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倦鳥歸巢



瀾焱卿瞬間抓住了事情的重點,一定是有什麽事讓南鳶對自己產生了誤會,“是否有人對你說了什麽?”

“是我親眼看到!”南鳶的眼角泛起螢螢淚光,她也想隻是聽別人說了什麽,那樣她就會願意聽他的解釋,可明明是她親眼看到,她便不再給他辯解的機會,害怕他說出什麽,她都會相信。

瀾焱卿上前一步,“你看到了什麽?”

“你別過來!”南鳶向後退了一步,“為什麽我如此喜歡你,你卻如此待我?”

瀾焱卿抑住想再次上前的衝動,眼角垂下,麵色漸漸變冷,“你願意輕信他人,卻唯獨不願信我嗎?”

南鳶搖著頭,告訴自己不要被他迷惑,“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啊,這是她親眼看到的,怎會作假?

天空中僅有的一輪弦月被一片雲層給遮住了,屋子裏陷入一片黑暗,又是一陣無言,隻聽到黑暗中南鳶隱忍的啜泣聲,許久,瀾焱卿終於卸下身上所有掙紮,暗紫色的身影漸漸融入黑暗,“好吧。”

一陣呼嘯的風聲過後,待月光再次照進來時,那裏已沒有了他的身影。

“噗通”一聲,南鳶卻是全身癱軟跪倒在地,長久以為抑製的淚水終於如決堤的銀河,那一夜,整個皇宮幾乎都聽到了一陣絕望到底的哭聲。

瀾焱卿小時被跟著一名偶然遇到的高人習得了一身本領,如今卻也看出這高人確實教得好,以至於他在這般失魂落魄的情況下還能精確的躲過每一撥巡邏的侍衛,安全抵達宮外。

隻是在剛剛落腳的時候,

許是腦子裏緊繃的那一根弦提前放了鬆,竟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完全沒有了他平時裏的翩翩風姿。

出到宮外時已經過了子時,這幾個月裏鳳凰城本就遷走了一大批人,如今這夜半三更的,更是沒有人,連隻老鼠都沒有了。

瀾焱卿就這麽漫無目的走著,心中是從未有過的一片淒涼,他沒有想過要去哪,會去哪,隻是這樣走著,走到自己累了,睡了,心就不會那麽痛了。

早晨太陽還未出來,周圍的空氣還是很寒冷的,突如其來的一陣寒風凍得瀾焱卿打了個噴嚏。

昨夜的失魂落魄經過一個夜晚的沉澱,已經理智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酸痛,瀾焱卿迷蒙地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太陽懶懶地躲在雲層之中,舍不得照下一絲光來。

一睜眼就能看到天,也就是說昨晚上自己露宿街頭了,瀾焱卿以手撫額,自己可從未這麽失儀過。

可等他看清周圍的環境後,嘴角兀地沁出一抹笑,原來倦鳥真的會歸巢。

這裏是一處幽靜的小院,院子裏有一顆大槐樹,周圍圍了一圈木製小房,院外的籬笆正打開著,估摸是他昨晚進來時推開的,院子裏有七八間房,他依次走了進去,隻有三間是正在有人住的模樣,隻是似乎也很久沒回來了。

他走到了中間一間房,裏麵還有一些沒來得及帶走的鋪蓋,桌子上厚厚的灰塵告訴著來者,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可床上的被子還是像主人剛走之前那樣疊得整整齊齊的,屋裏的一些設施擺放都有模有樣,到處都彰顯著房

間主人那一絲不苟的性格。

瀾焱卿淡淡一笑,關上門,走向最後一間。

這最後一間,一看就知是女子的閨房,粉紅色的紗帳被風吹得浮在空中,像是仙女的裙擺在飛舞,他以前很少進這個房間,這還是第一次這麽仔細的打量這裏。

木桌上攢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屋裏的東西都已經拿走得差不多了,他打量著屋子的四周,一縷陽光剛好照了進來,照亮了床頭的一個角落,在一個矮木櫃旁邊的牆上有一副小小的,用木炭畫成了簡筆畫。

他緩緩踱了過去,蹲下身,打量著這副畫,畫上是一個小男孩子和一個小女孩,手牽著手笑盈盈的,看上去很幸福,下麵還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我和弟弟。

腦海裏浮現起十年前被自己撿回來時,緊緊握著弟弟的手的小丫頭,他又將目光瞟向了一邊,還有幾筆木炭的痕跡,卻被矮木櫃遮住了,瀾焱卿將它移了開,激起一片灰塵,他擺擺長袖,好一會兒才將眼前的灰塵都掃了幹淨,一副更大的木炭畫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副畫顯得精致了許多,同樣是兩個小人,卻比剛才那副大了好幾倍,衣物的細節都畫得很詳細,還有女孩臉上的兩個圈,似乎代表著臉上的胭脂,頭上還戴著花冠,而另一邊的小男孩則是麵無表情,拽拽地模樣,胸前帶著一朵大紅花,兩人牽著手,似乎是一對新婚小夫妻,目光下移。

公子和我。

他愣住了,原來是這麽回事嗎?

回想起這十年間的過往煙雲,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很殘忍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