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回 太後親駕探病來(2)



心裏一動,我斂眸須臾。但即便是激將計,橫豎這也是她的態度,她的態度傳達出來擺在這裏,我便必須給予回應。

我故意不顯露出內心的忙亂,讓她覺的我自有行事的計策。我笑一笑,側首微微:“珍妹妹如此就篤定了,本宮有那‘一不做二不休’的本事?”該著重的地方我不僅著重了,且還是一字一頓的演出來的。

這當真是很奇怪,即便我有心除去太後與沈小姐,這兩個人哪個都不好動手。連我自己都還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蕭華凝她如何知道?

但華凝笑一笑,眸波軟款、嗓音輕柔且溫和:“娘娘說笑了。您有一位不是凡品的父親呐……卻,誰人又敢欺負娘娘?”這話一直都保持在溫軟的語調上,因為這份溫軟卻配上了如此陰霾的深意,反倒愈發引人深思、甚覺不祥。

我心再動……這一瞬莫名就慌亂了一下!

聽蕭華凝這口氣、目睹她這樣的陣仗,她是知道了當初就是薑淮為幫我除去她這個勁敵,而陷害蕭家的事情?

我這心裏不覺就又一陣忐忑,但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很快便平複過來。

即便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她又能怎麽樣?而換一個方式來思考,倘使我是蕭華凝,站在她的角度上來看,即便沒有薑淮陷害蕭家的那些勾當,她也理所應當的會想到我為敬國公的女兒、且她們蕭家時今已銳氣大減,那麽她沒有能力除去誰人,卻認為我有這個能力,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況且以師父的那一份精明,他當初就蕭家的事情做的可謂是滴水不漏。即便皇上他事後對是否是蕭家所為而存疑,也決計沒有懷疑到薑淮的頭上去。薑淮他連皇上都瞞過了,何況一個才從冷宮裏出來沒多久、勢力也比不及我的珍妃蕭華凝?

看來,委實是我多心了。

收了思緒回來,我微一莞爾,眸波淡淡落在華凝的身上:“既然妹妹知道本宮是敬國公的女兒,那麽又

有什麽不信賴本宮的?”我以她的話反言出來安慰她,權且以這迂回之計把她穩住。其實我自己這心裏委實是忙亂的。

華凝斂眸,複又抬起來,先沒有說什麽話,同我相視一笑。

就在這話才說一半的時候,忽聞過道處一陣忙亂的足步聲。我下意識側首去顧,這同時冉幸已顧不得諸多禮儀時宜的一把掀起簾幕進來。

“娘娘!”她麵上微亂、口吻焦灼,“陳皇太後遠遠的過來了!”

我心一定!一下子是既感釋然又添新煩!

釋然的是太後過來了,我終於可以結束於華凝間這一場逼仄的對話,但我知道事後我自己也得趕緊梳理一個頭緒出來,因為時今隻是珍妃在逼我,往後不知道還會有誰人在逼我,包括師父!

添了的新煩卻是,時今我與太後之間關係已是白惡化,時今太後好端端的過來,這是又要有什麽樣的新局已經設好、等著我跳?嘖,說實在的,我當真是已經疲於應付!

極快與華凝交換一下眼色,我二人雙雙起身往過走去。我又對冉幸使了眼色,要她去迎太後。

冉幸也是機變,頷首後退下去。

就是須臾間的事情,太後已在女官的攙扶下進了驚鴻苑來,身後跟著冉幸、春分、夏至這幾個驚鴻苑的大宮娥。

這等的陣仗無形就叫人心裏發怵,但時今的我反倒很平靜,大抵是與太後幾次三番交手下來對這陣仗已經習慣,便鮮有觸動了吧!

我與蕭華凝是徑直走到院子裏去迎陳太後的,見她過來,便忙不迭的跪了身子行了個禮:“臣妾給母後請安。”如此徐徐的走了這過場。

太後緩緩即近,在恰到好處的地方停住了足步:“呦,珍妃也在呢!”這聲音不溫不火,但隱隱摻了絲笑意,似乎有薄薄輾轉在口齒間的玩味。

我抬首微微。

華凝沒有言語。

且聽太後又道:“榮寶妃既然能來院子裏迎哀

家,看來身子骨恢複的不錯。”如是的慢條斯理。

她沒有讓我們起來,我便也不著急。聞了這話後抬手瞧一瞧她,見太後果然麵露薄威、眼含淺蔑。我心裏一動,啟口莞爾淡聲:“母後大駕前來,即便臣妾臥床難起、病痛難遏,也委實是要撐著身子來院子裏迎母後的。”這話語調平淡,但一則強調了我身子時今的虛弱,我是撐著身子來迎接她的;二則告訴她,她在我心中的重要,即便我再怎樣不適也不會失了這個禮。

當然,話是這麽說了,真真假假的、太後信或者不信,就不關我的事情了!橫豎我的態度已經放在了這裏,難道不是麽?

須臾沉默,太後始終都含笑的打量著我。旋即勾唇一聲輕笑:“嗬,但願你有這須臾的孝心!起了吧,莫不然的旁人要戳哀家的脊梁骨、道哀家不知體恤人了。”她半歎半輕誚。

我無心與她過多在嘴上功夫逞能,便沒再言語,與華凝雙雙的起了來。

太後卻不急著往屋子裏走,她再一打量我身邊的華凝,音聲未變:“珍妃往這錦鑾宮跑的倒是勤盡,不知道自己所轄那箜玉一宮事務可都處理了好?”裏邊兒是有著深意的,且這話決計不是誇讚的話。

華凝卻佯作不曾嗅出別樣味道,她笑一笑,神色無害:“臣妾知曉榮寶姐姐身體不適,故來拜訪。母後提點也委實在理,這便要走呢。”

我餘光掃她一眼,她還是跟陳太後保持著臉麵上的客氣,這一點與我委實是不相同的。倘使我對一個人心有不適,即便一次兩次不會顯露,日子久了這麵上神色也藏不住;而倘使我與一個人公然的翻了臉麵,那麽即便是場麵上的客氣也不能維係,而似蕭華凝這般麵上含春、瞧不出半點不適,我是委實做不到的。

“是麽?”太後狀似無心的笑一笑,也不再多言。

華凝自是知趣兒,與我相視一眼,我點點頭後,她方對著太後、亦對著我拜了一拜,旋即告退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