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陌生



第二日,天邊升起了深山中難得見到的暖陽,隻是屋子旁邊都是些常青樹,當年就是為此,尉遲賦才挑了這個地方,為了不讓南鳶因為落葉而感傷。

早上,四人在一起吃著早飯,尉遲賦突然冒出一句,“他今晚會在小屋等你。”

卻兩個鬼靈精最先反應過來,“誰在小屋等娘親?是爹爹嗎?”

“娘親終於要見爹爹了!弟弟,我們也一起去!”茹兒的臉上還沾著一顆飯粒。

南鳶臉上微微有些懊惱,“怎麽當著孩子們的麵說這些。”一邊替茹兒拿下了臉上的飯粒。

“哦?是嗎?其實就算我不說這兩個小家夥也知道,還不如明白告訴他們,也好讓他們知道自己是有爹疼的孩子呀。”又是這般調侃的語氣,仿佛他還是那個穿著紫衣,對她說著“你不怕我把你賣了嗎?”的風一樣的男子。

她也依然是被他氣得說不出話,吞吐道,“這個……以後再告訴他們。”

四年了,她終於笑了,為了自己所愛慕之人,尉遲賦突然覺得自己的使命就是為了守護這個笑容,而不是埋沒它。

傍晚,對著妝鏡,四年裏第一次這麽仔細地看著自己,變了,真的變了,以前那個天真的公主不見了,在這裏的隻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冷月秋蟬,再配上簡陋的小屋,讓眼前這位南夏之王顯得有些落寞,可他映襯著火焰的雙瞳卻和此

刻的內心一樣激動,她終於要來了。

門外輕盈的腳步聲,走到門前,“咚咚咚……”

瀾焱卿倉促起身,手腳都有些不知所措,淡定,淡定,不要再把她嚇到了,他告訴自己。

木門打開,一身綠衣的南鳶站在門外,這樣的相見,讓兩人竟都有些不自在,是因為四年的時間太久,有些東西已經變了嗎?

“坐。”瀾焱卿想上去扶她,南鳶卻好似不經意地與他擦身而過,伸出的手頓在半空尷尬無比,心裏有一些酸酸的。

南鳶坐在了火堆旁,縮著身子烤著火,其實她在外麵站了好久才進來。

雖然表麵上特別平靜,可瀾焱卿心中卻是洶湧無比,經過四年的磨礪,他曾以為現在的自己麵對任何事情都可以處變不驚,可直到今天才曉得,他還遠遠未到啊。

西域有種說法,說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塊肋骨,而她就是他身上唯一的一處軟肋。

“吃過了嗎?”一時無話,瀾焱卿想扯開些話題,但是打好幾天的腹稿卻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全忘了,這才說出這麽句話,說出來他就後悔了,因為現在已近午夜了。

果然南鳶有些詫異,猶豫地點點頭,“嗯。”不知他這話中是否還有什麽深意。

糟了,本想樹立起成熟、英明的形象全毀了,他低著頭十分懊惱,若是讓她覺得自己還是和四年前一樣,那還怎麽讓她跟

自己回去呢!

又是一時間無話,房間裏隻有柴火劈裏啪啦的聲音,南鳶偷偷看著他,他看起來比四年前更英俊了,眉宇間多了一分決然,身上的金絲龍紋看起來也更襯他了,他就是南夏現在的王。

但不是四年前她認識的那個瀾焱卿。

“阿賦都跟我說了。”南鳶覺得自己可以坦然麵對現在的他了,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包括他對她的感覺吧。

瀾焱卿微微抬頭,她繼續說,“還有,我母親的事,謝謝你,父王還有楚兒的事,也謝謝你,所以南夏就當是我們一家人送給你的謝禮,好好待它。”她笑得很成熟,自從有了兩個孩子後,她就變得成熟,她不願依賴任何人,所以她必須成熟。

“那日我的反應過激了些,希望你不要介意。”語氣客氣得好像他們隻是朋友。

瀾焱卿沉沉地看著她,這樣有意的拉開距離,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原諒了自己奪位,卻還是沒原諒自己對她做了那麽過份的事嗎?

“沒關係。”心中洶湧澎湃,嘴上卻依然是寡淡的言語,這是他這些年在朝中看慣了爾虞我詐,也變得表裏不一了。

又是一陣沉默,肚子裏有千言萬語,卻不知為何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就好像表麵和內心完全是兩個人一樣。

果然一切都不一樣了呢,南鳶嘲笑著心裏的一點小小的期待,終於是將它撲滅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