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卷絮風頭寒欲盡(一)
翠兒同德尋匆忙跑回了景仁宮,翠兒將德尋拉入自己房中關好了門,兩人氣喘籲籲起來。德尋有些顧慮地透著窗紙往外瞧了瞧,道:“方才可真是好險啊!”
翠兒一邊順著自己的胸脯一邊說道:“就是啊……”
兩人走到桌前坐下,翠兒給德尋沏了一壺茶後小聲兒地說道:“德尋,方才你可瞧見了那男子長什麽樣子了?”
德尋喝了一口茶後望著翠兒,說:“方才跑得太急,沒瞧見。”
翠兒卻一臉凝重地對德尋說道:“我是看到了,卻也不知道看得真不真切。”
德尋卻是來了好奇心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便問:“是誰?”
“瞧著像是辰安王。”
在偌大的皇宮陷入夜寂無聲之時,儲秀宮內卻是閃爍著微弱的紅燭。蘭心伺候了雲嬪沐浴出來,換了一身玫紅的睡衣後,便扶著雲嬪朝床榻走去。忽然,雲嬪低聲喚了一聲“蘭心”,蘭心便睜大了眼睛看著雲嬪,道:“娘娘有什麽吩咐?”
“明日傍晚,景仁宮有喜事兒,你帶一兩三個壯漢悄悄潛入她景仁宮中,教訓教訓翠兒。”
長夜漫漫,皇城的上空籠罩著一層灰茫茫的霧氣。夜裏無雪,隻是一陣又一陣的寒風。盡管寒風凜冽,也絲毫吹不散那一團有一團的灰蒙蒙地霧氣。
自打那日雲嬪去了晨夕殿之後,那守在門口的兩個壯漢便怕了這個女人。晟睿深夜歸來,守門的兩個壯漢隻是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什麽都沒有說,便輕輕地打開了門無聲地望著晟睿走進晨夕殿去。
他們來宮裏辦事兒,也不過是混口飯吃。在窮鄉僻壤裏長大的漢子,除了一身蠻勁卻沒有半點兒本事。也就是因為這樣,家裏的老父親老母親才將他們送進宮來當差。
左邊兒那個壯漢對右邊兒那個壯漢說:“咱們這樣隨便辰安王進進出出,若是被太後娘娘知道了,那豈不是殺頭的罪?”
右邊兒那個壯漢對左邊兒那個壯漢說:“咱們在這兒守了兩年有餘了,每日除了來這兒送飯送菜的宮女姐姐,可還曾見過誰來過此處?”
左邊而的那個壯漢對右邊兒的那個壯漢搖了搖頭。
翌日清晨,清雪服侍了逸塵起床更衣後便開始在宮內忙活起來。翠兒昨夜一夜沒睡好,若是因為今日成親,昨夜才徹夜未眠,倒也說得過去。可她昨夜滿腦子都是雲嬪同男子私會望月台,且她所看到的男子,竟是辰安王殿下。
起早,若秋出去伺候清雪的時候特地囑咐了翠兒,“主子說了,今兒個是你的大喜之日,一切活兒都不用幹了,好好地在房內休息休息,午後再給你梳妝打扮。主子還真是心疼你呢。”
然而翠兒聽著若秋說的話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側臥著在腦海中回想著昨夜所見情景,若是昨夜被人發現了,那麽後果該是如何……“呀!對了,我昨兒個準備的荷包呢?”翠兒掀開了被子下床去尋找。翻了昨日穿的衣服,翻了櫃子和枕頭底下,卻都沒瞧見那個荷包兒。翠兒凝眉安靜了下來,她回想著昨日荷包的去向——
“望月台!”
待翠兒穿上衣裳趕到望月台的時候,卻並未發現她所說的荷包。“許是在跑回去的路上丟掉了?罷了罷了,隻要沒有被雲嬪娘娘發現……”翠兒是一路呢喃著回去的,卻不曾發現望月台上方,有一華衣女子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
翠兒是要從景仁宮嫁出去的,那景仁宮自然是張燈結彩,一片喜慶氣象的。“主子,吩咐內務府趕做的喜服已經送來了。”若秋領著送喜服的小宮女走到清雪的身後說道。
清雪轉過身來,瞧了瞧那小宮女手上所捧著的大紅喜服,眉頭一皺,對若秋說道:“若秋,把它拿過來,本宮要親自檢查一下。內務府的人極有可能因著翠兒是個宮女而怠慢了她,若是喜服做工不精細,本宮定要嚴懲內務府的人。”清雪說這話的時候,是麵朝那送喜服的小宮女的,可她的美目卻並未抬起。
若秋將喜服端上,清雪仔仔細細地翻看了一下,又重新疊好,笑言:“還算是盡了心的。把喜服端到新娘子的房裏。你,一會兒跟著若秋姑姑去領賞去。”
那送喜服的小宮女感覺笑著點了頭,跟著若秋去了。
推開門兒一瞧,翠兒並不在房內,若秋有些顧忌,卻忽然聽那小宮女在自己的身旁輕語說
:“寧妃娘娘待下人還真是好啊。”
若秋又瞥了一眼翠兒的床榻,微微凝眉,又笑著轉頭對小宮女說:“那是自然了。我在宮裏當差這麽久了,也是頭一次遇上這麽好的主子。好了,喜服送到了,走吧,隨我領賞去。”
待那小宮女離去後,翠兒從景仁宮外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她想要偷偷地溜回房裏去,卻不想再房門口撞見了若秋。“姑……姑姑……”
若秋看了她一眼,忽然握住她的雙手笑言:“方才主子叫我來送喜服,進門兒一看瞧見你不在,還以為你不見了呢。走,進房去穿上你的喜服瞧瞧。”
與此同時,德尋的住處也是被紅燈籠給裝飾滿了的,幫著打掃房間的小太監們都笑臉迎人地恭喜著德尋,德尋也是樂的合不攏嘴。
暮色悄悄降臨,午後還在下著的大雪此刻似乎是天宮作美而停了下來。宮女太監們拿著掃帚打開了一條道兒。清雪同若秋都呆在翠兒的房中為翠兒梳著新娘的頭型,為她撲粉描眉,為她穿上喜服,叮囑她日後該注意的事情。
嘉崇從書苑學習歸來,拉著嘉懿在雪地裏嬉戲玩耍,一旁的小宮女兒們又怕自己的小主子凍著,時時刻刻都在著急著,唯獨麗妃站在一旁嬉笑著看著此情此景,言:“你們不必這般擔心,皇子和公主都已經長大了,冷了自己知道,但孩子玩耍就是要盡興才好。”
謹蘭苑、綴錦樓都是一番燈火通明之景,可頤和軒卻是漆黑一片。白韶顏去哪兒了呢?
高媚、林雨靜都陸陸續續地來了,快到時辰的時候,皇帝攜著皇後、太後都一同來了。這原本隻是宮女出嫁,並不是什麽皇親國戚的婚禮,按理說皇上、太後、皇後這樣身份尊貴的人是不必來的,可是皇上疼急了清雪,特地攜了太後、皇後一同前來。韶顏卻攙扶著太後一同進到景仁宮來,麗妃瞧著韶顏,不禁側頭對高媚說:“韶顏怎會陪著太後一同前來?”
“姐姐所問正是妹妹想問的。”
皇帝安排了二十來位武功高手候在景仁宮外,以報此次婚禮的周全。
瞧著韶顏與太後如此“親密無間”的樣子,實在是叫人看了有些——別扭。莫非韶顏與太後之間還有一層什麽關係?
吉時已到,喜悅奏起。清雪在房內親自為翠兒蓋上紅蓋頭,同若秋一塊兒,將翠兒扶出房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這麽大的排場,卻也隻有那麽幾個過程,德尋牽著翠兒回了自己的房間,又從長街那頭走到這頭。皇上端起酒來祝賀他,他熱淚盈眶,又叩謝龍恩;清雪送上了一份厚禮,他喜極而泣,又磕了三個響頭。
德尋小時候因為家裏窮,父母沒辦法才將他送進宮中。從小就失去了做男人的權利,卻在幾十年後遇見了一個能夠接受自己不足的女子,她願意與他相愛,相守,她願意與他執手,白頭。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男人的尊嚴。
忽然間,從紅瓦上跳出十來名蒙麵黑衣人,他們從高空落下,手中握著寶劍。就是在一瞬間,景仁宮內大亂,清雪同逸塵離得遠,卻在瞬間大喊一聲:“有刺客!來人啊!保護皇上!保護皇上!”景仁宮外候著的皇帝挑選的幾十名高手隨著清雪的呼喊聲闖入宮中,瞬間拔劍迎上前去。
所有人都慌亂了,到處躲避著這刀光劍影,太後和皇後都收到了驚嚇,驚恐著看著前方所發生的一切卻不知道起身逃跑。慌亂之中,清雪叫若秋帶嘉崇衝到景仁宮外去,又在人群湧動時跑向逸塵。陣陣尖叫聲中,逸塵瞧見了清雪,清雪大喊:“快來人啊!護送皇上、太後、皇後出去啊!”
劍與劍的碰撞聲中,有一黑衣人揮舞著劍朝著逸塵直衝而去,然而逸塵卻不知道,隻看著清雪卻不知危險就在自己的身旁,清雪卻是睜大了眼睛。她加快了速度衝上前去,就在那劍要刺到逸塵的時候,清雪擋在了他的身前——
“雪兒——”
“姐姐——”
幾乎是同一時間,逸塵、高媚、林雨靜同時呼喚著清雪。
有人被劍刺死倒在了地上,他手中的劍正好飛落在林雨靜的跟前。她雖害怕,卻在情急之下拿起地上的寶劍奔向了那個刺了清雪的黑衣人——林雨靜緊閉雙眼,隻聽“嘶”的一聲,寶劍刺入一個物體之中。她睜開眼睛,
正好瞧見自己雙手緊握的寶劍插中了那黑衣人的背部,並且刺穿了他的心髒。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般“機緣巧合”。
似乎被林雨靜所刺死的黑衣人是個領頭的。擒賊先擒王,如今王已死,剩下的賊都開始逃跑了。但是那些宮裏的高手卻並沒有要放掉那些小賊的意思,隻在一瞬間,死的死,擒的擒。
局勢還未穩定,逸塵便大喊一聲:“傳太醫!來人啊!傳太醫!”
與此同時——
長街的另一頭,蘭心帶了幾名壯漢走到翠兒所在的房間裏頭,並且反鎖了門。然而翠兒蓋著紅蓋頭卻並不知道此時此刻房內究竟是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是德尋嗎?”
蘭心走到翠兒的跟前左右看了看,忽然冷笑一聲,朝著身後三名壯漢招了招手,那三名壯漢便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一同撲了上去——
他們並沒有摘去翠兒頭上所蓋著的紅蓋頭,可翠兒卻是知道正撲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不是德尋,而是——別的什麽人!她掙紮、尖叫,那三名壯漢便分別抓住她的手腳,摘下紅蓋頭揉成一團塞入翠兒的嘴中堵住了她的嘴巴。
翠兒看清了那三個壯漢的外麵,每個都醜陋無比,然而在她拚命掙紮之際,卻瞧見了三個男人的身後站著一個熟悉的人——蘭心。
她驚恐地正大了雙眼。就在其中一個男人從腰間掏出一根麻繩把翠兒的手扳到他的身後綁好的時候,蘭心大喝一聲:“你們都先停下,我有話要說!”
然而其中一個精壯男子正要伸手扯開翠兒的喜服,卻在蘭心的一聲令下不情願地看向她:“姑娘還要說什麽,我們兄弟三人可都迫不及待了!”
蘭心眉頭微微一皺:“待我把話說完,她可就隨便你們發落了!急什麽!”
三人聽後終於放開了翠兒。
蘭心走到翠兒的跟前看了許久,翠兒望著蘭心似乎是在求救,可蘭心卻忽然“噗嗤”一笑,“你以為我會救你?這一整個局麵都是我安排的,今日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救你!”蘭心湊近了些,伸手捏住翠兒粉嫩的臉蛋兒,道,“自打你進宮以來,我便清楚的明白我主子與你主子的差別!你主子對你百般疼愛,而我主子卻常常毫無理由地打我;你主子為你一手操辦婚禮,而我主子卻是絲毫都不關心我的終身大事。即便你嫁的是個太監,但我還是嫉妒你!”
“對,沒錯,你並沒有聽錯。我就是嫉妒你比我蠢,伺候主子沒有我好卻還是得到自家主子的賞識,並且能夠擁有一場類似皇親國戚嫁女兒一樣的婚禮!因為我嫉妒,所以我要折磨你!嗬嗬,今晚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你們三,知道怎麽做了麽?”蘭心說完一段麵目猙獰的話後卻心平氣和地轉身走至了屏風後頭。她坐在了桌子前為自己漆了一壺茶。
三兄弟早就是寂寞難耐了,瞧見翠兒長得如此水靈,更是按耐不住了,紛紛褪去衣衫撲上前去。
“這小娘們兒長得還真是俊俏,瞧瞧這皮膚,簡直是吹彈可破了!哈哈哈!晚上咱們兄弟三人,可有福了!”
“小娘子,晚上就讓我們兄弟三兒,讓你舒服舒服吧~”
“沒錯!你嫁給一個太監,這樣爽快的事情那太監可不能滿足你!來吧!”
三個漢子簡單粗暴,用蠻力撕開了翠兒身上所穿的喜服。當翠兒一絲不掛地被人壓在身下的時候,她的嘴巴被紅蓋頭堵著,她不能大喊救命;她的雙手被粗麻繩綁在背後,她不能用手推開身上的人;她的雙腳被撐開來,伴隨著強烈的衝擊,她根本沒有力氣用腳去踢開那個人。
這樣的疼痛、羞恥,讓她生不如死——
景仁宮內是一片狼藉,被抓住的刺客已經被關入了天牢,而太後和皇後也已經被人安全地送回了自己的寢宮。所有人都嚇得不輕,各自紛紛回宮,唯獨高媚、林雨靜,還有景仁宮內住著的其他兩位站在謹蘭苑中。
皇帝守著清雪,清雪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胸口是一片殷紅。
方才,當所有人瞧見刺傷清雪的那個黑衣人被德祿扯下麵紗的那一刻,他們都倒吸了一口氣——那是前幾年剛醒來又被太後娘娘鎖在晨夕殿中的宸安王!
宸安王是怎麽出來的?宸安王為什麽要刺殺皇上……
然而逸塵卻並沒有心思想這樣的事情,他坐在清雪的床榻邊沿,一臉的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