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自古紅顏禍水



殷儒簡一番話,在別人耳中並無異常,可賀菱芷卻明白娘娘那兩個字的含義,這是殷儒簡在以十天幹的身份,在對賀菱芷透露信息。

隨著殷儒簡的恭請之後,朝臣的山呼聲傳來。

“恭請靖王爺為帝。”整齊劃一,這些人沒有可選的主子,自然是要尊奉百裏連城了。

身子一顫,賀菱芷心中有了不詳的預感,卻不願去承認。

而百裏連城一出門,便看到滿身血色的賀菱芷搖搖欲墜的柔弱姿態,立即健步上前,將她護在懷中,可伸手觸碰的卻是滿手的血漬。

“王妃。”百裏連城驚呼一聲,滿腔的喜悅,都被陰霾和心疼所取代。

看著賀菱芷蒼白的容顏,以及臉上的凝重,原本想要發火的百裏連城隻得忍住,便要抱著賀菱芷回內堂。

便是這樣的舉動會讓賀菱芷痛,他也是沒有辦法的。

“靖王爺,還請以江山社稷為重,繼承江山大統啊。”百裏連城的腳步才移動,便聽有大臣請命。

“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啊。”又有大臣附和而來。

聽著而後的嘈雜之聲,賀菱芷的心更亂了,靠在百裏連城的肩上沒有說話,心裏卻在猜測著局勢不由她預想的種種可能性。

然而,百裏連城的一句怒吼卻給賀菱芷另一麵的回答。

“都給本王滾!本王答應過王妃,絕不會入朝堂,你們這是逼王妃休了本王嗎?”百裏連城的怒聲,絕對是天雷滾滾,可接下來的話更加讓百官無法接受。“誰要是敢再喧嘩,擾了王妃休息,本王現在就斬殺了他。”

這是典型的直要江山不要美人的節奏啊。

可是,也的確起到威嚇的作用,頓時有大部分人不做聲了,沒人願意做那出頭鳥,大炎國的江山,百裏皇族還能拱手讓人不成。

但也有人是威武不能屈,立即奏請。

“靖王爺,自古紅顏禍水,還請靖王爺以江山為重,莫要寒了臣子們的心,寒了天下百姓的心,更是愧對皇室之先輩啊。”一位文官大喊,咚咚的叩頭,賀菱芷聽得出那是禮部尚書的聲音,他還真是忠心可鑒啊。

不想理會這些人,賀菱芷的心情很亂,隻是窩在百裏連城的懷裏,想聽聽這些人到底會說些什麽。

知賀菱芷沒有離開之意,百裏連城也不急著離去,而是怒看禮部尚書,這些個老混球,想要求他登基,竟敢對賀菱芷如此不恭。

“來人!”百裏連城怒喝,已經動了殺念。

“放肆!”晨露忽然起身,指著禮部尚書喝道:“靖王爺並未得知我等所請,從無犯上之心,便是一時不能接受帝位,亦是常情。吾等身為朝臣,固然要為江山社稷著想,可靖王爺是先帝唯一的血脈,爾等口出狂言,莫不是要以下犯上不成。”

晨露多年的殺手生涯,即便是異聲說話,仍然讓人心有餘悸,不敢造次,反而樹立起他丞相的威儀。

有些人被晨露的話威懾的不敢再進言,生怕百裏連城還未登基,他們便已經得罪了。

但禮部尚

書並不領情,哪裏知晨露開口嗬斥,是為了救他性命。若不是抱著賀菱芷,百裏連城真的會砍掉他腦袋。

“靖王妃何嚐不是丞相大人唯一的女兒。”禮部尚書哼聲,對慕廉極為鄙視。

雖不知眼前的慕廉是假扮的,但殷儒簡卻不會看著有大臣枉死,暫時與‘慕廉’聯盟,亦是起身嗬斥道:“丞相是文官之首,本將軍乃武將之首,還輪不到你們在此造次。”

殷儒簡無法說明賀菱芷的真實身份,鬼神之說不適合擺在明麵上,以免生出更多的禍事,可卻不會看著賀菱芷受人言論攻擊,皇後之位非她莫屬啊。

“大將軍,並非下官不敬。隻是,賀皇後在世時,丞相大人力諫,女子不能參政,會遺禍國家。如今靖王爺專寵靖王妃,便不怕是賀皇後第二了嗎?”禮部尚書雖是文人,氣勢卻不弱,這話絕對是針對慕家人。

而曾經的慕廉,絕對是賀皇後之死的一大助力,可沒有百裏晟的授意,借他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正因如此,禮部尚書在欣賞賀皇後的同時,也迂腐的認為女子不該出現在朝堂,卻罪不至死。可幕瑾鳶是慕家的女兒,若讓她成為賀皇後第二,萬萬不可的。

“本官深知當年之錯,每每想之,便夜不能寐。但君命難為,本官又能如何?”晨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這話說的絕對讓人不會懷疑她不是慕廉,典型的見風使舵,之位自己的利益著想。

“丞相,你此言可是對先皇大不敬。”禮部尚書亦站起身來,大有與晨露對峙之態。

“本官對先皇不敬?”晨露笑了起來,不隻是苦澀還是無奈,隨即問道:“賀皇後為穩定邊關,不止一次上陣殺敵,我大炎國百姓與將士,莫不是真心敬佩。為先皇政權穩固,賀皇後雖打壓諸位王爺,可曾動過殺念?天災人禍,賀皇後更是竭盡心力,力圖為百姓謀一份安寧。如此為國為民的一個女子,卻因你們這些人的迂腐,不止一次向先皇進言,說後宮女子不該幹政,說賀皇後有不臣之心。可結果呢?”

說到這裏,晨露深呼一口氣,難掩憤恨的情緒,倒是讓許多人都不敢開口了,甚至垂頭不語,當初進言廢後的人,不少還在為官,且加官進爵了。

“賀皇後雖掌握實權,便是知爾等廢後之決心,亦不曾為難百官。直到先帝下旨,賀皇後寧願赴死,也要保留聲名,不肯讓大臣因她獲罪。可朝堂之上,當初那些敢直言不諱的大臣,多數被打殺或暗殺,流放的亦不再少數。今日朝堂的官員,包括本官在內,有幾人不是用這些人的鮮血鋪就了自己的官位,可大炎國卻被先皇治理成什麽樣,諸位同僚不曾看到嗎?捫心自問,若是賀皇後在世,先皇能有機會做出這等天人共憤之事嗎?”晨露激慨陳詞,因她的身份是慕廉,這番話定是惹來無數人仔細的琢磨他真正要表達的意思。

“諸位同僚,先帝之子,如今隻有靖王爺未被先皇所斬殺,這還不足以說明先皇的心胸嗎?”晨露再度問話,聲音洪亮的足以讓百官聽清,便是暗處有百姓,也定是聽的一字不漏。

望著跪成

一片的百官,晨露嗤笑,這些拿著俸祿的官員,沒人敲打,是不會想的通透的。

“且不論各位大人如何看待女子掌權一事,亦不論賀皇後是否有犯上之心,這些不過是揣測,是千百年來男權至上所形成的弊端。可孟梁國騷擾我朝邊關,方老將軍遇刺歸來,先皇未曾派人慰問,便是方老將軍上了折子,先皇亦不曾加以理會,沒有派一兵一卒去增援,置萬千將士與子民生死不顧。若非方家忠心於百裏王朝,百姓擁護方家軍,今日幕城便是孟梁國的國土,各位亦然不知嗎?”

晨露的再度問話,百官再度沉默,唯有殷儒簡知情,可他身為將軍,沒有皇帝的聖旨,無法前去增援,心中亦是汗顏。

百官的無地自容,正是晨露想要的效果,可這些還不夠,她必須把主子捧的更高,決不能低於前世。

“靖王妃是當朝一品官員不錯,是老夫的女兒不錯,可她隻是言官,是諸位大臣口中不該上朝堂的女流。也正是她,獨自一人,前去邊關助方副將守城,化解了這份危機。諸位堂堂七尺男兒,可在江山危矣之際,有誰披甲上陣,為百裏王朝盡過一份心力?”晨露這次的話,著實讓這些人想當鴕鳥,把腦袋埋在泥土裏都覺著丟人了。

並非不治幕城之危,隻是涉及到自身利益,關乎自己的向上人頭,那麽遠的城池,丟了一座又何妨,是方家軍守城不利,與他們有何關係。

這,便是人性,當真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最佳詮釋。

晨露的話已經說完,這才望向臉色蒼白的讓她心疼的賀菱芷,對百裏連城說道:“靖王爺,先行為靖王妃處理傷口吧。臣等冒犯,請王爺恕罪。”

跪在地上,晨露如今是慕廉,身為臣子該有的禮節,萬萬不能少了。

可是,晨露剛才的一番話,不知多少人對‘慕廉’刮目相看了。

庸碌無為,隻知道用女人爬上龍床換取榮華的宰相,何時有了這樣忠國忠君的胸襟?

但,這個問題隻能意會,怎可言傳。

“哼。”百裏連城依舊不滿,卻沒有再殺人的意思,隻是抱著賀菱芷快步進了王府。

賀菱芷的情況算不上很糟,可處理的不及時,總歸是多傷身子的。

在百裏連城大步而去之後,殷儒簡這才正眼望向晨露,一雙犀利的眸子如同看向獵物一般,低聲問道:“幕丞相今日的表現,讓本將軍刮目相看。”

“大將軍過獎。”晨露麵色不變,她的出頭,不過是為了自家的主子,便是旁人誤會她是為了功名利祿,想要討好百裏連城這個‘女婿’,亦無妨,背負罵名的不過是慕廉老賊。

若晨露流露一絲表情,殷儒簡都會覺得那才是正常的,偏偏晨露麵不改色,殷儒簡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來,眼中有了寒意。

丞相,這個職位太重要,決不能再有半絲馬虎,而外戚掌權,遠比後宮參政的結果嚴重多了。

雖知賀菱芷的真實身份,但慕廉畢竟是幕瑾鳶的父親,若是處理不當,便會拖累賀菱芷,這並非大將軍所願見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