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陰霾
022：陰霾
這一切終將結束，麵對如親人般的康辰，我不能再隱瞞下去。
康辰忙不迭的點頭，用手擦擦我的眼淚。
“說，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魚兒，你家是不是又出什麽事兒了？你告訴我，我幫你，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這個坎兒真的過不去。
慢慢坐起來，拉起跪著的康辰。
“你想喝咖啡嗎？”
這間房子的廚房裏有一台意大利濃縮咖啡機，是那種豪華型的，一般人不會用。
康辰點點頭，拉起我走進廚房，從盒子裏拿出兩袋要衝泡，而我卻在往咖啡機裏舀著咖啡粉，細致的動作，熟練的操作咖啡機。
身邊的康辰呆呆的盯著我，他似乎預感到了什麽，從身後抱著我，沒說話，八年的感情讓我們彼此太熟悉，說什麽也無力。
“魚兒，我愛你。”康辰的聲音有些幹澀。
“魚兒變了。”
康辰收緊手臂，我的肋骨有些壓迫的痛感，這一切對他來說有些突然，他不願意相信。
“我的魚兒不會變，就算變了，也是我的魚兒，我愛你，不管發生什麽事，你的臭豆腐都不會變心。”
康辰樣貌平凡，卻總是給我一種安全的感覺，樸素的話語，依舊情深。
眼淚再次決堤，心碎的感覺，淚水滴落到康辰的手背上，他低頭吻著我的耳鬢，慢慢扭過我的身體，捧著我的臉仔仔細細的端詳。
從沒這麽認真的看過康辰的臉，即便是在接吻的時候我們也都因為羞澀而閉起了眼睛，如今這般仔細的看，卻發現我們其實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他用指腹抹去我臉上的淚，湊過來要吻我，我別過頭，手搭在他腰上，靠在那並不寬闊的肩頭感受著這份真實和依戀，我們曾經是戀人，如今更像是親人。
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我們太專注，根本沒注意到門外有人進來。
“老二，帶女朋友回來也不說一聲。”
那聲音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聲音，依舊那樣沒有溫度，那麽冷。
我在康辰懷裏打了個寒噤，掙脫康辰的懷抱，驚慌又憤怒的看著門口，和那雙陰鷙的眸子相遇了，真的是他。
“哥，我女朋友江魚，這是我哥，康力。”康辰摟著我的肩膀忙介紹。
力哥？！
康力啞然失笑，放棄了鬆鞋帶的動作，盯著我良久。
“找了這麽個女朋友？！”
一句話讓康辰愣住了，有些不解的笑著對康力解釋，“哥，她就是我相戀八年的女朋友，常跟你說的魚兒，現在在醫大讀書。”
“讀什麽書？”
康力穿著鞋走進客廳坐到沙發上，隻能看見他冷酷的側臉。
“她哪有錢讀書，她把自己賣了三百萬，人家讓她讀書，她才能讀書。”
康辰搭在我肩頭的手突然垂了下去，隻是一個動作，便讓我下定了決心，抬頭看著康辰，他搖頭，我卻無奈的微微一笑，點點頭。
“魚兒，我沒聽明白。”
何須再解釋，你那麽聰明，你哥哥又是做這種買賣的，還需要我當麵承認嗎？！
走出廚房拿起架子上的大衣和背包，穿上鞋打開門走出那個家。康辰沒有阻攔，真不知道如果他阻攔的話，我要如何解釋，如何講那個故事。
“哥，你說什麽，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找來找去，你就找了個小雞做女朋友——”
身後傳來他們的對話，聽到“雞”這個詞，我慘淡一笑，從來沒想過有人會用這個字眼兒形容我，難聽，我是雞？！不是，我是個富豪的情人。
心裏冰涼冰涼的，涼到每根頭發。
原來，我還沒堅強到可以直麵“情婦”這個身份。
“哥，你胡說。”康辰還在大聲爭辯，“她不是雞！”
“她是援、交妹，高級妓女，你少他媽的神經病，好好找個女朋友，我供你出去念書容易嗎？”
“不可能。”
“明天給我回美國去。”
……
*
公車站坐了很久，一直看著對麵的小區，不是等康辰，隻是怕他會做傻事兒，會出意外，可眼前卻沒出現他的一點影跡。
天很冷，雖然沒風，但溫度已到零下了，時間好像也結了冰。
接過旁邊遞過的熱氣騰騰的奶茶，我才抬頭看了一眼。
唐成伸手立起我大衣的領子，然後覆住我早已凍僵的耳朵上，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不知道怎麽回家了？”
口吻依舊戲謔，但表情卻多了幾分嚴肅。
我搖搖頭，指尖抹抹眼淚，揭開奶茶的蓋子幾口喝光。
“謝謝。”
唐成咧嘴一笑，鬆開我的耳朵搓了搓手，坐到我身邊點了一支煙。
“和我回家吧。”他將車鑰匙塞進我手裏，“剛剛在對麵的酒吧喝多了，不能開車，你來
開吧。”
看著手中的車鑰匙，啟程？！下一站去哪兒，哪裏才是終點？
蒼白僵硬的手指微微彎下，想要握住那把鑰匙，卻最終將車鑰匙放到椅子上。
我站起身鑽進了一輛出租車，沒有人值得同情，謝謝你的好意。
打車回了禦林苑，這個地方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地方，至少是我活著的這十八年最喜歡的地方。
漆黑空曠的房子，光著腳走在臥室的地毯上，累，原來心累，比身體累還要讓人難受。
打開梳妝台上的首飾盒，康辰送的水晶項鏈就放在裏麵，從遇見秉良的那刻起，我收起來，今後也不再需要，推開窗子攤開手心看了一眼，毫不猶豫的扔了出去，水晶在月光下一閃而過，像顆流星……
淩晨以後，手機一直再響，我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閃動的“辰”字，聽著那本是溫柔，如今卻刺耳的鈴聲，直到手機罷工，直到幹澀的眼睛罷工。
感冒了，連著三天沒上課，知道康辰的脾氣，誓不罷休的倔強。
佳佳打來電話，說有個瘦瘦的男孩兒已經等了三天了，雷打不動，我再不出現，非鬧出人命不可。
我撥了康辰的號碼，剛接通康辰便接起來，焦急的一聲小魚，他病了，喉嚨嘶啞，我心疼。
“你哥有棟別墅，你問問他，我們可以去那裏嗎？”
康辰的聲音都是絕望的，“魚兒，你不要這樣折磨我，我哥做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我隻愛你，不管你發生過什麽，都愛你。”
從來沒想到康辰的這種絕望的語氣會壓垮我，深深的吸了口氣，仰頭控幹淚水。
“辰，魚兒在那棟別墅裏把自己賣了，想帶你去看看。”
“魚兒，求求你，別這樣說，你還是我的魚兒，永遠是那個魚兒。”
“不想跟我去看，就讓你哥帶你去看看吧，那張床上，流過魚兒的血。”
“魚兒——對不起——求求你別折磨我了，也別折磨自己，我們離開這裏，我帶你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過我們的生活。”
悲戚的哭聲，天真的語言，我默默掛斷電話，竟然沒有眼淚，人這種動物，還真他媽的有意思，該哭的時候哭不出來，該堅強的時候卻偏偏有眼淚。
喉嚨啞得厲害，從冰箱裏掏出吳姐剛剛送來的西瓜，用羹匙一勺一勺的掏著，冰涼的滑進喉嚨，那感覺，還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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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