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段真真聽到蕭衍這句話,先是一愣,隨即又大笑起來,笑得眼泛淚花。

蕭衍心更痛,卻沒有辦法。

“記得!怎麽不記得!”段真真笑著回答,“既然鄭太子殿下有心,本郡主可就在王府等候佳音了!”

段真真的這句話,基本上是從牙裏擠出來的一樣,讓人百感交集。

其實,蕭衍,不用他提出來,她也會幫他的,可是,他為什麽要說出來呢?難道她段真真在他眼中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

幾月不見,在靈山的那些恩情,就已經悉數沒有了嗎?

思及此,段真真笑得更加猖狂了!

是笑,也是哭!

是樂,更是悲!

罷,她一個旋身,坐下,眼睛半眯著,看向遠方,孤傲得像一朵玫瑰。

蕭衍看著這個樣子的段真真,忽然覺得自己犯下了一個彌天大錯!

“那我等就先恭喜鄭太子殿下和段郡主了!”人群你一言我一語,討好起來。

他們不懂得什麽天下局勢,他們隻知道,蕭衍在求親,段真真點頭了,段王府嫡女當家,掌握王府大事,既然她點頭了,這門親事就成了!

鄭子蕭看著他們,無奈的笑了一笑,自己的逃婚,原來給這麽多的人帶去了不快!

蕭衍和段真真終於修成正果了!

可是,為什麽她覺得大家都不幸福?

射寒疆見到事情發生得遠遠超出他的所料,麵色變了幾變,沒有說話。

他這一招破釜沉舟,果然是用得太鋌而走險了!

為今之計,隻能選擇背水一戰了!

“既然喜酒已經喝了,本王也應該告辭了!”衛宇站起來,開口說道。

“既然寧親王肯賞臉前來,何不多呆幾天?本將軍也好盡一下地主之誼!”射寒疆勸告。

明說是留下來休息玩耍幾天,實際上卻是扣為人質,逼楚出兵。

如果楚帝答應了,楚國便會一分為二,楚帝靠攏射寒疆,段真真靠攏蕭衍,就算是與鄭國交戰,也不用擔心會腹背受敵了!

如果楚帝不答應,扣留了衛宇,或者直接殺了衛宇,楚國失了頂梁柱,便會元氣大傷,再也沒辦法爭奪天下!

聞言,鄭子蕭疑惑的看著射寒疆,難道他不知道,如果事態真的這樣發展,唯有郢國坐收漁利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因為射寒疆用計的對象是衛宇。

“那本王倒要謝謝射將軍好意了!隻不過我們楚國士兵地處南蠻,常年不受教化,恐怕本王再不回去,他們就該來要人了!為了避免引起誤會,本王還是早些回去的好。”衛宇半開玩笑的回答,卻在無形中,化解了一場危機。

鴻門宴?

他早有準備!

別人都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何況他們之間隻不過是平輩呢?頂多算的上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射寒疆沒辦法阻攔,隻能點頭,讓衛宇回去。

衛宇深情的看了一眼鄭子蕭,又微微瞥了一眼紫舟木,沒有動身。

“既然新娘不是我大鄭公主,那麽本宮也該回去了!”蕭衍起身,就要離開。

“本將軍的府邸難道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射寒疆明目張膽的開口阻攔。

不敢動衛宇,是怕陳列在七尺河的楚軍攻進來,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至於蕭衍,他幾乎是沒帶多少人過來,而且遼鄭已經反目成仇,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好啊!向來聽說遼國七尺河平原物富民豐,本宮也想看一看究竟是怎麽治理國家的,既然射將軍都開口邀請了,本宮豈能不賞臉?”蕭衍說得雲淡風輕。

上官冰聽到昏昏欲睡,優雅的打了一個嗬欠,自言自語道,“哎!最近真的是越來越困了!”

鄭子蕭“噗嗤”一笑,反問道,“你什麽時候不處於該狀態?”

上官冰瞪了鄭子蕭一眼,甩去一張令牌,“姑娘我要睡覺了!霽月教眾是打是撤,你自己看著辦,要是打攪到我了!後果自負!”

鄭子蕭接過了,才想起要告訴她上一張令牌已經弄丟了的事情,正要說,才發現上官冰真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而且睡著了,錦雲正在脫下外套給她披上,看來,上官冰應該是連夜趕來的。

隻不過,能夠在這種情況下睡著,不去做睡羅漢簡直是可惜了!

鄭子蕭不可能看著蕭衍被困在這裏,於是她走到射寒疆麵前,開口說道,“事情因為我而起,不要難為無關的人。”

射寒疆聽到這話,輕輕一笑,“如果你願意留下來取代他,我樂意至極!”

“我說的是真的!”鄭子蕭嚴肅的說。

“你以為我是說著玩的嗎?”射寒疆回答,眼含深情。

“放了皇兄,我幫你逼退楚軍,鄭軍,包括郢軍。我說到做到!”鄭子蕭與射寒疆談條件。

以紫舟木的暗影堂加上上官冰的霽月教,想要逼射寒疆交出蕭衍,完全沒有問題,可是鄭子蕭不想這麽做,因為射寒疆也是這場情感追逐中的犧牲品。

說幫他逼退三大軍閥,不可能完全沒有難度,可是她必須這麽做,一來解遼國燃眉之急,二來給彼此都一個台階下。

“如果我不呢?”射寒疆一笑。

“你會答應的!”鄭子蕭同樣報以一笑。

僅憑郢國,都可以讓遼國岌岌可危。

更何況,楚軍,鄭軍,郢軍聯合起來?

而且,外麵還有那些坐山觀虎鬥的江湖幫派,南方各族?

射寒疆是聰明人,他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

“你總是如此,平時笨得要命,關鍵時刻比誰都聰明。”射寒疆抬頭看天,“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對嗎?還有,我可以常去落菊山嗎?落菊山,沒有你的默許,他們是不會放我進去的!”

天機老人布下的天羅地網,哪裏是等閑之輩想去就去的!

這個,就不是幻魔那些陣法可比擬的。

“嗯!當然可以!”鄭子蕭點頭,“哪天我把老頑童引見給你看。”

紫舟木帶著的笑容微微滯了一下,但隻一眨眼,又恢複了常態。

“好!”射寒疆忽然釋然了,“你回落菊山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我忘不了那年夏天,在繁星點點下的你!”

射寒疆說得很坦白,沒有絲毫扭昵之態。

“好好待她,我看她,不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子。”鄭子蕭說道。

這個她,不用說也知道是誰。

“我盡量!”射寒疆開口,“你知道嗎?其實自從你下山後,每一次我煩心的時候,我都會去落菊山,在那裏靜心,我就想,如果當初你跟我走了,或者我留下來了,是不是我們每天就可以看看朝霞夕陽了!每一次我去,山上的人都會笑著給我打招呼,他們從來不問我是誰,卻待我極好,很多時候,我都有回家的感覺。”

“嗯!”鄭子蕭點頭。

“今年秋天,落菊山上的菊花盛開的時候,我就在那裏等你,因為我不相信你會死在亞馬納,山上的人都拿出菊花酒出來讓我品嚐,他們全都告訴我,天機老人沒有回來,你自然也沒事。所以我在那裏一住,就是幾月,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無雜念,簡直就是神仙一般。”射寒疆繼續說著。

“可是,可是我再怎麽堅持,就算一直給鄭國施壓,你還是逃了,這一去,我所有的夢想都落空了!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懷疑過新娘究竟是不是你,可是在昨天晚上,我見到你了,我也就自作聰明的不再懷疑了!笨啊!為什麽我會這麽笨呢?”射寒疆開口,“算了,不說了!來,既然來了,就好好的玩幾天,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不然,你一去郢國,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紫舟木聽到鄭子蕭昨晚溜出去時,笑容又一滯,眼睛半眯。

鄭子蕭深深地歎息了一聲,輕輕的說,“對不起。”

“沒什麽!反正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再好好的玩幾天好嗎?”射寒疆開口,聲音中甚至帶了幾分懇求。

“嗯!”鄭子蕭點頭。

天漸漸的黑了下去,射寒疆鄭子蕭兩個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句的一直在聊,像極了久別重逢的知己。

其他的賓客,也在管家軍師的安排照料下,有的回家了,有的休息去了!

終於,射寒疆抵擋不住鄭子蕭的催促,喝得酩酊大醉,去了新娘的房間。

一天之內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說實話,她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鄭姑娘!”一個丫頭走過來,“姑娘是要單獨住還是與紫公子一起?”

聽說鄭子蕭是郢國國後,可是看鄭子蕭又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粘人,她拿不準主意,所以過來問了。

“當然是一個人啦!”鄭子蕭又羞又怒。

“是!”丫頭聞言,就要領命安排。

“等等!”紫舟木突然走了過來,笑著說,“她是我郢國國後,當然要跟我住了!”

“這……”,丫頭麵有難色。

“無恥!”鄭子蕭假意低低的罵了一句。

“當然!”紫舟木刮了刮鄭子蕭的鼻子,“不然我怎麽能夠坐擁美人呢?”

鄭子蕭不理他,正要吩咐那個丫頭時,結果她已經走了。

鄭子蕭無可奈何,隻能與紫舟木擠一間房。

鄭子蕭看了看房間裏唯一的一張床,歎了一聲,抬步走了出去。

“子蕭!”紫舟木拉過鄭子蕭,擁住她,“我們不要再逃避了,好嗎?”

鄭子蕭沒有說話。

紫舟木湊上來,輕輕的攫住她的唇。

鄭子蕭望了他一眼,踮起腳尖,輕輕的回應。

正如紫舟木所講,她也不想再拖了!

天下太亂,聚散無常,明天,太遙遠!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他們分開了。

至少,他們曾經相愛過!

至少,他們曾經擁有過!

鄭子蕭沒有再反抗,室內,一片旖旎!

太陽升起的時候,也是萬物複蘇的時候。

這個大陸,又恢複了往日的喧囂與動亂。

“咕咕咕!”雞叫了!

鄭子蕭眼光迷離的看了一眼窗外還有些黑漆漆的天空,閉上眼睛,繼續睡!

紫舟木看著鄭子蕭的樣子,一笑,好吧!天大地大夫人最大,於是他為鄭子蕭掖好被子,躺下去也睡了!

終於在兩個人打打鬧鬧起床的時候,天已經又黑了!

“算了!”鄭子蕭揮揮手,“你去吃點東西吧!我繼續睡覺,明天早點起來,交代一些事情之後,我們就把七尺河的事情弄好,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了!”

言罷,“咚”的一聲,又倒了下去,繼續睡。

紫舟木扶額,天哪!他居然愛上了一隻懶豬!

而且這隻懶豬的一舉一動,都關係

到了整個社會局勢的變化!

什麽情況啊?

天蓬元帥?

紫舟木收起一堆亂七八糟的思緒,幸福一笑,走出去了!

從今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把這份幸福,帶給自己,帶給子蕭,帶給子子孫孫!

聽到紫舟木的氣息消失以後,鄭子蕭偷偷的從被子裏露出了腦袋。

睡得太久,她的確已經睡不著了!

衛宇?

射寒疆?

墨無雙?

以後,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過,也終於與紫舟木在一起了!

鄭子蕭輕輕的笑,後悔嗎?

肯定不!

鄭子蕭眼睛不停的眨啊眨,考慮該怎麽解決七尺河的問題。

沒過多久,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一襲紅衣飄了進來。

“哎!”上官冰輕輕的搖搖頭,咋了咋嘴。

“怎麽了?你什麽時候醒的?”鄭子蕭聽出是上官冰的聲音,問道。

“你欠的風流債可還真多啊!”上官冰跳上酒桌,拿起一壺酒就喝了起來,答非所問。

“嘿嘿!”鄭子蕭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勺。

“你呀!幾個月不見,簡直嚇死我了!我還說把霽月交到你手中,結果一轉眼,人就沒了,還好隻是虛驚一場!”上官冰自顧自的說。

可是,言未畢,又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錦雲走過來,“走,這麽晚了,該休息了!不然對寶寶不好!”

“寶寶?”鄭子蕭大喜,“你們有孩子了?”

“嗯!”錦雲洋溢著幸福的笑。

“額!”鄭子蕭扶額,“你們進展也太快了吧!還有,竟然成親都不喊我喝喜酒!太不夠意思了!”

上官冰頭上立刻現出幾根黑線,道,“還沒成親呢!”

“哦!”鄭子蕭圍著上官冰看了一圈,“原來是奉子成婚!”

上官冰不好意思的搖搖頭,又點點頭。

“哦,對了,那個,上官,我告訴你一件事,前提是我說後你不會滅了我!”鄭子蕭笑著說,那笑容滿麵,簡直是……詭異。

“說來聽聽!”上官冰知道鄭子蕭開口,準沒好事!

“霽月令牌,我弄丟了!”

“哼……哼……哼!”

“那個,上官,別衝動,衝動是魔鬼!還有,我認識幾個工匠,你把圖紙給我,我給你雕十個八個都沒問題!”

“算了!看在你小子能夠平平安安的從亞馬納出來的份上,我不追究了!”

“平安?你是不知道我走得有多幸苦!改天有空,把你也丟去玩玩!”

“切!得了吧!姑娘我才不怕呢!”

錦雲隻是一臉笑容,“鄭姑娘,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喝一杯喜酒!”

“廢話!”鄭子蕭白了他一眼,湊到上官冰肚子前,“咦?我都沒看出來呢?”

上官冰搖搖頭,裝作歎婉道,“哎呀!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沒文化啊!”

“你!”鄭子蕭見她戲弄自己,就要前去捉弄回來,可是錦雲已經在上官冰說完話後就拉著她跑了!現在哪裏還有半點上官冰的影子?

“哎!”鄭子蕭搖搖頭,往回走。

一陣微風飄過,鄭子蕭急忙忙的閉上眼睛,假寐!

紫舟木過來了!

鄭子蕭因為太熟悉他,基本可以通過風的味道來判定了!

紫舟木走過來,輕輕一笑,“懶豬!起來了!我知道你沒有睡!”

鄭子蕭不理!

“噗嗤!”紫舟木又是一笑,“起來吃點東西再睡!你不吃嗎?那好,我就拿走了!”

“哎!”鄭子蕭一下子就從床上跳起來,搶過紫舟木手中的飯菜,大吃起來,還邊說道,“雖然都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但是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為了避免食物浪費,我果斷決定忍辱負重吃一點小虧罷了!”

“哈哈哈!”紫舟木大笑起來,“好,那你就再吃一點小虧,把這些也吃了吧!”

說著,端過來幾盤飯菜。

“咳咳咳!”鄭子蕭看了看紫舟木手中的飯菜,又看了看紫舟木,一激動,被噎著了,就咳嗽了起來。

紫舟木立刻遞來一杯水,喂鄭子蕭喝下。

鄭子蕭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全喝了下去,怒瞪著紫舟木,很顯然,她把這杯水當做紫舟木來發泄怒氣了!

紫舟木抬頭望天,表示什麽都沒看到。

“上官冰他們有孩子了!”鄭子蕭幸福而又興奮的對紫舟木講。

“哦!”紫舟木應了一聲,“夫人這是在暗示什麽嗎?”

“你!”鄭子蕭怒極,“我不跟你說話了!”

鄭子蕭說完,“啪”的一聲又躺下去繼續睡覺了!

就這樣,鄭子蕭兩個人一直在射寒疆府上玩了好幾天,他們才回去自己的郢國大本營。

蕭衍沒有回鄭國,而是直接與段真真去了段王府提親去了!

衛宇雖然心有不甘,但最終也還是回去了。

上官冰和錦雲,直接是出去遊山玩水了!

但是也聽說,她在順便找尋她的胞姐上官雪凝。

總之,是隨風流浪去了!羨煞了天下成雙成對的人。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大家,又散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