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紫陽帶著紫舟木,不停的跑,他們都已經全身濕透,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順著頭發,流在額上,像是匯聚成河了一般,從臉上衝刷而過。
雨,越下越大了!
大有毀天滅地之勢。
“撲通!”紫陽一屁股摔到了地上,盡管生疼,他還是不餘力的撐著紫舟木,不讓他摔倒。
“小娃娃,放開紫舟木,我可以饒你不死!”又一個聲音傳出來。
聲音太冷,冷得冰凍了萬物!
“休想!”紫陽把紫舟木護在身後,“要殺我,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了!”
紫陽的回答,斬釘截鐵!
聲音,同樣是冷冰冰的,比起剛才,毫不遜色。
如果現在天空中出現一絲月光的話,一定可以看到紫陽臉上的那抹堅毅!
一抹與他的年齡完全不符合的堅毅。
在那抹堅毅之下,是與天地抗衡的冷然與霸道!
“哼!年齡雖小,脾氣倒是倔得可以!”
那個人,持劍就衝了過來。
紫陽微微皺眉,凝息聚神,手中冰光湧現,指尖,冒著絲絲寒氣。
他,不介意封凍了他!
幽深深邃的眸子,如閃閃發光的狼一般,在劍尖越來越近的時候,亮如白晝。
“啊!”劍還沒有刺近,紫陽也還沒有出手,一聲慘叫,驚天動地!
“紫陽,你沒事吧!”鄭子蕭急急忙忙的問。
剛才,真的好險!
“子蕭姐姐,我沒事的!”紫陽恢複了往日幼稚的聲音,顯得非常無害。
如果身邊沒有人,他就必須獨當一麵。
這就是為什麽他能夠把紫舟木從那些黑衣人手中救出來的原因。
如果身邊有其他人,他就沒有必要鋒芒畢露!
這就是紫陽為什麽會在鄭子蕭等人那裏顯得弱小不堪的原因。
如果一壺水,它已經滿了,便不會叮叮咚咚的作響。
這就是紫陽。
兩個人又走了極遠,鄭子蕭腳步一頓,紫陽眸光變厲,又來人了,而且不少!
深吸一口氣,鄭子蕭看著紫陽,“你去搬救兵!”
救兵?
笑話!
等搬來救兵,恐怕人都已經全沒了!
鄭子蕭想保證紫舟木的命,既然做不到,就保證紫陽的安全!
紫舟木嗎?
要死,她也會陪他!
“不,你去!”紫陽回答得十分幹脆!
難道他從小在江湖裏打滾,不知道鄭子蕭想的是什麽嗎?
不管是鄭子蕭,或者是紫舟木,都對他有再生之恩!
寧死,不做負心人!
“快走啊!”鄭子蕭大吼,“再不走,誰都走不了了!”
“哢嚓!”
聲音極怒,與天空中的一道閃電交相輝映。
閃電,照出了三個人雪白的臉,陰冷恐怖!
“不!”紫陽同樣怒吼。
“好了!”鄭子蕭一頓,“既然如此,我們就拚到最後!”
氣拔山河!
“好!”紫陽回答,毫不猶豫!
聲音越來越近,鄭子蕭燦爛一笑,緩緩拔開玄冰。
紫陽微屈右手五指,掌心跳動著白白的冰焰,做好迎戰的準備。
腳步聲雖低,卻是越來越近,一眨眼,便到了眼前。
在這雨夜裏,更加顯得淋漓盡致。
盯準一個方向,鄭子蕭持劍衝了上去。
速度如閃電,風馳電掣。
“等等!”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企圖阻止鄭子蕭。
如果鄭子蕭清醒,一定可以辯出,這是軍師的聲音。
可是,風在吼,所有的東西,都在咆哮。
鄭子蕭劍尖直逼軍師。
軍師眸光微變,方向一轉,右手擒向鄭子蕭的手腕,左手拍向旋轉的劍。
鄭子蕭哪裏肯讓,於是一個側身飛舞,在空中劃起一道圓弧,重新拿回玄冰,展開招式,再次向軍師襲擊而去。
軍師一個人赤手空拳根本就止不住近乎瘋狂的鄭子蕭,眉頭一皺,憑空閃出一支毛筆來。
毛筆筆頭是金絲絨線,他手一揮,一個陰陽八卦陣就出來了,直直的鎖向鄭子蕭。
鄭子蕭一笑,雙手騰展,驅使玄冰在血珠的力量下往陰陽八卦陣陣心攻去。
霎時,五行俱散。
軍師倒退兩步,臉色更是駭人,毛筆一甩,筆尖立刻散開,形成一張巨大的網,纏繞鄭子蕭而去。
鄭子蕭目光炯炯,雙指合攏,同時夾住灑開的線,騰空一躍,分開它們,玄冰趁機攻入,從筆殼劃去。
“啪啦”一聲,毛筆被分為兩半。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剛剛夠眾人聽見。
軍師沒有表現出恐懼,臉上更是沒有什麽多的表情,他反倒輕輕笑了!
為什麽?
六弦琴已經架起,一波又一波的樂音散開,開始的時候充滿怨念,殺氣騰騰,而後,漸漸平複下來。
所用時間,不過是鄭子蕭從百萬金縷絨絲中走出來的短暫幾時。
果然,鄭子蕭也已經完完全全的安靜了下來。
“你們來了?”鄭子蕭打量著他,複又問道,“紫舟木呢?他怎麽樣?”
軍師聳聳肩,往禦蘭所在地走去。
紫陽是乖乖的,一點異常也看不出來。
“走,先回去。”軍師看了一眼紫舟木後,吩咐道。
鄭子蕭立刻扶起紫舟木。
江樂手指不停的旋轉纏繞,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幾個人乘坐的是平穩的馬車,所以紫舟木受傷的消息,並沒有走漏。
“軍師,他怎麽樣了?”待軍師為紫舟木把完脈後,連忙問道。
軍師淡淡的瞥了一眼鄭子蕭,“要想活命,就請錦雲!”
聲音極輕,卻是足夠清晰。
“你沒有辦法嗎?”鄭子蕭坐在紫舟木的床邊,期盼的問。
“你隻有三天時間!”軍師問牛答馬。
鄭子蕭心跳加速,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慌亂,立刻跑了出去。
錦雲嗎?
三天!
找回白鴿,鄭子蕭放進一個紙條,就把白鴿扔了出去。
白鴿在空中差點掉下來,撲通撲通的拍了半天翅膀,才消失了蹤跡。
鄭子蕭心中一痛,白鴿,紫舟木就要靠你了!
天山
“來!”錦雲端著一個深青雕花瓷碗,推開門,走到桌邊,對桌邊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道,“趁熱喝了!”
紅衣女子挑眉,糾結的看著碗裏的幽黑,不說話,也不喝。
這個人,自然就是上官冰了!
“先吃一點蜜餞!”錦雲一笑,拿起勺子喂她。
這一下子,上官冰就毫不客氣了,湊過紅潤的嘴唇就去含蜜餞,咬得勺子咯噔一聲響。
錦雲又是一笑,“好夫人,快把這個喝了罷!”
說著,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藥,遞響上官冰。
上官冰看著醜不拉幾的藥,默不作聲。
“嗯!”錦雲又推了一下。
上官冰眼珠一轉,不理。
“啪啪啪!”一陣羽翅扇動的聲音從窗外傳入耳朵,上官冰趁機溜走。
想走?
門都沒有!
錦雲不動聲色的關上窗子。
白鴿費力的擠進屋內,“啪”的一聲,掉入錦雲左手端著的湯藥碗裏。
黑色的藥汁,在錦雲一塵不染的白色中顯得格外明豔。
白鴿那身雪白的羽毛,也好像是掉進了墨水硯台裏一樣,瞬間烏黑,比染色還快!
“哈哈哈!”上官冰放聲大笑起來。
果真是天助我也!
這白鴿,來得還真的是時候!
錦雲氣憤的瞪著白鴿,白鴿無辜的瞪著錦雲。
大眼瞪小眼,別說有多麽搞怪了!
錦雲壓下心中的怒火,看向上官冰,“來,勺子裏還有一點,喝了罷!”
上官冰的笑聲,戛然而止。
極不情願的湊過去,卻有一個尖尖的嘴殼,先上官冰一步,把勺子裏的湯藥喝得個精光。
上官冰和錦雲同時湊臉看過去,露出來的是,白鴿那身渾身濕透的羽毛,還有,還有無害的眼神。
上官冰再次爆笑。
錦雲臉都黑了!
白鴿畏懼的縮小存在感。
“啪!”錦雲抓起白鴿,就將它從門外扔了出去。
“撲通撲通!”白鴿又飛了回來。
錦雲怒不可遏。
上官冰笑夠了,順了順氣,道,“白鴿!過來!”
白鴿丟給錦雲一個鄙視的眼神,大搖大擺的往上官冰那裏走去。
邊走,還優雅的抖了抖渾身濕透的羽毛,一瞬間,湯汁飛濺,給錦雲洗了一個免費的臉。
錦雲的臉,比鍋底還黑。
“白鴿,有什麽事情嗎?”上官冰細聲細語的問。
錦雲哀怨的看著上官冰,她怎麽對一隻破鳥比對自己還溫柔?
似乎是感受到了錦雲惡意的目光,白鴿又抖了抖,不過看到上官冰這個堅強的後盾後,又昂首挺胸,闊氣的看著錦雲。
錦雲氣得頭發都立起來了!
上官冰再次笑得東倒西歪。
待安靜後,白鴿看了一下子背上的羽毛。
上官冰一驚,鄭子蕭那個家夥,又闖什麽禍了?
一般來說,鄭子蕭是絕對不會與她求助的!
剛下落菊山在南嶺時,那是個例外。
就連被困在鄭國,她都沒吭半點聲音。
這一次,怕是很嚴重的事情。
急忙取出紙條,上麵幾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底:木已危,願錦至!
字體慌亂,語言簡潔,不像是假的。
什麽人,可以傷到紫舟木那尊大佛?
那個闖入亞馬納卻毫發無損的大佛?
上官冰有點惡劣的好奇。
“錦雲,”上官冰看了一眼錦雲,“你往郢都走一趟!”
上官冰的突然正經,也使得錦雲發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問道,“怎麽了?”
“紫舟木命懸一線!”上官冰草草的告訴錦雲。
錦雲一愣,忽然記起今天早上軍師好像也要求他去郢國,聯係起來,錦雲頓覺不妙。
“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出發!”錦雲說道,牽起上官冰的手就往外麵走去。
“不!”上官冰急急忙忙的拉住他,“我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不宜馬上奔波勞累,你趕快去,晚點回來不要緊,一定要救活紫舟木!”
“我們一起!”錦雲看著上官冰。
“相信我,我沒事的!”上官冰嫣然一笑,“就算發生什麽,你當偌大的霽月是擺設嗎?”
錦雲執拗不過,隻得被上官冰半推半催的送上了馬。
殊不知,這一去,便是永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