敏的病吧?”

樓重陽還是選擇性地當做沒聽見,他起身往外走的時候叮囑樓歡歡:“歡歡,爹地不在的時候,你要保護好媽咪,不要讓不三不四的男人進來,知道嗎?更不能讓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留下一些髒東西。”

“好了,好了,我自己會注意,你快點回家。你再不走,天都黑了。”君若煙不耐煩地驅趕,如同轟小雞。

樓重陽回答:“我不回家,我就在附近買衣服,然後到酒店洗澡刮胡子洗澡,回家要浪費很多時間。”

君若煙目瞪口呆真是服了這個男人了。他是不是意識到什麽,所以盯她盯得這麽緊?人家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靈驗,莫非男人也有第六感?

樓重陽的確有第六感。他剛離開一會兒,病房就來了他最不歡迎的不速之客。

這個客人也是君若煙最不願意見到的。他更是君若煙恢複的記憶了一根最大最痛的刺,就算以後她做好了十全的心理準備也不願意麵對,更別說現在她還沒有建立心理戒備線,防禦能力最薄弱的時候。

“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君若煙直覺地繃著臉,開口拒絕。

樓樂樂一見到這個客人惹媽咪不開心了,像隻小老虎衝上去對來人又踢又打,嘴裏還罵著:“你這個壞蛋快點走,不然我爹地來了會打死你的!”

君若煙咬著唇,看一雙兒女同時攻擊這個男人。她的心情很複雜。她這樣縱容一雙兒女毆打親生父親,是不是要被老天爺責備啊?可是,她還不想說出事實。也許,這輩子她都不會把真相說出來。

左嘯塵站在病床前,任兩個小孩子對他施展各種刑罰。他的確做了應該千刀萬剮的事情。

“若煙,抱歉。我是沒臉來見你的。但聽說你出了車禍——我就是沒辦法不來看看你。我在家裏坐臥不安,請你原諒我的自私。”

君若煙咬著唇,不明白為什麽這個男人改變這麽大。但是這些年,她都不在他身邊,可以想見這些好的改變不是因為她。君若煙的心裏又酸又澀。

不再冷酷絕情的他還真的讓她有些不能適應了,而現在有了往日記憶的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她要開口對他說些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