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回 薑淮搶機快一步(2)
我這心緒頓就堆疊而起……昨天還好好兒的,怎麽今兒我與冉幸才過來,她就淹死了呢!況且娘親一個婦道人家,大晚上的不好好兒在屋子裏呆著,又哪裏有出外撿拾柴火的道理?
這之中有著諸多的可疑之處,決計是有陰謀在裏麵的!
此刻我已問不出了什麽話,冉幸又忙開口道:“那夫人的遺體,時今安在?”
“嘖!”這婦人眉目聚攏,麵上浮了一抹憐憫的神色,“倘使不是我家男人早晨去山裏頭砍柴,又怎麽能瞧見那小潭子上浮了她的屍體!我家男人打撈上來的時候,那屍身已經被水泡的腫脹不堪、麵目極是猙獰。”她頓一頓,似乎打了個激靈,因她觸及到了不願去觸及的、不好的場麵,“村長說擔心這屍身不盡快處理了就會發生病變、引起時疫,已經燒了。”她又道,“真真是可憐的緊呐!就這樣淒淒苦苦的死去,她的家中竟無一人可料理喪事。便是連最後這一遭的身後事,也都得蒙了這十裏八鄉的村民們照拂……唉!女人呐!”
這婦人徑自感慨著一路又去了,徒徒留下我與冉幸兩個杵在這裏發呆。
我的身子一點點的冰冷下來,搖搖欲墜、雙眼渾噩。幸在有冉幸於一側緊緊攙扶著我,不然這一刻我已經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
我覺的自己的雙耳也跟著放空起來,那是一陣又一陣的頎長鳴響。我胸口發脹,可以感知到自己此時此刻這呼吸的粗重……
這一切究竟隻是一個巧合,還是陰謀呢?
身在西遼後宮裏頭浸泡了這麽久、磨礪了這麽久,又眼見並躬身參與了薑淮這麽久的陰謀,時今的我早已淪喪了對萬事萬物之間那一抹最天然的、最基本的信任,我已不相信這世界上能有太多的巧合。
心念一動,情波一閃,我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控製一般,猛地掙脫了冉幸的束縛、往那屋子裏跑進去!
屋裏的人正聚在一起為娘親舉行默哀禮,那為首一個白胡子、麵貌慈愛的老者想必就是村長。其
實這些人都是善良的人,不然似娘親這樣一個孤苦伶仃的女人、又是遠離村落一個人獨居在這樣的地方,其實嚴格的說起來也不算人家任何一個村子的人,他們又如何會這樣的幫助她?
這一刻我的心裏是感激的,因為這樣的感激,我定了一下步子,我在竭力克製自己的魯莽。
但眾人還是被我驚了一下,在瞧見我突忽的闖入後,她們愣了一愣。
這時方才那位大嬸湊過去對村長耳語一二,村長了然的點點頭,旋即對我頷首算是行了一個禮、打了個招呼。
我亦頷首還下禮來。
他便又對著周遭的人做了示意。
於是眾人便不再管顧念我,徑自繼續默哀禮。
但這一刻我再一次心灰意冷,因為我聞到空氣裏有一股熟悉的薄荷香味……這樣的味道又不同於世間任何一種熏香,是委實獨特的,也是我自幼至今最為熟悉的!
除了我的師父、那位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常人的角度審視一二的敬國公薑淮,誰人有這樣的味道?
這一刻我陡就明白了!很顯然的薑淮他昨個晚上來過。而娘親,就是被他下手弄死後扔進了寒潭的。
師父這個人一向警惕性極高,似這樣的事情以他的性子委實不會委派手下、一定要自己親自動手他才能放心。
昨天晚上我沉浸在自己的心緒裏,後又專注於同冉幸之間說話,根本就沒留心到這位敬國公他去了哪裏!想來是我的神色令他起了疑心,又興許其實從一開始這一切就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我與冉幸的一舉一動皆逃不脫薑淮的視線!
也是啊,我從來就不相信自己能打敗行事滴水不漏的薑淮。這個男人他在這世界上似乎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以一尊神明的方式存在了!這個男人他究竟有著多少手段、多少心機啊!
而這一刻我真恨我自己,我昨個無論如何都不該把薑淮趕出去,我該想盡辦法要他陪伴我一晚,能拖住他一刻是一刻。倘使我將他拖住
,眼下娘親也就不會死!至少,眼下是不會死的……
“娘娘!”冉幸急急的追著我過來,抬手再一次把我扶住,麵上染了焦灼,焦聲急急的喚。
此時此刻我已心如沉鉛,百味難鳴的感情很是作弄。這胸腔裏本像鑄就了一塊兒冰,忽地又有如升起了一團火!
薑淮!這個男人委實可憎可恨,他究竟還要做出多少令我傷心失魂的事情、還要給我帶來多少叫我無力還擊甚至無力反應的驚喜啊!
“娘娘,娘娘!”冉幸又喚我,一聲比一聲焦灼,她委實是擔心我的。
於眾緒紛亂裏,我緩緩的回神。目波微動,啟口微微,淡淡的:“走,我們給娘親,上一炷香去!”這句話的聲音不高,但音色是發著狠的。
冉幸了然我此刻的心情,她也不多言語什麽,伴著我一步步的行入室內,與這一眾好心的村民一並的為逝者進一炷香。
我失魂落魄的重回了敬國公府,這一次原本信心滿滿的出行,歸根結底成了一個一無所獲的笑話!當真是笑話的,不是麽?
薑淮沒有如昨個一樣的立在門邊等我,也對,他已經沒了什麽好害怕的、沒了什麽好拆穿的,又何必擔心我怎樣怎樣?我又能怎樣怎樣?嗬……
“娘娘,不要想那麽多了。”冉幸還是在拚力的安慰著我,倒也是難為了她,這一路上她的安慰一疊疊的是不斷的。
其實很沒必要,此時此刻我發現自己整個人是一反常態的從容。我這諸多的情緒與心緒已然被冰封起來,甚至我覺的自己整個人都被冰封起來成了沒情識、沒感觸、沒一切的一尊雕像!
我側目示意她自己沒事,可這心裏佇就的一團火還是不能控製的灼燒起來!這時所有的神識似乎驟就一落,突忽一下,我借著一股子心力的驅馳邁開步子大刺刺的向裏邊兒走。
冉幸見狀,甫地一急喚:“娘娘——”
“不要跟過來!”我壓著她聲音驟一下半喝斥的命令了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