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雪兒



我在胡思亂想什麽,現在我有譚柏霖好寶寶,絕世好男,夠了。再說秉良早已淡出我的生活,兩百萬買斷了一切,包括唐家對我的傷害,金錢可以彌補任何傷痛。

“你有男朋友了嗎?”雪兒晃著杯中的冰塊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在嘈雜的酒吧裏竟然也聽得很清晰。

譚柏霖,心裏隻想他,我點點頭,“明天到,小時候就認識了。”

“臭豆腐?!”她誇張的尖叫著,“你跟那小子什麽時候聯係上的,對了,一直沒分手是不是,他還在圖森嗎,畢業幾年了?有前途嗎?”

竟然提到了康辰,那個大男孩已經淡出我的生活四年之久了,偶爾會有他的消息,都是他打在家裏的電話,問候爸爸和坤仔的,從來不問我,因為恨吧,恨我當年讓他做選擇,殘酷的讓他在不能失去的親人和愛人之間做選擇。

我記憶中總是有他奔跑中的背影和飛落的眼淚,還有那句“等著我,最多十年……”

我搖搖頭,“不是,辰早就分手了,你知道的,現在的男朋友是個醫生,算我的導師,很帥,對我非常好,你肯定也會喜歡。”

雪兒羨慕的看著我,從口袋裏掏出錢扔到吧台上,酒保很快又給我們端上來兩杯龍舌蘭,她輕輕抿了一口,“我喜歡一夜——情,最好早上都不知道昨晚是誰的那種,床上愉快就好。”

我的心一驚,雪兒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雪兒——”

“放心,不上你男人。”

“不是——”

“還記得我當年的男朋友嗎?”她打斷我突然說。

十五歲的時候,她就找了個道上混得不錯的男朋友,那男人我記得,比雪兒大了差不多十歲,具體幾歲忘了,不算帥氣,濃眉大眼,嘴唇有些偏厚,但鼻梁很高,還算過得去,身體精壯有力,常穿著緊身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戴著一副太陽鏡,看著很有大哥的架勢。

我點點頭,雪兒再次抿了口酒,“你說虛榮怎麽就那麽害人呢。”她突然笑著說,“我那時候認定了他,他卻一心打別人的主意,不過還好,那些小妖精也隻不過是玩玩兒,他每個當真的,最後總能回到我身邊,我忍了。我從來沒跟你說過吧,還炫耀,其實那時候心裏真他媽的憋屈。”

我不明白雪兒為什麽突然說這些話,她的眼裏竟然有點點淚光,隨後翻著漂亮的眼睛隱藏起那抹淚水,“我十八歲的時候他就離不開我了,還防著別人動我,那時候我挺安慰的,至少沒白跟著他,他總是帶我吃飯、喝酒、泡吧,他認識的男人沒一個不羨慕他的,他有我才有臉——”

雪兒激動的大吼,讓我覺得她有點兒多了,忙摟住她的肩膀,她去甩開我的胳膊,一口喝光杯子裏的龍舌蘭,再次掏錢要了杯酒。

“別喝了。”

“聽我說。”雪兒的眼淚終於還是流下來了,“有一天我喝多了,明明記得和他走了,醒過來卻躺在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懷裏,五十多歲啊,和我現在的男人歲數差不多啊,那時候我才十八。”她抹著臉色的眼淚,癡癡一笑,“那混蛋把我出賣了,他大哥要談生意,讓他送我去陪客人,他他媽的還真

是傻X,真他媽的送了,我差點殺了那老家夥。”

“你可以報警啊。”

“我是報警了,媽的那混蛋作證說我是雞,我出來賣的,我他媽的是不是賤透了。”

“雪兒——”

雪兒慘淡的笑笑,“後來我回家鄉打工,給人當家庭護士,就和現在的男人好上了。”

“既然安定了,就別委屈自己了。”我不知該說什麽,竟然說了這麽句不著邊際的話。

雪兒點頭,一口仰進杯中的殘酒,“不錯,我現在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絕對不委屈自己,委屈他媽的誰也不委屈我自己。”

“可是你不能自暴自棄啊。”

“自暴自棄?”雪兒挑起眉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傻瓜,不玩兒才自暴自棄呢。”她掏出粉盒重新修飾著那張剛剛滑過淚痕的臉,細致的打著胭脂和唇膏。

“你這麽玩兒多危險啊。”

“我是護士嗎,保護措施做得很好,別擔心。”雪兒收起粉盒,饒有興趣的看著人群,“玩夠了就回去陪我男人,當個賢妻良母,給他養老送終。”

時間真的可以改變我們,十五歲我們相識,二十二歲再見麵的時候,早已褪去了青澀,竟然可以坦言自己的私密生活。

“剛剛那個凱子不錯,我喜歡,你肯定也能看上,不過不知道他還有沒有精力伺候姐了。”

“算了。”

“走,和我問問他,要不,帶你玩兒點刺激的?”

雪兒豎起三根手指,看著她的笑容我有種想哭的衝動,穿過人群向洗手間走去,背靠著洗手間的門呆呆的站著,眼淚流下來,那個時候告訴雪兒我和秉良的事,因為年少天真,竟然勾起了雪兒的嫉妒和虛榮,今天看到她的變化我真的有點承受不了,我們都走錯了路,早早告別了青春,隻是該如何收場。

出了洗手間再看向吧台,雪兒已經不在那裏了,順著狹窄的走廊向包廂走去,那個黑暗的角落裏還是那個身著銀灰色休閑外套的男人,隻是跪在他腳邊的人,穿著和雪兒一樣的黑色網襪,一樣的紅色高跟鞋,抱著男人大腿的手上,戴著和雪兒一樣的骷髏戒指……

匆匆走回包房,那個叫我拿鐵的男孩摟著我的肩膀遞給我一瓶啤酒,

“拿鐵,出門有間小酒吧不錯,帶你去。”

“你對我來說有點太年輕了。”我半開玩笑的說。

“和Kite差不多,我更喜歡你,有興趣留個電話嗎?”

我搖搖頭,拿起自己的手袋走出包間,雪兒嘶啞的聲音響在耳畔,慢慢變大,又逐漸變小,最後消失在狂暴的音樂當中……

*

和譚柏霖的生活漸漸走入正軌,我的實習醫生生涯也即將展開,生活總是不斷推著我們前行,漸漸隨遇而安。

叼著牙刷看著廚房裏忙活的高大背影,走過去一個熊抱,

“燙手,小心一點兒。”譚柏霖拍著我的胳膊,低下頭輕啄著我的鼻尖,“炒雞蛋還是肉餅,吃點兒再走。”

“我快成肥婆了,琳達說我的腿粗了一圈兒。”

趴在廚房的台子上漱

口,隨後牙刷隨便的扔到一邊,有譚柏霖在,無論家裏被我折騰成什麽樣兒,轉眼工夫便井然有序,醫生的優良傳統。

坐到餐桌前拿著刀叉等著早餐,譚柏霖剛剛送到麵前便迫不及待的吃起來。

“標準S型身材,你見美國的女孩兒除了難民,哪有幾個骨瘦如柴的,以後和你買衣服不用那麽費勁了,還要網上淘,還要小姨寄過來,還要我回國給你買。”

“切,那邊便宜啊,我穿地攤貨舒服。你今天忙不忙?”

“幹嘛?”

他坐到對麵細致的吃著盤子裏的食物,我蹭到他身邊,腳丫磨蹭他的小腿,

“今天去實習醫院報到。”

譚柏霖抬起頭看著我笑了,喝口咖啡撇撇嘴,“要我送你去?”

我抬起手挑著他的下頦兒,“你好像認識醫院的主任,我聽賴斯博士說你成績不錯,DR.Tang非常賞識你。”

“嗯,是又怎麽樣?”

“也許你順路可以——”

“不太順路。”

“那醫院很大,我迷路遲到怎麽辦?你知道要給主任一個好印象的。”我急了,平時去學校他都會開車送我,上醫院報到竟然不管我了。

“心血管專科醫院就一棟樓,門口有護士,再說琳達不是已經在那工作一年了嗎,叫她帶你去找主任。”

“琳達夜班,不在醫院。”我放下刀叉,用我閃著水光又深情的眼睛看著他,估計是人都明白什麽意思,譚柏霖會動心的。

他隻斜睨了我半秒,“你要是沒自信,那我送你去好了。”出奇的冷靜又冷漠,平時這眼神看他一眼,他就猛虎撲食了。我又盯著他至少十秒鍾,竟然真的不聞不問,專注的吃盤子裏那點雞蛋餅。

啪——手拍在桌子上,哼,多少有點效果,至少停下來了,我故作生氣扭身站起來,穿過客廳抓起沙發上的手袋向門口走去,“唔,唔,”譚柏霖著急的叫喚,還是忍不住了吧,這招總是好用。

“校車時間快到了,最好用跑的。”他邊吃東西邊含混的說。

靠,“砰”的關住門,這家夥竟然這麽冷漠,我雖然不是頭一次實習了,但在舊金山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吧,不管我拉倒。

住院總醫師把我們幾個實習生揪到一起,沒安排什麽正經工作,竟然是要我們去病案室翻看病案,他沒空理我們,隻把我們撇在一邊兒。

我算老實的那個,說實話,我真的一連一個星期在病案室看病例,和我一起來的幾個實習生看了兩天,便開始各自搞些小活動,買咖啡送早點和午餐,要不就是買些點心說是他們親手做的,送給給我們分配工作的布魯斯醫生,但沒見他們有什麽成果。

那些病例看得我頭暈眼花,也開始偷懶,有時候趴在書桌上就睡著了,一覺能睡到下班時間,竟然都沒人叫我,也沒人管我,不過我已經算病案室裏坐的時間最長的那個了。

搞不懂這家醫院到底為什麽這樣安排我們,不是緊缺人手嗎,竟然還放著我們這些精英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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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