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變故
那人道：“什麽事？”
阿盡道：“你沒有征詢我的意思，問我願不願意？”
那人道：“這個很重要嗎？”
阿盡道：“非常重要，因為，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那人道：“什麽樣的原則？”
阿盡道：“我不喜歡別人私自為我做決定，即使可能是為我好。因為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與他人無關”。
那人定定的瞧著他，眼中充滿了驚奇，突然，拍收大笑道：“很好，很好，敢跟我講原則的人江湖中也挑不出幾個來，沒想到今天卻有個女人來跟我談原則，很好，很好”接著又道：“那我破了你的原則，你當如何？”
阿盡道：“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要你的一條命而已。”
頓了一下，接著道：“每個人本來就要死的，活的長短，不過是在苦海中浮浮沉沉，讓我早早渡你吧，況且，你是為原則而死，也不能說死的很糊塗，你說是不是？”。
那人道：“說的有道理”
阿盡道：“好，那你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那人道：“很多，還沒活夠，所以我打算自己實現，不勞姑娘你大駕了”。
說著，右手五指成爪朝夜長歡的手腕爪來，緊緊扣住了脈門。
那人心想，這娘們，嚇唬人真有一套，倒是信了幾分，卻不想是個空心枕頭。
正想得意的笑幾聲，嘲諷幾句時。
卻突然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因為他脖子中間有一個被劍刺穿傳的洞。
他根本就沒有看道對方出劍、收劍。
他驚恐的瞪著眼睛看著夜長歡，仿佛見了鬼，不，是比見了鬼更加恐懼。
過了會，阿盡悠悠的歎了口氣，似乎帶著點悲傷。然後，慢慢的蹲下身，看著已經僵硬的屍體，用手輕輕合上了那人的眼睛，道：“走好，下輩子不要再做江湖人，就算做了江湖人，也不要再遇見我”。
大雨終於停了。
雲層裏，透出幾縷朦朦朧朧的的月光。
天地卻似乎更加暗了。
阿盡剛轉出巷子，才走了幾步就被人一把抓住胳膊，向左拖了幾步。她抬起頭看著麵前的人，男人一臉冷冰，雙眼卻被熊熊的怒火燒的通紅，顯然是跑的太太快，他的氣息非常不穩，此刻正一邊呼哧呼哧的喘氣，一邊惡狠狠的瞪著她。
過了會兒，男人大聲的開口質問道：“大半夜不在客棧中，你跑哪裏去了？”
阿盡隻是淡淡的說道：“你來了，華初。”
語氣中包含的意味，她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找她似的。
聽她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冷華初又重複問了一遍問剛剛的話，說的很慢，咬牙切齒的將一個個字吐出去：“我是問你到哪裏去了？回答我！”
阿盡看著他這個樣子忽然失笑，笑臉盈盈的盯著他的雙眼，口中卻認真的說道：“就到了這裏，剛剛才逛了一圈，就被你抓住了。”
冷華初左右看了一眼這裏的環境，臉色凝重起來，責備道：“這裏並不安全，你亂晃到這裏來幹什麽？”
剛說完，不等阿盡回答，又上上下下，將她轉過來轉過去的檢查了半天，好半天才開口擔心的問道：“你有沒有受內傷？”
“沒有。”阿盡搖搖頭。怎麽可能，當然沒有，打算傷害她的人早就死去了，如今屍體還在前麵的那天小巷裏。
冷華初扣著她的手腕，將體內的真氣輸入，仔仔細細的探查了一下，發覺她的體內並無異樣，這才放心下來。
“你怎麽又跑出來找我？是我走了，你睡得不踏實嗎？還是，我走的時候不小心將你給吵醒了？”
“不是，都不是。”冷華初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用咆哮的。
阿盡被唬的有點發呆，問道：“你怎麽了？”“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雖然冷靜了一會兒，冷華初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更加生氣。
阿盡低著頭想了半天，實在想不起來，於是表情很疑惑的看著他，問道：“什麽日子
，有節日嗎？我不知道。”
“今天是十五。”
冷華初額頭的青筋直跳，隻從嘴裏說出這幾個字來，然後就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向西邊的方向走去。
阿盡腦中迷迷糊糊的，十五……十五……怎麽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濃黑的天空，心想隻不過是一個沒有圓月的十五罷了。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又什麽地方惹到麵前的這個男人了，難道，十五沒有月亮也會讓他自己的心裏生半天的氣？
“是什麽重要的日子嗎？你怎麽又不高興了？”阿盡抬起頭看著男人冰冷的表情，硬著頭皮開口問道。
腳步停頓了一下，冷華初才開口理所當然的說道：“天氣不好，我不高興。”不過，臉色有點僵硬。
果然如此。
阿盡在心裏忍不住嘀咕，那是老天爺的事情，又不是她能夠管得了，為什麽每次都要對她一通冷臉，拿她出氣。
冷華初一路急走，終於到達了一片樹林之中，他並不停下，而是走的更加快，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意味在其中，腳步飛快的一直向前走去。
樹林占地廣闊，雖然處於冬季，上麵沒有一片葉子，但是，從栽種的數量上看，還是可以幻想到，每當到夏天到來的時候，這片土地上那一片鬱鬱蔥蔥的風景。
那裏早已經有了人，一共二十三個人，每個人身上都穿著紅色的勁裝，但是它們已經都被雨濕透，上麵的顏色卻豔麗，在黑夜裏顯得的更加刺目。
他們的旁邊放著一頂巨大的轎子，也是紅色的，轎頂和四周也掛著很多紅花球，大小不一，要數眼前轎頂上的這隻最大。
當看到遠處有黑影行來的時候，這些人的神情立刻警戒起來，刷的的一下都伸出手，死死握在劍柄上。
當冷華初抱著阿盡走到這群人麵前的時候，他們立刻匍匐在地，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表示他們對兩人的恐懼和害怕以及尊敬。
冷華初看了一眼，腳下一片黑壓壓的腦袋，抬起眼睛，看著旁邊的轎子，聲音沒有感情起伏的問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嗎？”“是的，如今所有事宜都已經就緒。還請兩位主子立刻上轎。”
下麵有人回答道，聲音的高度把握的很好，在這暗夜裏，即不大到令人覺得突兀，也不會小到，讓人覺得聽不見。
“嗯。”冷華初一邊點點頭，隨口應道，一邊抱著阿盡麻利的鑽入轎內。
“起轎吧。”坐好後，他淡淡的開口吩咐道。“是，主子。”外麵還是那個人恭恭敬敬的回道。
不知道這些人抬的快不快，阿盡覺得冷華初應該坐的很穩，至少她在他懷裏沒有絲毫搖晃。
“你要帶我去哪裏？”阿盡忽然開口問道，看著他最近長出胡子來的下巴，有點入神。
這個男人好像最近一直有忙不完的事情，三天前才刮的胡子，如今又稍微長了點。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冷華初開始賣關子，緩緩的閉上眼睛。
阿盡疑惑不解的又問道：“難道不是回客棧嗎？”
冷華初回答道：“不是。”語氣強硬顯然是不想多說。
阿盡識趣的閉上嘴，腦中回憶著半個月前的事情。
那天她被人偷襲，當時就被那幾顆威力極大的水雷炸暈了。三日後，隨著水流漂泊到了下遊，醒來的時候，就被莫名其妙的抓去地牢裏過了好多天，遭受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非人的折磨。
那時候，她想到的是那個人出賣了她，心灰意冷之下，死誌已存，因此，無論那些侍衛如何殘忍的折磨她，都不想反抗，本來可以輕易逃出去的她，一直呆在裏，想著這樣死去也好，總好過麵對唯一的親人出賣，這樣的現實。
這時候，她抬起頭，看了抱著她的男子一眼。
冷華初美好的麵頰，在這暗夜裏，仿佛發出了光，一種淡淡的光，一不小心就可以忽視，但是，仿佛又是那麽的華美奪目，讓人不敢逼視。
要不是那一天她感覺到，有人為了渾身血汙髒臭的她，低聲下氣的向獄卒要來水，仔仔細細的擦幹淨她
的一切。
對，真的是一切。以前她生命中，一切的懷疑，一切的愛，一切對命運的恨等等，總之都是那些痛苦的往事。
“其實，我要謝謝你，華初。”話語脫口而出，察覺之後，先是驚奇，阿盡忽然又有點羞澀。
“你說什麽？”冷華初聽到懷中的人兒在說話，才緩緩的睜開雙眼。他剛剛在入定，根本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麽。
“沒什麽，我什麽也沒有說。”阿盡立刻否定。
看著冷華初滿臉不相信的看著自己，阿盡無辜的眨眨眼睛，兩人對視了半天。
直到，冷華初覺得沒必要再追問下去，她閉上眼，繼續入定。
氣氛又沉默下來，阿盡低下頭，抬起手輕輕的揉著酸痛的脖頸。
最近，她隻查出這次偷襲跟十三堂有關，剛剛她去那條小巷，不過是這個組織的一個據點。
十三堂是江南這兩年內新興起的一個組織，發展很快速，剛剛成立就吞並了當地大小二十幾個幫派，組織內的幫眾人數達到了七八千人，並且，據江湖傳言，這個組織裏麵凡是擔任堂主，在江湖中排名一流的高手，不下十位，由其是這個組織的真正的主子，功夫更是深不可測。
那天偷襲她的人和船以及棺材，數量都為十三，從地牢中出來後，她用心想一想，不難猜出來，是十三堂幹的。
雖然她是地宮的主人，但是她在昆侖山生活多年，極少下山遊曆，怎麽會被人認出來？
就算是地宮內親近屬下，也很少有人看見過她的真麵目。所以，她很疑惑。
“咕咕。”忽然，手臂上一陣響動傳來，伴隨著麻麻癢癢的疼痛。
一隻白色的鴿子，停留在她的手腕上，正伸出黃色的喙，調皮的啄著她的嫩白的皮膚。
這是，地宮中專門訓養，用來傳遞訊息的工具。
“小東西，你是把我當成了滑滑嫩嫩的蟲子嗎？真貪吃。”阿盡伸出蔥嫩的手指，一下一下，輕輕的點著它的小腦袋。
“咕咕。”小家夥抬起頭，用脖子親熱的蹭著她的手指。
阿盡剛從它的腳上解下的信來，冷華初皺著眉頭，立刻從她的身上，一把提著小家夥的脖子，從窗外扔出去。
小家夥人見人愛慣了，似乎是第一次這樣被對待，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在離地麵隻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拍著翅膀尖叫著拔地而起，半空中抖落下幾根白色的羽毛，顯得很是淒涼。
阿盡愣了一下，問道：“你討厭鳥類？”
冷華初看著她，淡淡的說道：“不是。”
“那你怎麽？”阿盡驚訝的問道。
“我不喜歡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碰你，就算是動物也不行。”
冷華初淡淡的說道。
阿盡被他的直白話語，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冷華初好像還嫌氣氛不夠曖昧，又開口說道：“你不要忘了，你是答應過要嫁給我的。”
聲音很高，中氣十足。
阿盡展開信封，低下頭假裝專心看信。
“來相思客棧。”
上麵隻有五個字，很簡單，但是卻讓阿盡渾身一震。
隨後，阿盡從轎子裏像一條魚一樣滑出去。冷華初不防被她從懷中溜走，氣急敗壞的掀開轎簾，看著已經遠去的人兒，不禁把牙咬的咯嘣咯嘣響。
“華初，我出去一趟，你先回去睡覺。”
“要是有事情的話，你可以來信上的地址找我。”
聽了這話，冷華初更加生氣，一把抓過那封信，指間略動，便讓它化為一片一片的白色的碎紙，冷風吹過，如同輕快的蝴蝶一般，從轎口歡快的飛出去，在天際間翱翔。
“停轎。”冷華初冷冷的命令，轎子緩緩的落在地上，他從裏麵走出來，轉身就朝阿盡離開的方向追去。
“主子，新房都準備好了，您和夫人……”
風中傳來冷華初帶著命令的話：“你們在這裏等著，我馬上回來，告訴那邊的人也都不準去睡覺，給我候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