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上）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李白
下班後，我回到住所，方哲遠全無蹤跡。
他不在，我也無心弄晚餐，隻靜靜地聽聽音樂，隨手翻翻上月的一本《讀者》，就這樣消磨了一小時多的時間。
然後，看看離十點鍾很近了，我便放下雜誌，去洗了臉淡妝了一下，並選擇了在三亞時所穿的衣裝，換上優雅的低領白襯衣，再裹上懸垂感特強的真絲綠花長裙，裙擺幾近觸地，係上墨綠色的時裝腰帶，對鏡自照，纖纖的腰長長的腿顯得十分修長和婀娜，令我非常滿意。雖然我在平時並不刻意裝束自己，但在去一些公共場合或有活動時，我卻依然不能免俗，難怪人們說“雲想衣裳花想容”，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隻是，我現在的打扮，要盡量得體和優雅，不能存一絲絲過去的跡像。
六月晚上的十點鍾，天色依然是亮的，這個時候的氣溫非常宜人，不僅沒有白天的炎熱，還含有傍晚的溫暖和清爽，走在外麵，便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和快慰。
來到民主路上，一片片夜總會娛樂城的閃光的霓紅招牌在夜色尚未降臨的時候就開始了耀眼的閃爍。我躑躅了一下，抬頭向前望見了那三個對我來說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字，那兩扇裝典得極為高雅並含有藝術氣氛的大門是我曾踏過不知多少次的。
“月亮島”！
我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想想半年前我曾站在這個門前暗暗發誓今生永遠不再踏進這個地方，不料這以後我竟仍要為了茜倫和方哲遠而再次走進去，於是那個不牢固的誓言就此破滅了。人活在世，真是不該輕易許下諾言，也不要隨便聽信他人的誓言，因為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恒的，把握今天便是真。
“月亮島”裏人影紛紛，音樂嫋嫋，一片歌舞升平的好氣像。我一走進去，便立刻被吧台上的主管認了出來，他立即高興地將我叫住：“嗨，Berry，什麽風又把你吹來了？”
“你好，John。”我勉強走了過去，看見他正在吧台上和一位打扮得很入時的年輕女人說話，似乎是她認為自己的飲料不夠好，他與她說了幾句後，看見我，便朝我轉過臉來。
於是我問他：“這段時間還好嗎，有沒有見過Jeney？”
“沒有啊，她再也沒有來過。你們
的大班還常說，Jeney比你還不象話，想走都不跟他說一聲，他又說你們兩個曾經是他手裏最漂亮的小姐，少了你和她，客人都減半了，新來的女孩沒一個能跟你和Jeney比的。怎麽，你還是沒有找到她的下落嗎？我猜她肯定是跟著那個深圳客人走了，現在情人、二奶遍地都是，能跟著一個男人，好過天天換不同的男人，你說是不是？”
“我倒也希望她是跟誰走了，可是她再怎麽樣也得跟我聯係才對啊，我是她的好朋友，不是大班！”
“也是。她一直都沒消息嗎？”
“沒有，*也不上線，手機早就停掉了，她完全蒸發了。”我無奈地說，“也許她換了*和手機，但出於什麽原因不想和我聯係。要是她跟你聯係了，你千萬要告訴我啊，我的手機號沒變。”
“那當然，一定的。”主管又問，“你現在在哪裏混啊？要是你回來，大班肯定高興，你都不想回來嗎？”
“不想，永遠都不想。”
“哦，那你今天是來這裏玩的？”
“對，我今天是客人。”我朝他微微地笑了笑，“你忙，我要到散台上去找一個人。”
“好的，結賬的時候過來找我，我現在每晚有兩次給客人八折優惠的權力。”
“謝謝你，”我向他的好意表示感謝，“那我先過去了，我們回頭見。”
“回頭見。”
我離開吧台，沿著舞池向周圍的台位邊走邊看，才走了幾步，我的目光便觸到了樂台對麵一個四人小台位，方哲遠正靜靜地坐在那裏輕啜著一杯紮啤，眼光正看著我所在的這個方向，看來他已經發現了我。
“你好，哲遠，”我清風一樣地旋到他的台位前，“昨晚怎麽一夜沒有回來，你不在的時候我還真有些想念呢。”
“真的嗎？”他像是有些激動地看著我。
“這有必要撒謊嗎，你知不知道，為此我一夜都沒有睡覺，回頭讓你看我昨晚設計的FLASH，很抽像的！”我說著在他對麵坐了下來，桌上有一杯雞尾酒，是“月亮島”特飲，在我的記憶中，它賣一百八十元一杯。抬起頭，我不安地看著他，“為什麽點這麽貴的調酒？你明知道這是夜總會用以謀取暴利的手段！”
“對不起，璐洲，”他連忙向我解釋
，語氣十分地不安，“這杯調酒不是為你點的。”
“原來你另有客人！”我的大腦一陣嗡然，聽了他的話，我十分尷尬，同時預感到那個客人必定是個女人，於是心裏產生了一絲怨意，“你既然先約了別人，為什麽還要叫我來，我不能在這裏做你們的電燈炮。”
說罷，我起身要走。
“聽我說，”他一下子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用眼神示意我坐下來聽他的訴說，“在我告訴你事情原因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我疑惑地望著他。
“我在你心裏，是一個什麽樣的位置？”他執著地看著我，眼光裏射出一種異樣的光芒，仿佛含有某種期待。
“我告訴過你了，”我幽幽地看著他，心中有一份難以說清的感情，“昨晚你不在的時候，我想念你！”
“隻是想念嗎？”
“我一般不會想像別人，特別是男人。”
“不想知道我去哪裏了嗎？”他依然用剛才那種眼神看著我。
“我不想幹涉你的行動，”我輕輕地說，望了望眼前這杯不是為我點的雞尾酒，又想起了昨晚打電話給他的那個女人，如果沒猜錯，他是跟她在一起。而這個她，也許是他的*伴侶，也許是個舊相識。我抬頭帶著難言的笑容對他說，“也許，你和這杯酒的主人在一起。”
他意味深長地凝視著我，當我們的目光相遇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到一種平日從未感覺到的內心震動，一瞬間靈魂飄飄欲飛，迷茫中，我不知所以然地將眼光從他臉上移開了。
“我想告訴你一段往事，其實我曾經跟你說過，隻是說得還不夠詳細……”他說，話未吐完，他便停止了訴說，目光越過我的頭頂向我身後望去。
我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下意識地轉身看去，隻見剛才在吧台前和John說話的那個年輕女人正向這個方向走來，她很漂亮，留著卷曲的頭發，穿著做工考究的名牌時裝，佩著一看便知是真貨的鑲寶石的白金項鏈、手鏈和戒指。一看就知道，她是一個極為時尚和講究的女人。
“啊，我來給你介紹，”方哲遠站起來，對我說，“這就是我曾經對你說起過的，我過去的戀人，李斯清，她到這裏來是為一家合資公司開發新疆市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