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盡言忠心



“相爺,妾身在您身邊伺候了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您的心意更是日月可昭。相爺,您萬萬不能因為這個賤蹄子的幾句話,就不念昔日的夫妻情分,紫鴛在宮中獨寵六宮,更是唯一一位懷有龍子的妃嬪,就算是榮登皇後寶座也未嚐可知,妾身身為紫鴛的母親,若是被責難,恐怕是……”

“大膽!”未等大夫人把話說完,賀菱芷玉手一拍,噌的站起身來,指著大夫人嗬斥道:“後宮尚且不許議論朝政,前皇後就是最好的例子。怎麽我們相府倒是比後宮的主子們更為尊貴,竟可以議論起皇家私事來了。夫人,你是存心要陷我相府於不忠不義的境地,讓皇上以為相府對百裏王朝存在著非分之心嗎?”

賀菱芷的這番話,可是給大夫人戴了高帽子,嚇得大夫人連連搖頭,大喊自己沒有那個意思。

“爹爹,如此口無遮攔的女人,實在不配您的正妻之位。您在朝中兢兢業業,對皇上忠心不二,可夫人今日的話若是傳將出去,我相府怕是被滅門也不為過,紫妃姐姐更是首當其衝,還請爹爹明察。”賀菱芷話如連珠,明明是清潤動聽的嗓音,可在大夫人聽來,卻是如同催命符。

“賤人,果然出身青樓,就是上不得台麵。”慕廉一巴掌甩在了大夫人的臉上,看著她哭的妝容皆花,更是心下煩躁不已。

賀菱芷那句忠心不二,隻是說給外人聽的,自己做過什麽事情,慕廉是再清楚不過了。

“罷了,爹爹何必為了一個卑賤的女人而動怒,傷了自己的身子便得不償失了。來人。”賀菱芷嬌嫩的紅唇一揚,喚來了下人,吩咐道:“夫人夏氏不良德行,自今日起貶為夏姨娘,你們去看著夏姨娘收拾細軟。”

“這……”下人的額頭直冒冷汗,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敢隨便領命,隻得朝慕廉望去。

“混帳東西,這相府是四小姐在當家作主,莫不是要本相再強申一次嗎?”慕廉本就心情不好,這會也隻能拿下人出氣了。

“夏氏如今已經不是主母,什麽該帶走,什麽該留下,你們自個兒留點心,若是辦事不利,相府也養不了那麽多的閑人。”賀菱芷心情稍微順暢了些,端起碧珠新奉上的茶水,潤潤喉嚨。

“是。”家丁們不敢多問,卻又不得不問。“四小姐,不知夫人……是夏姨娘,要住哪間院子?”

玉指輕叩著桌麵,賀菱芷望著麵若死灰的夏姨娘,唇畔勾起一抹玩索的笑意來。

這個夏氏並非是殺不得,而是殺了她太便宜了,就讓她也過一過曾經的慕瑾鳶所享受過的待遇吧。

“夏氏乃是戴罪之身,一般的院落也不適合她,還真是叫人為難了。”賀菱芷秀眉輕蹙,看上去便讓人心疼,便是連一向瞧她不起的慕遠山都看的癡了。

“小姐何必為難,您是堂堂的相府嫡女,都住得那偏僻的小院。夏氏不過就是個姨娘,依奴婢看,就先安置在了柴房,待有合適的去處再另作安排便也就是了。”碧珠立即出

言,挺起胸膛來,不忘為自己的主子出氣。

“如此倒也妥當。”賀菱芷點了點頭,卻還是懂事的望向慕廉,問道:“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相府是你在做主,這後院之事,無需爹爹費神。”慕廉揮了揮手,瞬間便老了幾歲,看也不看夏姨娘一眼,卻又不敢看賀菱芷,總覺得這個女兒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一個眼神就能割下來他幾塊肉。

點點頭,賀菱芷也不客氣,直接冷聲道:“夏氏言行有失,即日起安置於柴房,禁足思過。待她誠心悔過之前,不許有人伺候著。主子行為不當,奴才定也上不了台麵,將夏氏近身的奴才都發賣了吧。”

“是,四小姐。”小廝領命,連忙上前將夏姨娘架了起來。

“慕瑾鳶,你這個小賤人,和何氏那個賤蹄子一樣,都見不得本夫人好,你會得到報應的,就像你母親一樣,不得好死,哈哈哈!”夏姨娘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卻也明白求助無用,索性開口大罵了起來,憑她女兒的身份以及娘家的興旺,定會東山再起的。

夏姨娘心裏想的美,卻不知慕瑾鳶以非昨日的慕瑾鳶,她要的是整個相府來為當初謀害過自己的罪行陪葬。

更何況,慕廉還與摩族勾結,本就該罪誅九族,長國侯府怕是也要消失了。

“夏姨娘不敬嫡母,家法二十,在院子裏領了,再送去柴房吧。”賀菱芷不緊不慢的開了口,放下了茶盞,視線幽冷的望向了慕廉,帶著幾分冷意的說道:“女兒今日出宮,卻不想遭歹人襲擊,所幸女兒福緣深厚逃過一劫。否則,兒女自己出事不要緊,怕隻怕會連累了父親及九族,那可真是罪過了。”

“哦?竟有這種事?”慕廉一臉驚訝的望著賀菱芷,雖然表情很真,可沒有半分關心的前提下,未免太過作假。

“女兒相信爹爹疼愛女兒是真心的,定不願女兒有事,說不定是爹爹在朝中忠君之言得罪了同僚,才致使女兒惹來殺身之禍。為不讓爹爹惹人詬病,女兒並未驚動官府。”賀菱芷垂首,柔柔弱弱的姿態哪裏看得出來她出手便撂倒了十幾個殺手的狠辣呢。“女兒累了,這便回去歇了,隻希望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才好,否則爹爹的前程怕也斷於此了。”

賀菱芷話落,也不等慕廉有所表態,便讓碧珠扶著回去了,折騰了一天,還真的是倦累的緊。

待賀菱芷走後,慕廉被屋外夏姨娘的痛呼聲吵的心煩,連帶著對慕遠山也有了脾氣。

“這就是你花重金的結果?”慕廉大手一揮,茶杯便碎裂在慕遠山腳邊。

“爹,一定這個賤貨勾引了什麽大人物,否則絕命樓的人出手絕不會失手。”慕遠山有些惶恐的回答。

“難道是他?”慕廉眸子一凝,臉上有了凝重之色,自從慕瑾鳶死而複生之後相府就沒順暢過,連他的門生也不止一個出事,這慕瑾鳶簡直就是他的克星。“早知道就讓她死了了事,這個喪門星。”

“爹是說……”慕遠山頓了一

下,有些遲疑的問道:“是靖王?”

“最近不太平,你做事謹慎些。”慕廉點點頭,隨後提醒著說道:“這個慕瑾鳶生來就是克我的,早晚老夫要親手了結了這個孽障。”

慕廉低喝一聲,怒氣衝衝的起身離去,夏姨娘的喊叫之聲太過刺耳,卻也是賀菱芷在無聲的抽打著慕廉的臉,這書房叫他如何待的下去。

相府之中,歡喜哀愁之人比比皆是,賀菱芷的舉動讓不少人大快人心,比如各房的姨娘們。卻也有著不少人恨她入骨,比如傍晚書房的三人,以及夏姨娘身邊的親信,但這些都不會影響賀菱芷今日的好心情,重生以來第一次可以睡個舒暢的覺了。

但今夜,除卻賀菱芷之外,卻有著許多人注定難以入眠。

清歌情願委身,百裏晟自是享得美人恩,倒是叫被軟禁的慕紫苑咒罵了一夜,不知摔壞了多少價值連城的瓷器。

而靖王府的住院之內,百裏連城對著一方繡帕吃笑了一夜,卻又是滿眼的柔情。

決明樓內,葉傾寒親自執行,將逃回樓中的十幾個殺手親手折磨至死,可那清朗如斯的麵容上卻始終掛著得而複失的欣喜笑意。

夜,在清徐的晚風中拉開了深沉的帷幕。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溫暖了大地,整個世界都隨之溫暖了起來,卻不知看似如常的百裏王朝,內裏正在換著血液。

早朝之上,幾個看似不大的官位被換了人,實則是機要之職。即便慕廉力保,卻也敵不過幾位老臣的執意,以及皇帝的首肯。

紫妃娘娘失寵,與前朝有著莫大的關聯,已經不需要派人查探,慕廉也明白賀菱芷昨日所言非虛,心中更是憤恨,但也隻能記在心中。

“做得很好。”朝中早朝未散,賀菱芷便已經繼續她的計劃,不大的房間裏,角落隱著一個戴著鬼麵的男子,青麵獠牙的麵具好生駭人。

此人正是十二地支中的午,年紀最大的布莊老板,已經三十有餘,做事成熟穩重,負責中機令首位之職,是賀菱芷的得力幹將。

“辰已經得到密信,不日即將回京。”回稟完朝中要事,午這才稟報了賀菱芷為之欣喜的消息。

“太好了。”賀菱芷忍俊不禁的紅了眼眶,本不是嬌弱之人,隻是十二地支在她心中親如手足。“隻可惜,逝者已矣。”

“主子不必傷心,我等是主子賜的性命,為主子肝腦塗地在所不惜。”午單膝跪地,唯有在主子麵前甘心屈膝。

“起來吧。”賀菱芷轉首,神情恢複了默然,她有著重大的使命,沒有資格浪費時間感懷春秋,否則將會有更多忠臣義士死去。“全力配合慎王,務必在半年之內養成精兵,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她的重生,因不能回到自己的肉身,怕是命不久矣,而百裏王朝內憂外患,必須盡快改朝換代,否則將會戰火綿綿,民不聊生。

黑暗中,午的身影迅速閃去,仿若從不曾出現過,徒留一片忠心相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