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團聚



南夏國這十幾年來,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從王朝覆滅至今,已經整整二十年。八年前,先王突然駕崩時全國百姓都以為這新南夏王朝的氣數也就要到頭了。

可沒想到,當時年僅四歲的太子火速即位,百姓們惴惴不安的觀望了一兩年,原以為的外敵入侵,朝臣叛亂統統都沒有發生,反而幼主還頒布了不少惠民措施,讓南夏國繼續鞏固著這太平盛世。

又是一年酷夏,自從新王當政的第二年,宮裏就改了規矩,避暑不再去玉華宮,而是去往大王不知在哪兒找到的一座山穀,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開支,隊伍也縮小了規模,每年隻帶上了長公主和翊王,連同丞相、大將軍等一行人,在山穀中住上一兩個月。

“皇兄,你讓他們快一點兒!怎麽還沒到!”一輛朱紅色的馬車內探出一個腦袋,是一名大約十幾歲的少女,天姿國色,膚若凝脂。

走在隊伍最前頭,騎在一匹駿馬上的是一位翩翩少年,身著藍色玄衣,目光沉穩,渾身散發著不凡的氣質,“還有半天的路,你好好在馬車裏待著,別亂動。”

“嗬嗬……”一陣爽朗的笑聲,是從這位少年身邊傳來,另一名俊朗少年,身著白色玄衣,目測比他小了幾歲,卻已是身姿挺拔,溫文爾雅,“皇姐,你要是覺得悶,不如也出來,和我們一起騎騎馬如何?”

一聽到騎馬,馬車裏的少女就不樂意了,上次才騎了一會,屁股就疼死了,她寧可在馬車裏悶死,也不願屁股痛死!

“哼!”車簾一拉,少女撅著嘴又躲進馬車裏了。

打頭的少年搖著頭擔憂道,“唉……這脾氣,誰敢要啊……”

順著羊腸小路,又走了半日,終於見到了那百花盛開的地方,仿佛是一個花穀,方圓百裏竟都種著各色各樣的花,最中間是一個小木屋,木屋旁是一座人為修葺的水車,咕嚕咕嚕轉個不停歇,將山上的清泉一汩汩地引向這大花園。

“父王!母後!”少女一看見這大花園,直接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向小屋那頭邊喊邊小跑了過去。

兩位少年和身後幾名年長中年男子也下了馬,胸中隱隱澎湃,穩健地朝著小屋走去。

聽到屋外的動靜,木門打開,走出來一對年輕的夫婦,隻是歲月似乎特意將他們忘記,沒有在他們身上留下半點痕跡。

“昔兒、茹兒、翊兒,你們來了!”這名溫婉女子不正是當年號稱南夏瑰寶的南鳶嗎!

一家人終於又團聚了!

“公子。”身後的音雲、音烈、音利、音華四人也是格外激動,他們並不能每年都能隨行前來,各色各樣的事總會絆住他們的腳步,這樣子四人都到齊,八年之間,隻是第二次。

瀾焱卿臉上是輕鬆的笑顏,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辛苦你們了!”

正當一群人其樂融融的時候,眼尖的茹兒突然就看到屋子裏出來的另外一個人,立刻像個小兔子一樣,跳到了他身邊,一把拽住他,“賦叔叔!”

這幾日尉遲賦正好在附近村子辦事,便順路來看看他們,沒想到碰上

了他人生中的克星——茹兒。

小時候茹兒就經常說著長大以後要嫁給他,當然也隻當是童言無忌鬧著玩兒的,可如今她長大了,竟還記得這事,仿佛一定要對現兒時的諾言一般,即使他在天涯海角,也是到處派人要把他給找出來,更讓他絕望的是,她還有個要把她捧上天的皇兄,好像國家每天沒事似的,天天就是派人在到處找他。

好不容易想著在這小山穀裏躲一躲,卻沒想到被南鳶留了下來,現在想想,這一切,絕對是個陰謀!

麵對尉遲賦哀怨的小眼神,南鳶隻當是沒看見,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隻能出賣朋友了!

晚膳在屋外吃的,此行茹兒特意還帶上了禦廚,說是上次來,母後一個人忙了好久,這次可不能讓母後累著了!

而南鳶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公主模樣,想笑就開心的笑,不高興就撇撇嘴,和茹兒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兩姐妹!

這人一多,就熱鬧了,南鳶興奮地和在坐的每個人敘著舊,瀾焱卿則是默默的在一旁抿嘴微笑著,時不時往她碗裏夾著菜,提醒著她別忘了吃飯。

兩人時而默契甜蜜的眼神,真是羨煞旁人呀!

晚飯過後,大家都分成了幾堆,有的在屋裏忙活著,也有的在花園不遠處安排著其他的例如太醫、禦廚什麽的。

而茹兒又在尋找著尉遲賦,找了好一圈,問了好多人,終於在離屋子不遠處的一片花田中找到了他,他正躺在花群中看星星呢。

“唦唦……”感覺到身旁發出異樣的聲音,尉遲賦唉了口氣,唉,又來了。

果然,茹兒跑了過來,羞了羞,也躺在了離他隻有兩個拳頭遠的草地上,不說話,也是望著天上,聽著自己撲通撲通心跳的聲音。

“……你在看什麽?”還是尉遲賦忍不住了,這麽近的距離,渾身都有些尷尬。

“嘻嘻,你在看什麽,我就在看什麽。”茹兒也有些小緊張,這個樣子不就像是同床共枕嗎?好害羞呢!

尉遲賦有些汗顏,心中哀怨,覺得是不是應該早些把事情說清楚要好些,“茹兒,這些話也許說晚了,也許會讓你難過,但是我還是要說。”

麵上有笑容淡了些,“嗯,茹兒在聽。”

她是個孩子,她隻是個孩子,尉遲賦在心中催眠著自己,“茹兒,你知道叔叔比你大多少歲嗎?”

“嗯,知道,十八歲!”

尉遲賦鬆了口氣,覺得話題可以繼續進行下去,“茹兒,你現在是花一般的年齡,且貴為一國公主,一定會有不少優秀的王孫公子追求你,又何必把青春浪費在我這種不羈浪子身上呢?”

等了好一會兒,旁邊人沒有說話,尉遲賦以為自己話說重了,撇過頭看向她,試探叫了句,“茹兒?”

茹兒仍然看著夜幕星空,“賦叔叔,你喜歡母後吧。”

仿佛久被珍藏的秘密被公諸於世,尉遲賦一時間有些不知該作如何反應好。

看到他這般窘迫,茹兒吐了吐舌頭,“可是母後已經有父王了。”

這樣的笑容,就像一股涼風,吹散了心頭的那股焦灼感,尉遲賦不自覺地注視著她。

茹兒終於動了動,翻了個身,扒在了草地之上,歪著腦袋打量著他,突然俯下身,就在他的臉上微微的啄了一小口,紅著臉,羞澀道,“但是茹兒可是真的喜歡你,而且我已經想好了,如果我們成親了,就像父王和母後一樣,找個地方隱居起來,絕不讓你被宮裏的那些規矩束縛。”

憋著一口氣,終於把要說的話都說完,壯著膽兒繼續盯著他,尉遲賦起初震驚的呆住,接著笑容又似冰雪被融化,溢出一絲溫暖來。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你剛才,是在幹什麽?”

騰得一下臉紅了,茹兒隻覺得自己身體每一寸皮膚都像是在火燒,她長這麽大,可從來沒這麽害羞過,“我,我,我剛剛在吻你!”但她依然想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

尉遲賦不知自己為何像中了邪一樣,竟將右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心中一點一點,布滿了疼惜,像被染料染上色的畫布一樣,一點點沁開來。

“宮外可沒有禦廚,你這麽愛吃,能受得了嗎?”

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茹兒連連點著頭,“能,一定能!”吃算什麽!聽二哥說宮外好吃的可多得是呢!

尉遲賦忍不住又笑了笑,“口頭說可不算,要考驗考驗才行。”

“怎麽考驗?”

“再過幾日我準備去東邊走走,你要來嗎?”

茹兒不敢相信地張大了嘴,“嗯!茹兒跟你去!”這是婚前的考驗嗎?通過了就可以做他的妻子嗎?這麽多年來,他終於不再拒絕她,而且似乎也在慢慢授受她了!

“太好了!”茹兒欣喜萬分,感覺兩人的距離終於拉近了些,撲通一聲,重重地壓在了他懷裏,像隻小貓一樣蹭著他。

心裏噗通一跳,很可惜,茹兒沒有看到尉遲賦臉上的一抹羞紅,原來僵硬的身體也漸漸習慣了這柔軟,唉了口氣,“要是知道我把女兒拐跑了,他一定會很生氣吧。”一想到瀾焱卿生氣的樣子,突然心中有些小小的期待。

就在另一頭,離著兩人不遠處,還真被尉遲賦給說中了,因為不放心,偷偷躲在後麵的瀾氏夫婦中的父親,正準備衝上去要揪掉那小子的腦袋。

“年紀都可以做茹兒他爹了,竟然還想打我們茹兒的主意!”

看著這固執的父親,南鳶簡直都要笑得抽筋了,故意說道,“阿賦挺好的呀,要是當年沒遇見你,我也想嫁給他呢!”

“你又皮癢了是不是?要不就在這裏,讓我好好教訓教訓你?”妻子和女兒竟然都胳膊肘向外拐,瀾焱卿很傷心,很傷心,不顧君子風度,就要撲過去。

“嘻嘻,別鬧,別被他們發現了。”正逗著,南鳶突然臉色一變,嚴肅了起來,“卿,我想到一個問題呢,如果阿賦和茹兒成親了,那他不是還得叫你父王?”

“……”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哼哼,似乎這樣也不錯呢!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