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回 半縱半拚半度送
皇上自打這次一離開後,好久都不再過來。這反倒令我深深的舒了一口氣!
倘使是放在從前,我一定又會淪為徹底的深閨怨婦,抱恨連綿、不能自已了。但時今我委實希望他不要過來,最後就此都不要過來……
這之中蕭華凝、江嫻等也都逐一來瞧過我。但我皆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諉了去。
我不見任何人,就這樣把自己閉籠在錦鑾宮驚鴻苑裏,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想,渾渾噩噩的度送著這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結束的歲月,安心待死。
隻是不能避免的事情,終究怎麽樣都是不能避免的。
這是在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吧!皇上忽然又來了。
他來的毫無征兆,但他畢竟是皇上,這一苑的宮人又有哪個敢阻攔他?
隻是我心下裏的原則仍舊在那裏固守著,因我知道真相,故我抗拒皇上。我甚至連禮都不再對他行,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那麽定定的坐在那裏,不語不言、不動聲色,儼如一尊白玉鑄就的美人塑像。
“你這是在跟朕示威麽?”但這樣的我愈發撩撥起了皇上心中的火氣,同時撩撥起的還有他身為一個男人與生俱來的征服欲望。
其實細想想,我與這個男人之間那往昔歲月的一點一點,當真有許多地方都是頗為值得回憶的!那些美好便是閉著眼睛用一生來回味,隻怕都是回味不盡。
但其實剖析一下,皇上他之所以可以被我這一個小小的嬪妃牢牢兒握於臌掌、欲罷不能欲離不得,還不是因為我的性子與旁的嬪禦不同?我不會一味的迎合他,我也不會刻意的巴結他,我就是我,我的溫柔與我的生氣都是順應著內心真實的情態,可以說單就愛情的事情上,我上官琳琅是極用心的、毫不做作的,我委實是可以問心無愧毫無雜質的在同他戀愛一場!
倘使一開始我就刻意巴著他、萬事都順應他,那麽時今他也不會愛我入骨、渾如淬毒了!
可以說薑淮的計策,倘使不出這差子、不讓人尋到謀反的把柄,就單純利用我報複西遼皇室的話,他是極成功的。
這時忽地一恍惚,我整個身子頓覺懸空!待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驚詫的發現皇上居然一把將我打橫的抱起來!
內心巨大的惶恐與莫名的恥辱感一下子就漫溯了身心!我奮力抗衡,然而終究不能如願,他就這麽抱著我徑自將我給送進了裏間、扔進了內裏的小榻。
我知道他想做什麽之後,內心的惶恐感更甚!我下意識抬手放下兩旁的簾幕,但皇上比我更快的一把掀起簾幕就把身子也撲過來。
我啟口想喊人,即便我知道喊人也是沒有用的,畢竟沒誰敢阻止此刻失了理性的皇上,便是單憑冉幸一人又有什麽用?
但我還沒發出聲,皇上便以這一吻封緘了我的言語、把隨後可能傳出的萬語千言全部都堵進了喉嚨裏!
但我豈能從他?我已經如此了,我們已經如此了,但我們不能破罐子破摔!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不怕迷早就怕覺遲,上一輩人遺留下的冤孽已經報複在了我們這一代人的身上,難道我們要繼續延續著這樣一條充滿罪惡的錯誤道路一直走下去麽!
但此時此刻說什麽話對皇上都是沒有用的,皇帝意欲用強,他就這樣一下把琳琅按住、即而這灼熱的滾燙的吻就順著我的嘴唇一路滑下去,他欲吻遍我的全身。
這時我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但看著已然有些喪心病狂的陛下,我把心一橫,覺的自己還是得逼他一逼!於是牙關一緊,我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他一抬頭間,忽然看到有血自我嘴裏溢出來。便見他神色一亂、猛地一愣!旋即他似有醒悟,知道我意欲咬舌自盡。
我心下繃著的弦稍稍的鬆弛了一下,我是真下了力氣,口腔間血腥的味道叫我愈覺自己滿是罪惡,而舌尖疼痛已經令我覺的自己支離破碎、無法繼續呼吸了!
皇上忽然像瘋了一樣的湊過來,抬手奮力的掰開了我的嘴。
我下顎又是一陣近乎錯位的疼痛!但就此鬆開了唇舌。
而皇上也終於不再逼迫我。
這氛圍一下陷入僵滯,這是充斥著鮮血與不祥的詭異的沉默。
皇上將身坐起來,他背對著我,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拂袖離去。
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邊竭力平複自己的心緒,一片神緒飛速的兜轉著思量如何應對這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皇上。
但是皇上在這個時候悶悶的一啟口:“好的很。”他的聲音壓下來,是肅穆裏添著譏誚、摻著玩味的。
這樣的皇上讓我很陌生,整個身子忽感如浮萍一般的漂浮無依。這是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看著他,就這樣看著他,我忽然,我居然,開始害怕!
但他的聲音毫不留情的繼續一字字砸下來:“這次朕給你一個機會,但你給我記住,若是下次你還敢拂逆朕,朕也不會把你怎麽樣,但是……”說著話又在這裏停了一停,他忽地把身子湊過來、麵頰湊到我的耳邊,口吻輕徐、一字一句,“朕會讓人從你師父身上割下一塊兒肉來。”
我身子並著心皆是一顫!
他看著我此刻的樣子,麵上神色愈發蕩漾,似乎那征服的感覺令他十分滿意。
這個男人此時此刻居然變得這樣陌生!這讓我幾乎產生了一種錯覺,錯覺我所麵對的一切都是恍惚而不真切的,都不是真實的存在,而是一場綽約夢境……
“你盡管拂逆朕吧。”他一收聲,“你越是這樣,朕便會在你師父身上十倍、百倍的討還!”這語氣次第拋高,在該著重的地方更是著重,字字句句穿鑿人心!
但我迅速的抬手抱住榻上的錦被,把這被子緊緊的裹住了自己的身子。垂下麵靨,抱著輩子縮作一團,有如一隻受了驚嚇的雛鳥。
這是我一種本能的保護,越是害怕就越會下意識的想要自我保護。然而其實,這也是一個危險的動作,因為這個動作很可能會撩撥起男人心中未熄的火焰,會讓他們覺的自
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滋生一種非如此不可的霸道與決絕!
不過幸在,皇上他沒有再逼她。他似乎是忿忿的、重重的看了我一眼,之後披衣起身、果決的離開。
這個男人的心裏還是有我的,因為他深愛我,所以他到底不忍繼續傷害我。
在他離開之後,我仍舊沒能馬上反應過來,仍舊這麽死死的抱住被子不動,把這被角拚力拽住。
“娘娘!”直到冉幸的聲音猝一下出現,這一聲焦灼的喚如同昏黑夜色中一顆滑過天幕的星子。
我才陡一下打了個激靈後回了神!
冉幸已奔至我的身邊一把摟住我:“娘娘,沒事了……娘娘。”她的聲音壓低,哽咽著,帶著哭腔。
沒事了……
木頓頓的,我一瞬又陷入了呆滯。任著冉幸將我圈攬住,任冉幸抱著我哭。就此渾渾噩噩,突然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究竟是還尚在人間,還是已經死去?。
我還是勉勵支撐起了這身子、打起了這精神,不動聲色的秘密打點了一下關係、買通了有關關卡的守衛,後去看薑淮。
皇上對薑淮這位曾經的嶽丈,到底還是優待的。他沒有把薑淮關押到血腥陰霾的死囚房,而是依照犯了重罪的皇族的待遇,將他安置在一處尚算幹淨的、且也較之其它囚室寬敞許多的獨間。
直到這一刻我才不得不這樣想,我這一次能夠這樣順利的就買通關係來看師父,想必也得益於皇上的幫助。也是,倘使不是皇上,依照我此時此刻這等樣的身份,又有誰會買我的帳?畢竟這宮裏頭的人都是見風使舵慣了的,踩高捧低、察言觀色是他們最為擅長的手段。
我在心裏對這個男人隱隱的起了感念,但我不敢多想,加快足步的進了去。
我的心並著我的情思是如是的繃緊,因為我無法接受此時此刻牢獄裏的薑淮為我帶來的衝擊感,無論是視覺還是身心……薑淮是怎樣高潔出塵、不染埃垢的人物啊!他在我心中一向都有如神祗,而時今這般頹然的境地、這渾噩的囚牢,落難的神祗一個人目光呆滯、但身姿尚算規整的落座枯草織就的蒲團,此情此景看的我這心口猛地就是一陣疼痛!
這一路護送我過來的內侍也委實是識眼色的,不動聲色的把身子退了下去,將這空間留給我們兩個人說話。
薑淮看到了我,他微微的頷一頷首,麵上的神色似乎是沉仄的鎮定,又似乎是染就了瘋癲的味道。
而就這麽隔著鐵門往裏邊兒看,我卻不敢把這步子稍稍的邁開一二。
到底還是薑淮抬手向我做了個示意,目波一點點的溫和下來。
我這僵住的神思適才回轉,斂眸微微,平定了一下心緒後,抬了蓮步向他緩緩的行入。
“師父。”眉眼略動,眸波漣漪著以餘光瞧見自己的影子被光影拉的冗長,心下便起了莫名的哀傷。我一步步向他走近,在與他相距尚可的位置停步,頷首微微、口吻如囈,“你……可還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