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良久,怎麽沒有一點兒動靜,女人小心翼翼地微睜著一條縫隙,努力打探著床邊的情況,沒有人?
難道剛才隻是一場南柯之夢?女人的眼睛慢慢地睜開,誰知眼風掠過床頭,卻發現男人隻是靜靜地佇立著,像埃菲爾鐵塔一般,一動不動的,就這樣靜靜地守護著。女人的眼睛也不敢眨動,她怕打破這種靜謐,突然,耳邊傳來一聲悠長的歎息聲,她微眯著眼睛,看著男人眸子裏有點許星光閃爍,或明或暗,瞬息間,一大滴晶瑩剔透的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
“麗子,為什麽?他就可以,為什麽偏偏是他呢?”男人的聲音低沉,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絮絮地念給女人聽,“那麽我呢?為什麽我就不可以?從小到大不都是我在你的身邊嗎?我可扮演你需要的任何角色?即便是,最後的那個備胎....我都願意....”
男人的餘音一轉,“麗子,我愛你,從小就夢想著有一天你能成為我的新娘,你知道嗎?”床上的女人眼淚幾乎要傾瀉而出,她的手指微微地在被子下麵顫抖著,但她強忍著,她不能站起身,給眼前的男人一個擁抱,哪怕是一個安慰的擁抱!“為什麽?麗子,為什麽明明是我從小就喜歡你,也是我先遇見你的,可是你.....怎麽可以喜歡上他呢?難道我就沒有資格讓你喜歡嗎?”
突然,男人俯下身,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女人的額頭上,濕熱的唇瓣,小心翼翼地,來回廝磨著,仿佛是在親吻世間上最為稀罕的珍寶一樣!女人能感覺到一滴又一滴溫熱的水珠沿著男人的臉頰不斷地滾落下來,落在了她的眉梢間,緩緩地流進了她的嘴角,一股淡淡地鹹味,直刺入她的喉嚨,滑入她的心尖上,微痛!那一夜,女人無眠,淚,無聲,悄然滑落,此情此景,彼身疼痛著。等到男人最終失落地離開之後,女人驚慌地坐起了身,伸手一摸,臉上冰涼一片,分不清到底是男人的淚,還是自己流的淚,淚流滿麵,心痛難堪!
第二天天微亮,歐陽麗子就早早地起了床,先是用冰毛巾把自已微腫的眼睛敷了一下,她不想讓男人覺察到什麽。然後,用粉餅輕輕地掩藏著自已的倦意。女人在廚房熬了一鍋稀飯,等到小秘書下樓的時候,她已經將早餐都擺到了餐桌上。“吃早餐吧!”
女人刻意避開了男人的目光,將一碗粘稠濃香小米粥放到他麵前的,“A蒙還沒有醒吧?我給他特意蒸了愛吃的鬆花蛋,放在鍋裏熱著,等會讓特護阿姨喂他吃!”“麗子,昨晚睡得好嗎?”小秘書好像發現她的眼睛有些不對勁,還是熱不住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我沒事,睡得很好!對了,待會我還有事.....我讓司機過來接我了....請你代我向葉老爺子道一聲謝,我改天再來拜訪.....”女人艱難地緩慢地開口,仿佛在講述一件十分難堪的事情,“A蒙等.....他爸爸保釋出來.....我們再一起過來接他.....你.....我先回去了!”
男人隻是低著頭吃著眼前碗裏的小米粥,聽了女人的話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看她一眼,麵無表情!直到司機來了,在外麵按喇叭,女人真的要走了,男人繃著的一張俊臉才徹底地蕭索起來,“我今天不去公司了,有事可以
電話給我,葉老爺子這裏,你放心,有我,還有A蒙我會好好地照顧他!”
“謝謝你!”女人沒有多說什麽,然後提著小坤包走了!玻璃窗外麵天空陰霾一片,花園裏的花草都偃旗息鼓地收斂起了嬌豔,一副憂鬱的模樣。男人一隻手捏著下巴,靠在窗前的榻榻米上,‘哼?’,男人的唇邊勾起一絲自嘲的笑意,在笑誰呢?笑自己嗎?嗯!“我真的頹敗了嗎?”
男人又扯動了一下嘴角,也許是在笑時間的陰差陽錯?還是笑命運的造化弄人?他們從小就相識,長大後再次相遇,這是何等的姻緣,可是,他們偏偏沒有機會?他從小的夢境,兩個人可以一起手牽手一直到老,這般美好的光景,男人曾經夢想過多少次?隻要有她在,陽光和微笑就在,那就是他從小一直最為渴求的未來,隻要有她,一切都安好!可是,如今,夢醒,一切皆空。男人伸手撫弄了一下玻璃窗反射出來的璀璨斑駁的一掠光影,嘴角地笑意漸濃,“在我心裏,你永遠都在,不曾離開過!”
雖然,記憶在,微笑在,他還在,可是,偏偏....偏偏隻有她不在了!就這樣,從青天白日到日落西山,一天的光陰就這樣晃動過去了,華燈初上,玻璃窗外一片朦朧。
窗前榻榻米上的男人,仍舊一動不動,不吃不喝的靠在那裏,仿佛他與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無關,他隻是一個活著的靜物而已。
家裏的老管家來叫了他好幾次,可他仍舊無動於衷的坐著。老管家沒了辦法,隻好上樓通知葉老爺子,“表少爺又犯病了?你看怎麽辦?”這樣的戲碼最近總是不斷的上演,男人折騰著自己的身體,而葉家的老爺子就折騰著家裏的保健醫生。
“叔叔,媽媽做的鬆花蛋,你吃點吧!”懂事可愛的小A蒙踮著腳尖,手裏舉著一小勺子,上麵有點點蛋花,一蹭一蹭地往男人的嘴邊送。“叔叔....媽媽去哪裏了?她怎麽又不要A蒙了?”小家夥委屈的直嚷嚷,眼眶裏的水珠若隱若現,似乎下一秒就要滾落下來似的。老管家在一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拉著A蒙上了樓,“A蒙乖,讓叔叔一個人呆一會兒!”晚上,九點鍾左右,張醫生出現在葉家別墅。他一走進門,就看見一臉木訥靠在玻璃窗的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慢慢地走了過去。
“表少爺,你看誰來了?”老管家笑眯眯地上前接過張醫生的藥箱。“他怎麽了?”張醫生走到小秘書麵前,隨口問道,“怎麽?不認識我了?”老管家神色有些黯然,連同說話的語氣也多少有點沮喪,“表少爺最近常常這樣發呆,不吃不喝的,老爺子擔心,這才把你叫了過來!對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不隨你家小姐一塊兒回來的嗎?”張醫生坐在小秘書的麵前,伸手把住他左手的脈,又看了看他的麵容,然後對著老管家說,“去熬一碗薑湯給他喝,暖和一下身體就沒事了!”張醫生看著眼前這個喪失了生活熱情的男人,心裏一陣苦澀。
小秘書是他接回葉家的,他畢竟是葉老爺子的親生兒子,當年,他母親是懷著他離開葉家的,這個秘密一直隱瞞了二十多年,要不是因為小秘書吸毒,弄跨了父親的公司,然後被韋氏集團收購,這個秘密可能會隨著父母的去世帶進棺材。
小秘書的母親曾私下
求葉老爺救救他們的兒子,所以,小秘書吸毒被送進了戒毒所,是葉老爺子托韋森特去把他保出來,交給張醫生幫忙調理好的身體。
在張醫生的心目中,這個突然出現的葉家繼承人,與大少姐葉子眉相比,少了幾分成熟,但這個孩子更加的朝氣蓬勃,更像葉老爺子的脾氣,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小秘書和葉老爺子,從某種角度來相比,葉老爺子更看重利益輕疏了親情,可是小秘書身上卻沒有一絲一毫這樣的商人味道,雖然,有時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說話行事,是有一點魯莽,但是,心腸終歸是善良的!
三年前,張醫生隨著韋森特把他從緬甸的戒毒所接回來的時候,瘦的皮包骨頭,頭發枯黃,言語不清,步態不穩,反應遲鈍。最可怖的是毒癮發作的時候,出現機械性的反複相似的動作、幻聽、幻覺、妄想、一張漠然的臉瞬息間變得猙獰,高興異常、嘔吐起來,五官擠到了一處,鼻涕眼淚不斷地噴出來。
那時候的小秘書被關在一間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間裏,木乃伊似的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額頭在地上撞得‘砰砰’直響,鮮血直流,到了最後,他就像一條街邊搖尾乞憐的流浪狗,趴在房門上,一邊哭一邊哀嚎,“求求你....讓我吸一口....吸一口.....”張醫生的眼角有些濕潤,他抬頭看了看玻璃窗外,心裏萬般不忍。在那樣艱難的時刻這個男人都撐挨過來了,為什麽突然又這般憂鬱起來了呢?
“表少爺,你最近是不是又抽煙了?”張醫生給他量了血壓,覺得奇怪,別人都是高血壓,他的血壓低過正常值了,就在那一瞬息間,小秘書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受控製的歡愉表情!“該不會又吸大麻了?”張醫生心裏打了一個冷戰,這是他最擔心的,隻要是吸食過毒品的人,很容易再一次有沾染上,並很快地上癮!
小秘書自已也不知道,怎麽又沾上來路不明的毒品,他也隻是偶爾吸一兩支雪茄煙,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不是又沾上純度不算高的毒品,“雪茄煙算是大麻嗎?”“雪茄煙?誰給你的?”張醫生曾經囑咐過他,隻要是香煙之類,都不能再碰,因為裏麵的尼克丁很容易讓他再次失去自身的控製力而重蹈覆轍。“你不相信我?”小秘書突然有些激動,他伸手把桌上的咖啡杯,一下子就摔到了地板上,發出一聲尖銳的刺耳的聲音。
“表少爺,你別這樣,小心弄傷自已!”老管家趕緊招呼一個傭工過來清掃。張醫生收拾好了藥箱,坐在沙發上看著暴躁的男人直歎氣,“你不告訴我,我怎麽幫你呢?”
“我說過需要你幫忙了嗎?我又沒有病,隻是心情不好而已,你別小題大作啊!”小秘書有些不耐煩地樣子。張醫生看著眼前的這個大男孩,雖然看起來年輕英俊,但是在他的身體裏麵還是存在著一個垂暮掙紮的靈魂,他已經開始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了,前一個星期還為了韋森特的事忙前忙後,那是因為他覺得那個女人需要他,他還是可以為她做些什麽,可是,自從歐陽麗子拒絕他以後,他就開始了這種迷魂一樣的遊離思想,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
正在這個時候,別墅外麵響起了汽車熄火的聲音,過了沒一會兒,老管家恭敬地迎到了客廳門口,笑眯眯地問候道,“您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