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回 場麵來去本逢迎(1)



我再一次提及出了陳皇太後,這委實是刻意把太後娘娘搬出來說事兒,就想看看這端淑女會怎麽繼續話茬。

很顯然的,端淑女她聽明白了我話裏的所指,她知道我仍在疑她為太後安插在錦鑾的“自己人”!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打消過對她的懷疑,不止是她,剩下的二位,那慧答應、禮答應的,我又何曾打消過什麽疑心?這也是人之常情,委實是無以為怪的事情嗬!

“榮妃娘娘。”定神間端淑女已經調整了情緒,她的雙目中翩躚了更甚的深意,向我頷首沉目、神光波及,“娘娘委實是聰明人,那麽妾身在娘娘宮裏頭住著,縱然這份智慧決計是不能跟娘娘比擬的,可也總歸不能說就是個完全無知也無識的吧!”她落言,如是這樣的恭維話。

我漸已摸清了她說話的門路,大抵是會先用言語把我抬起來、即而才去緊跟著言她自己。不過她此刻這句恭維話說的,可委實不如前邊兒幾句高明,這字句間怎麽充斥了一股子我就是個老奸巨猾的滑頭這樣的感覺?實在叫我很不喜歡,但願她不是有心為之!

她的話音並未停頓,緩急拿捏的好處恰當,她又道:“妾身雖然蒙受太後娘娘提拔和教導,卻也深深曉得一個諸如‘良禽擇木’的道理……太後娘娘是妾身的先恩之人,妾身委實是不敢忘記的;但倘使不是榮妃娘娘這位後恩之人,縱是有了先恩的賞識和機緣的賜予,妾身也一定是走不長久、極快便在中途給寂滅了的!”她一頓,眼瞼淺顫,側首徐徐的重又肅穆話鋒,“妾身這心,一定是會向著榮妃娘娘您呐!”

耳聽著她這諸如先恩後恩的話,我私心真真覺的不僅是沒有道理、且還是無情無義的緊了!這話兒字裏行間分明就是忘恩負義,還在給自己這忘恩負義找借口!分明就是自顧自的小聰明,還當自己是在奉行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真章法則……嗬。

試問這世間一

切哪個不是虛妄?又有哪個逃得過一個“因果”的規律?

這位端淑女隻道著即便太後當初賞識了她,若後邊兒沒有了我的提拔、我的容納,太後的賞識對她也委實沒有效果,她也委實是走不長遠。但她就不說倘使當初太後沒有賞識她,那麽我這份無奈的包容和機變的提拔又來自何處?再就不說,倘使不是機緣要她分配入了這錦鑾宮,我這個錦鑾的主妃又如何會匆匆一瞥之後就看似隨意、其實有針對性的從那三人裏選擇了提拔她?她該不會真心覺的我是對她有眼緣吧!

當然,這些話我隻是放在心裏說說便也罷了,對她誠然是不消說這些的!我與她還沒有親厚到怎樣的地步,說這些話委實是犯不著。

“難得端淑女有這等獨到的見解。”我笑一笑,頷首繼續去拈那茶盞後小口抿著潤喉,這麵上掛著的伸容態度全都是不冷不熱、未置可否,“這倒叫本宮覺的,自己當真是極重要極重要的了呢!”忽而有些自嘲的味道。

但這端淑女似乎是沒聽出我在自嘲?還是她覺的這不過是我拿捏著高位姿態的一種表現?

她搖首微微、繼續擺著那麽一副誠惶誠恐又恭謙十分的模樣:“娘娘委實是過於自謙!娘娘不僅是這錦鑾宮裏頭的主位,更是後宮裏頭的主心骨,當然是極重要極重要的!”又緩口氣,“有娘娘在這裏坐著,妾身便會覺的極是安心。倘使瞧不見了娘娘,單單是想想娘娘您的好麵貌,都也會讓妾身瞬間就有如目染聖像!”她後邊兒這話帶了善意的湊趣。

我卻聽的渾身越來越不自在!但我很留心這“後宮裏頭主心骨”這句話。

這些人們也不知道心裏是怎麽想的,近來常喜歡拿諸如“後宮第一人”這樣的話來對我說事兒。我本就避諱這樣,且當前的我還沒有想到要對沈挽筠取而代之,畢竟現在說這些話委實是為時尚早、做這樣的打算也無疑是在自己作死!

但她們又不是我,總便這樣不負責任的說話,半是想探我的口風,半也是隨心的湊趣。畢竟時今那位皇後娘娘還未進宮,而這後宮早先是我與蕭華凝一並打理,華凝入了冷宮之後便一直都是我在打理,我的聲望與建樹說起來已積累了很深一段,這一眾人會這樣想、會這樣動了心思也無可厚非。

我搖首微微,斂了眸子姿態輕慢:“妹妹這話兒委實是叫姐姐不敢承受。”唇畔籲出口氣,緩緩兒又道,“本宮不過是盡自己的本份,為皇上、為母後分憂也就是了。待那位準皇後一朝進宮,本宮也一定會全心全力去輔佐於她的。”這是延續了我一貫對此的回複,即是不左不右、並不表態,不叫眾人摸清我的心思。

因為我是什麽心思,自己都尚且不知道呢!這心思很難說,若說我對皇後大位從未貪心,這委實是不可能的;但我避諱去思考這個問題,我避諱去觸碰關乎沈挽筠的一切,因為我尚有不忍……且時今說這些話也當真是為時尚早,我不能早早便給這未定論的事情下了定論,還是把話說的活泛一點兒最為穩妥!

“是是是。”這端淑女聞了我如此言語,忙也頷首不迭的回複著。她粉麵笑的招搖,灼灼的好似生了花兒,“榮妃娘娘的意思,妾身明白了。”

我錯開目光不去看她,希望她是真的明白了!不過別看這個人字句巴結,諂媚之相委實是她前遭身為宮娥的本行!但是不可否認這個人很聰明,同樣察言觀色、審時度勢也是她身為宮人的本行……

以她時今的分位,一個小小的淑女,實在不合適也不配在我麵前繼續這麽連番的逼問心意。所以她很快便收斂了話鋒。

就這麽又與她坐了須臾,她這一遭的來意、該說的話兒該表的忠心都已經說了表了,她自己該也覺的坐著無趣,便起身向我辭別後離開。

我並不留她,向她點點頭後瞧著她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