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鴿子
季曼把阿惠送到許誌強家後,沒有做太長時間的逗留,就走了。許嬸很熱情地招待著阿惠,心裏已經把阿惠當成是要過門的媳婦了,總之就是對阿惠很滿意,許嬸的熱情讓阿惠感到意外,也讓她心裏沒那麽緊張了,患了偏癱的許叔看到阿惠竟然也流露出久違的笑容。
“老頭子,你竟然笑了,你也對這個兒媳婦很滿意,是吧。”許嬸悄悄湊在許叔耳邊道。
許嬸不停地打電話催許誌強回來,但是得到的答複都是“剛剛送一個朋友出城了,現在在回來的路上。”然後她就帶著歉意對阿惠道:在回來的路上了,你再稍稍等下。
阿惠就說沒關係。
可是等到天黑,許誌強還沒回來。
許嬸最後一次打電話的時候,聽到的是許誌強含糊不清的說話的聲音和震耳的音樂的聲音。阿惠看到她掛斷電話後,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然後她拉起阿惠的手:“閨女,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僅僅一下午,許嬸就認阿惠做了閨女了,也許是因為她在心裏已經認定阿惠就是自己的兒媳婦吧,所以就忍不住要這樣稱呼,也許是沒有女兒,看著阿惠,心裏歡喜,真心想認阿惠做閨女。不管是什麽原因,都讓阿惠覺得受用,因為從來沒人這麽親切地叫過自己。阿惠沒有享受過真正的母愛,所以許嬸叫她時,讓她仿佛覺得自己也是個有母親的人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麽奇妙,阿惠和許家或者與許誌強的緣分就從這一聲聲“閨女”中開始了。
許嬸和阿惠趕到的時候,許誌強和青木相擁醉倒在沙發上,許嬸每次進來都是暢通無阻的,因為她每次都是哭喊著進來的:
“你們這幫畜生啊,害我兒子結不了婚,我死了,變成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或者
“你們這幫畜生,快把我兒子交出來。”
而這裏的男人都把女人視作麻煩之物,要是年輕一點兒的,早都二話不說找人扔出去了,但是許嬸不同,她一頭的白發,又是老板的媽,讓人不好意思動手,他們也隻得小心翼翼地回她的話,告訴她許誌強在哪兒,甚至幫忙把喝醉酒的許誌強送回去。不然她就會用更難聽的話來罵他們。
“不用你們幫忙,我和我閨女就行了。”安利想找人來幫忙,聽到許嬸這樣道,然後許嬸和阿惠一個人扶著一個胳膊,把許誌強扶了出去。
“喂,青木,你的情敵出現了。”安利俯下身對喝得爛醉的青木道。
“喝,接著喝。”青木躺在那裏亂叫起來。
安利搖搖頭,扶起他,然後走向一個專門為醉宿在這裏的客人準備的房間。
這是阿惠第一次走進許誌強的房間,一張小床靠牆,牆上貼著一個90年代香港著名影星的海報,床頭一張書桌靠窗,桌上有一台電腦,和整
齊地放著的幾本書,靠書桌右邊的一麵牆前麵是一排衣櫃。靠衣櫃和門的地方有一個衣架,上麵掛著幾件衣服。有西服也有休閑服裝。這是一個男人的房間,但是也是一個收拾得很是幹淨和整潔的房間。阿惠和許嬸把許誌強扶躺下之後。阿惠忍不住瞅了下他。
他看起來和自己哥哥差不多大,留著短發,深眼窩,高鼻梁,俊俏的嘴角,因為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也清晰可見,上身穿著黑色桃心領薄毛衣和牛仔服,下身是藍色的牛仔褲。
“女人都該死,我才不要和女人結婚……去他媽的相親……女人,你給我滾……!”
隻聽見他嘴裏一直在這樣罵。阿惠聽了心驚肉跳起來,仿佛許誌強在醒著罵自己一樣。
“閨女,他喝醉了,不要聽他胡說。”許嬸趕緊把阿惠拉到外屋客廳去了,然後關上許誌強的房門。
“阿姨,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阿惠覺得有些害怕,想要趕緊離開。
“留下吃過飯,再走吧。”許嬸再三挽留,阿惠也隻有答應了。
“別擔心,吃完飯,讓你嫂子來接你。”
“唉。”阿惠應了一聲,然後給季曼發短信說自己晚些回去。季曼在電話那邊猜測,難道進展得很順利?
冰箱裏有提前買好的蔬菜鮮肉,加上阿惠的幫忙,晚飯很快就做好了,許嬸還沒吃幾口,就要忙著照看患偏癱的許叔去拉尿,而她剛坐下,許誌強就搖搖晃晃地出來了,嘴裏含糊不清地嚷著“我要喝酒。”
“冤孽呀!”許嬸一邊去扶許誌強,一邊歎氣。阿惠內心突然升起對許嬸的同情,這麽大一把年紀了,還要照顧這麽一老一小,想必是很艱難的吧。於是她趕緊去幫忙攙扶許誌強。醉夢中的許誌強隻看見一隻紫色的蝴蝶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於是伸手去拿,可是拿也拿不到手中來,就使勁一扯,扯得阿惠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許嬸趕緊去打他的手,他才放手了。
“你給我滾,滾!紫蝴蝶不是誰都可以佩戴的。”他使勁推開了阿惠然後說出這麽一句話,然後許嬸趕緊安慰阿惠:“他這是喝醉了,說的瘋話,你不要當真啊。”
阿惠覺得即迷茫又害怕。她覺得這個男人在醉後說的話都好像和誰有仇似的。可是許嬸說不要讓她當真,她也盡量不去想這個男人是醉後吐真言還是在發酒瘋。
她們好不容易把他扶躺下了,許嬸道:“閨女,你去吃點東西吧,吃完了好回家。”阿惠這才想起回家的事了,於是道:沒事,我吃飽了,我這就跟我嫂子說,讓她來接我。阿惠現在對自己的相親對象產生了一種即迷茫又恐懼的心理,於是想趕緊離開這兒。然後她要起身出去給季曼打電話。
但是剛要站起來,手就被躺在床上的許誌強緊緊拉住。
阿惠嚇得趕緊要掙
開他,許嬸也趕緊去打許誌強的手:冤孽,你快放開。
他的手放開了阿惠的手卻又摸上了她的頭發:“青木,你怎麽變成女的了,你不知道我最討厭女的嗎,你說,我要不要去相親呢,我媽年齡越來愈大了,我不想再讓她傷心,但是我現在還是擺脫不了對女人的厭惡,見了她們就想揍她們,你說,我能結婚嗎。你怎麽不說話。”
他見青木不理他,就閉上眼睛,睡起來了,手也慢慢從阿惠的頭發上滑了下來。
許嬸聽到剛才兒子的一番話,心裏受到了很大的震動,原來這個逆子心裏還是有自己的父母的,同時對兒子討厭女人又覺得無可奈何,然後輪到她緊緊抓住阿惠的手,求起她來了:
“閨女,今天讓你看笑話了,原本婚姻這事是要講求自願,但是我今天一見了你,心裏就認定你是我家的媳婦了,所以我求你了,你一定要留在我們許家呀。”許嬸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可是我聽見他說他討厭女人。”
“閨女呀,你也不要聽他瞎說,他原本也不是討厭女人的,十年前,一個女人負了他,讓他心裏從此就討厭起女人來,隻有我這個做娘的知道他心裏的苦,他隻是還沒遇到好女人,就心灰意冷了,隻和男人鬼混,我求求你,做我家的媳婦,救救他呀。”然後許嫂竟然跪了下來。
“您別跪呀。”阿惠趕緊去扶她。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阿惠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許嬸,覺得很同情她,又看看躺在床上的許誌強,想到他竟然因為被一個女人辜負了就討厭起所有的女人,也同情起他來了。
然後,阿惠忍不住點點頭。
“閨女,你真的答應了?”許嬸見阿惠這麽快就答應了,心裏激動不已。
阿惠隻能再次點點頭,可是她心裏有些迷茫,對方甚至都還沒好好看過自己一眼,自己就要嫁給他嗎,以後,就要和這個討厭女人的人一起生活嗎,可是嫂子季曼希望自己嫁給他,如果不嫁給他,家裏可能又要不安寧了,想著想著,阿惠變得堅定起來。
“好,好,你這一答應可別反悔了啊,你趕緊去給你嫂子打電話來接你吧,趕明我和你嫂子好好商量商量,把好日子給定下來。”許嬸看見阿惠再次點頭,終於不哭了,自己起來,對阿惠笑道。
過了一會兒,季曼來接阿惠,走在半路的時候,問“怎麽樣?”
“那人喝醉了,很可怕。”阿惠現在還覺得心有餘悸似的。
“這麽說,你是不願意嫁給那個人了。”
“我答應他媽了。”
季曼這才鬆口氣,心想,阿惠這丫頭這麽快就答應了,也真是讓人意外,不過也好,免得我還要浪費口舌去勸她。而對於相親的一些細節,季曼也沒興趣細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