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竟是父子



離影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才會一遍又一遍的打自己電話,楚陵楓再分身乏術還是接起了電話。

“老大,我正在去往仁心醫院的路上,無法去公司了……”楚陵楓的電話終於接通,離影語速急切的報告。

“嗯……”楚陵楓掃了一眼麵前的報紙,一堆娛樂報刊雜誌,今日的頭條赫然都是梧桐戴著大口罩、墨鏡、鴨舌帽低調到醫院檢查身體,後經某護士證據已有身孕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那不就是那一晚被人偷襲留下的種麽?

想到這,楚陵楓深邃的眼睛閃動著銳利嚴酷的光芒掃過坐在自己對麵笑的陰冷嗜血的黑衣男子的埕亮黑皮鞋。

“可是今天公司還有許多重要的文件要簽署……”離影並不知道楚陵楓這邊發生了什麽,隻顧著把自己心中憂心的事情一股腦的說出來。

“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吧,公司的事情我會處理。”楚陵楓淡淡說道,聲音聽不出喜悲。

楚陵楓沒有忽略,當他說出這一句的時候對麵男子滿足而詭異的笑容。

這一點,亦是血鷹要挾條件之一,他要自己回到公司,徹底毀了靳氏集團和露易絲,還要他快速跟梧桐完婚。要不然梧桐被侮辱的視頻將會被公開,塵雪的性命也由他的配合與否決定生死,還有阻止的存亡……

現在他還沒完全部署好,所以,隻為了塵雪一個人,他都隻能妥協。

“啊?”離影一驚,有些不解為什麽楚陵楓這麽說,他之前不是說他去部署計劃將血鷹一舉拿下,而自己替他守著公司嗎?“老大,你是什麽意思啊?我跟你說,你現在趕快趕來……”

楚陵楓在電話裏不想多談,而且目前血鷹正大喇喇的坐在自己麵前冷眼審視著自己,於是快速說道,“就這麽著吧,我還有事。”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誒?”離影瞪大美麗的眼眸,愣愣的聽著電話裏掛斷後的忙音。

這是什麽狀況?楚陵楓今天的言行怎麽這麽奇怪?他……難道被監聽了?

想到這,離影也不再多想,快速收起手機,腳下重重踩下油門,車子急速朝著仁心醫院奔去。

而楚陵楓,收起手機,麵無表情的冷眼看著坐在自己麵前正一派悠然自得的血鷹,冷聲問道,“你把塵雪怎麽了?”

血鷹聞言邪氣一笑,雙腳交叉擱在茶幾上,雙手交握靠在後腦勺上,神態肆意輕蔑,眉眼輕佻笑道,“我能拿她怎麽樣?你要是不想她跟那個靳梧桐淪落成一樣的下場,那你就乖乖配合我。”他可是任意出入這芙蓉錦繡山莊,這裏的監控安全係統以及那些保安對他來說形同虛設,他根本沒把這些放在眼裏。

一大早證實塵雪確實是逃了,可是他早就暗布在芙蓉錦繡山莊附近的眼線並未看見塵雪回來,所以他堅信楚陵楓並不知道塵雪已經脫離他的掌控了。

他當然不會想到,塵雪會舍近求遠多走幾十公裏路跑到楚陵楓的公司去,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楚陵楓都沒去公司,所以並未留眼線在楚陵楓公司附近。

“我當然會做到,但是希望你也信守你承諾,要是敢傷害塵雪一根頭發,我必定窮極一生追殺你,這輩子都讓你生不如死。”楚陵楓深邃的眼睛綻放暴戾殘酷之光,狠毒的威脅道。

“你不必用這些軟綿綿的話語來威脅我,老子不吃這一套。”血鷹眼睛眨也不眨,不屑冷哼。

楚陵楓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從不曾跟血鷹有過過節,以往在阻止的日子也甚少打交道,他不明白自己是在什麽時候曾罪過這位煞星了。

即便血鷹掩飾的再好,楚陵楓依然能從他眼裏看到強烈的嫉恨眼光,冰冷如吐信的毒蛇,蜿蜒爬向自己。

“我要如何確信塵雪在你手中安好?”楚陵楓問道。

“我不用讓你確信,我隻是來通知你,至於你願不願意為了塵雪犧牲,那全在你。”說著,血鷹一躍而起,陰冷而不屑的掃過楚陵楓清雋完美的臉龐,輕輕笑道,“你不願意也沒關係,至於你的塵雪,那就任我處置了。”

說完,血鷹已經快步移到門邊,開門離開,很快消失在芙蓉錦繡山莊,沒有人一個監控或是保安發現他的蹤跡。

血鷹重新回到他的山間秘密基地,坐在黑色格調的辦公室內,陰鬱著臉色陷入沉思,辦公室唯一的亮點就是血鷹辦公桌上一張塵雪笑靨如花的水晶相框,淡淡的將它獨有的清淺笑容顯現於世人。

楚陵楓當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憎恨他,他憎恨他輕易可以得到塵雪全部的愛戀和關注,卻又不好好珍惜她。

他不知道,塵雪的笑,塵雪的眼神,塵雪的愛……都是他這輩子再努力都求而不得的,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和遺憾。

血鷹的眼光由陰鷙到柔和,漸漸迷離,思緒流轉,記憶開始倒退,再倒退……

那一年,塵雪十七歲,出落的嫵媚動人,冷豔絕美,她那清澈無雙的眼眸流轉,隻要被她的眼光波及,不知道為什麽心跳就會加速,血液會倒流。

血鷹看到這樣的塵雪驚訝萬分,原來當年那個被青鳥帶回的青澀單純的可愛小女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長大,出落的如此令人……怦然心動。

那一天,陽光很好,風很輕,雲很淡,野外的空氣很清新,藍天碧草,野花零星點點,散發著幽幽的香氣,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血鷹臨時被羽承天派去給新手進行射擊訓練和考核,猝不及防就遇見了今生最美的風景。

塵雪一襲黑色的訓練服打扮,靜靜的站在訓練生的隊伍裏。她的個頭嬌小,站在隊伍裏尤其顯得嬌小可人,可是她雙目清冷,一臉的嚴肅,冷豔非凡。

血鷹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麵對她時的突突心跳聲,看著塵雪雖然年輕,卻出人意料的出色完成了射擊考核,完美的一點瑕疵都沒有。

後來他聽說塵雪是阻止首領羽承天的外孫孤狼親自訓練調教出來的殺手,再經過各項指標的考核就要正式成為一名合格的殺手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那一天開始,他就開始默默的關注起塵雪來了。

後來,他就發現了塵雪跟楚陵楓的曖昧,他傷心難過,淡淡的嫉妒著。

再後來,塵雪躲在角落流淚的模樣狠狠刺痛了他的心,看著楚陵楓左擁右抱,卻又不願對塵雪放手,於是他開始嫉妒憤恨,開始積蓄著怒火。

一直到今天,所有壓抑的嫉妒和憤怒,演變成了滔天的熊熊怒火,足以燃燒焚毀一切。

楚陵楓,他一定要死,他還要讓他在死前變的一無所有,以報複他這麽多年來的風光得意,占盡所有的光環並掩蓋了自己的鋒芒。

這是他該得的懲罰,應有的下場。

想到這,血鷹冷鷙陰霾的雙眼閃過嗜血的瘋狂,喚了人進來厲聲命令一定要趕快把塵雪抓回來。

塵雪是他的,隻能是他血鷹一個人的,他會好好的將她保護起來,隔絕起來,不再仍任何人見到她,有機會傷害到她。

塵雪的美麗,塵雪的好,塵雪的愛,隻能他血鷹一個人獨享。

因為這個世上唯有他最懂她,最珍視她,所以她隻能屬於他一個人,一個人的!

*醫院的高級加護病房內,雲舟跟李雪儀哀傷的看著仍就閉目沉睡的陸安,他蒼老的臉上毫無血色,可是卻不是蒼白的,而是老化之後的暗沉蠟黃,遠遠的看去就像已經死了一樣。

已經過了二十多天了,再過兩天就滿四周了,照陳大夫的那個三周極限來說,陸安遠遠超過了這個極限。

醫生已經宣告救治無效,陸安不僅心髒在衰竭,就連全身所有的器官都在衰竭老化中,肌肉也在不斷萎縮,血管一天比一天硬化,現在就連每天必須的輸液也是相當的困難。

雲舟感到從未有過的灰心和絕望,這兩天鹽水跟營養液都已經輸不進去了,醫生都已經搖頭放棄治療了,父親這兩天迅速的蒼老幹枯起來。

枯槁幹瘦,油燈耗盡,雲舟想著父親是不是會就這樣在睡夢中離去。不過回過頭來想想也好,至少,這樣他就不會覺得痛苦了,並且以後再也不會痛苦了。

李雪儀不甘心,流著淚拿著營養米湯用小木勺一點一滴的喂進陸安幹裂的唇中,希望以此維持他虛弱的殘軀。

心電圖“滴,滴,滴”的響著,一聲過後需要再等上漫長的時間才會再響起一聲,讓等待的人焦心不已。

雲舟怔怔的看著心電圖,看著上麵黑色屏幕上綠線浮動不大的滾動著,血壓和心跳都維持在一個很低的數字範圍。

或許,這台連著心父親的心電圖上的數據是他唯一的生命特征了吧

?雲舟從未像此刻一般,這麽強烈的感應到父親的生命在消逝,或許下一瞬,父親就會永遠的離開吧。

正在怔神發呆之際,忽然一旁的李雪儀弄翻了瓷碗,就連小木勺也掉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啪嗒”聲,在這個安靜的病房裏顯得尤其清晰和突兀。

這一聲響也成功吸引了雲舟的注意,可是眼神還未來得及觸及地麵的小木勺,就聽見李雪儀帶著難以置信的聲音驚喜喚道,“安華,安華,你醒了?”

雲舟連忙跑到李雪儀的身側,溫潤帥氣的臉上亦是慢慢的擔憂,跟焦急,“爹地,爹地,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果然,雲舟看到陸安的眼皮的快速翻動,眼球來回滾動,就連幹枯的手指也開始輕輕的**著,緩緩地,一下,又一下。

“小媽,你照看著爹地,我去喊醫生。”說著,雲舟便匆匆朝門外奔去。

醫生很快趕來,但是一番檢查下來,主治醫生王大夫很遺憾的告訴雲舟,“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抓緊時間好好跟他說說話,多陪陪他吧。”

“可是,你看他正在清醒過來,醒過來不就有救了嗎?你們給他換血……”李雪儀著急的央求道王大夫搖頭,一臉無奈的解釋,“病人的機體各係統都嚴重衰竭,分泌紊亂,心髒的搏出血量和血壓都在急劇下降,但是由於病人分泌的腎上腺素會促使心髒冠狀血管擴張,使心機獲得更多血液,增加呼吸,扭轉機體暫時缺氧的狀態。通過大腦的緊急調解,病人的血糖,血壓會回升,腎髒排泄功能會增強,所以病人會突然表現強大的活力,譬如神智突然清醒,四肢活動增強,食欲增強……不過這都現象都是十分短暫的,這就是你們常說的‘回光返照’”說到最後,王大夫以最通俗易懂的解釋解說給雲舟和李雪儀聽。

兩人都是怔怔的聽著,看著陸安緩緩睜開眼的眼神有一瞬間的緊縮,表情有虛弱的絕望。

王大夫交代護士做好了應急的相關措施和檢查之後,就離開了。

很快,整個病房隻剩下雲舟和李雪儀,沉重的看著陸安茫然看著四周的眼睛。

“我……怎麽在醫院?”一開口,陸安的聲音相當的沙啞,喉嚨如火燎一般的疼痛。

“安華,你覺得怎麽樣?”見他要掙紮著起身,李雪儀忙拭去眼淚上前扶著他慢慢坐起身。“你忘了嗎?你在國際金融大廈附近暈倒了,我們是接到醫院的電話才趕來醫院的。”

雲舟怔怔的看著恢複神智卻即將被死神帶走的年邁父親,這個曾經在他的生命如參天大樹一樣屹立不倒的存在已經頃刻間轟然倒塌了,他覺得莫名的焦慮和彷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李雪儀的柔聲提醒,讓陸安瞬間想起了暈厥前發生的一切,頓時臉色慘白如紙,原來……那個孩子沒有死,並且一直恨著自己。

抬眸看了看站在麵前麵色凝重哀傷的雲舟一眼,隨即轉頭溫和的對身邊這個陪伴了他十年之久的美麗女人柔聲道,“雪儀,我有些事情想跟雲舟單獨談談,你先出去一下好嗎?”

李雪儀雖然擔心陸安的身體不想離開他片刻,可還是溫順的點頭走出病房,他的時日無多了,她不應該忤逆他的意思,而是應該多順著他一點,讓他最後的日子活的舒心一點,快樂一點。

陸安靜靜的看著病房門合上,這才抬頭,沉重的看著眼前的雲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虛弱道,“雲舟,你過來,我有話要交代你。”

雲舟看著形如枯槁的父親,邁開沉重的雙腿緩緩走上前,伸出手握住陸安幹枯冰冷的手,眼淚終於嘩嘩流下,“爹地……”

父親,是每一個兒子崇拜模仿的對象,如今陸安倒下了,那麽雲舟心中的那座大山也倒了,堅持了那麽多年的信仰在一夕之間覆滅,對雲舟的打擊可想而知。

“別哭,孩子……”陸安看雲舟這樣也是泛起一陣心酸,難得用溫柔的聲音勸道,而並非用平時冷硬的聲音訓斥他。

殊不知這樣一聲溫柔的撫慰,激起了雲舟更多的心酸和眼淚,竟抓著陸安的手嗚嗚痛哭出聲。

陸安也不惱,隻輕柔的撫著雲舟的腦袋,一下又一下,一直等到雲舟恢複平靜才停下。現在的他最缺的就是時間,卻也隻剩下時間可以揮霍了。

“爹地,你剛剛說有話要跟我說,是什麽事?”雲舟趴在床沿用手背擦幹了淚水才抬起頭問道。

“很抱歉……”陸安醞釀一番,一開口就說了一句他這輩子都不曾說過的道歉,驚的雲舟睜大溫潤的眼眸。

“由於我的盲目投資讓我失去了一切,以至於我什麽都不能為你留下,甚至我還弄丟了你母親留下的尼羅河之淚,害的你自己的公司無法正常運營……”

“爹地,你別說了,大不了我們從頭再來,你千萬別這麽說。”陸安一番懺悔的話險些又逼出雲舟的眼淚來,他的話讓他心裏一陣心悸,酸酸的。

“不,你聽我說下去……”陸安一揮手,製止雲舟的安慰。

看到雲舟噤聲,組織了一下語言,陸安緩緩喘著氣說道,“是我,一開始就著了別人的道,他是懷著一個仇恨的心來報仇的,我卻因一時貪心越陷越深,最後泥足深陷,毀掉我這一輩子的心血。”

“他?”雲舟皺起眉,疑惑的低喃。

“是的,楚陵楓,就是那個君瀾集團的總裁楚陵楓,他是為了報複我故意接近我,讓秦喬鹿設計我上鉤,害我傾家蕩產的。”雖然被騙的一無所有,可是說到楚陵楓時,他語中卻沒有絲毫憤怒或怨氣,有的隻是滿滿的自責和愧疚。

“楚陵楓報複你?為什麽?”雲舟被陸安的話徹底弄糊塗了。

陸安抬起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帥氣非凡的兒子,突然綻開一抹迷離的笑容,輕聲道,“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雲舟心驚的看著與以前完全不同的強勢父親,現在虛弱的他像個寵溺孩子的父親,麵對病魔的折磨有著無奈,可是卻又無懼死神的逼近。

愣愣的點頭,“爹地,你說……”

陸安眼神開始迷離,眸光漸漸悠遠,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萬分。雲舟甚至覺得,就連他臉上的皺紋也變的柔和好看了,仿佛一朵綻開的花朵,靜靜的綻放訴說著他的動人故事。

“三十二年前,那個時候還沒有你,我隻是一個擺地攤賣首飾的窮小子,連你媽咪甚至都還不認識。那一年的夏天來臨之前,S市不停的下著大雨,已經接連下了大半個月了,人們若非必要大都不出門了,可是已經連續大半個月沒有擺攤的我已經快斷糧了,甚至馬上連進貨的成本都快花光了。但是,雨勢一點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雨水就像是直接從天上潑下來的那麽大,許多工廠和企業都放假了,路麵積水過腰,交通癱瘓。”可能當年太過慘不忍睹,陸安回憶到這裏的時候呼吸不由變的紊亂,語氣也更加的沉重了。

“那個傍晚,我實在沒辦法了,於是就抱著擺攤的首飾箱子出門了,期待能做成一兩筆生意,不……哪怕隻是一筆生意,解決我的晚飯問題就好。可是路上都是水,根本沒有人,更別說有人願意買我的廉價首飾了。下著雨,天色暗的很快,不到五點,天就已經全黑了。我絕望的想著,看來今天是沒飯吃了,實在不行就回去多喝些水,把褲腰帶勒緊一點,先湊合過一夜,說不定明天雨就停了,天空一放晴,我又可以做生意了……”大概是說了許多的話,陸安有些累,有些喘,停下歇了好久複又開口。

“我在黑暗中提著手電筒回家時,在穿過一個積滿水的暗黑小巷時,碰到一個蜷縮在木柴堆旁的女人,她渾身濕透了,黑色的長發貼著後背,胸口處滲著血,似乎受了傷……我本來想就當作沒看見快點穿過巷子回家。可是她在半昏迷的狀態下拉住了我的首飾箱子,輕聲虛弱的叫我救她……那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女子,清靈絕美,像個不小心掉進水中的精靈,美的讓我當場呆在原地。就如你所想那樣,我救了她,帶她回了家,替她包紮傷口……第二天,那個清麗溫柔的女人醒過來,給了我很多錢,說是感謝我的救命之恩。你知道的,那麽多的錢,對於當時什麽都沒有就是一個窮小子的我來說,這麽多錢簡直看的我眼睛都直了,我一輩子都沒看見那麽多錢堆在我麵前,說實話,我心動的不得了。當時……我神使鬼差的看了一眼屋外,發現雨竟然聽了,太陽也出來了,天邊還有一道七彩絢麗的彩虹。於是我拒絕了她的錢,後來我知道她叫小昕,再後來,我們相戀相愛了,並且很快有了孩子……”

聽到這裏,雲舟的心咯噔一下,頓時沉到穀底,一陣陣涼意自心底泛起。結合聯係爹地之前說的話,楚陵楓來報複他,心中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即將

呼之欲出。

可是他並沒有插話,隻是安靜的望著正陷入往事無法自拔的陸安,等著他說下去。

陸安揚起一抹奇異的笑容,緩緩道,“小昕果然是我的幸運女神,自從遇到她之後,我製作的首飾越來越受歡迎,不出三個月我就積蓄了一小筆存款,我打算用來租一個門麵房,以後就開個小店,不用再風裏來雨裏去的去擺攤了,還要被城管驅趕。小昕一直都很支持我,於是我們就到處尋找人流量多租金又便宜的合適店麵,也就是在這個時間段,我遇到了你媽咪,我出色的外貌和吃苦耐勞的品質贏得了身為千金大小姐的你媽咪的賞識。這段時間小昕因為懷孕一直待在家裏養胎,而我……跟你媽咪越走越近,在一次設計比賽中我設計的珠寶贏得第一名後,我跟你媽咪喝酒慶祝,誰知喝多了,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關係,一方麵愧疚覺得對不起小昕,一方麵又享受著你媽咪的活潑熱情,大方豪爽,一直到你媽咪懷孕,在你外公威逼下,我和你媽咪匆匆結婚了……”說到這裏,陸安自責痛苦的停住了。

雲舟忍不住出聲,“你跟小昕都有孩子,難道沒有結婚嗎?”

陸安哀痛的搖頭,“我打算多掙一些錢以後再給小昕辦了一個難忘的婚禮的,可是沒想到為了賺錢,我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雲舟有些不讚同陸安的這個說辭,也為他死去的媽咪感到不值,“那小昕和孩子後來怎麽樣了?你跟媽咪結婚隻是為了媽咪的財產還是為了責任,我應該這麽問,你愛過我媽咪嗎?”

陸安緩緩的失神搖頭,苦澀的低下頭,“我也不知道,這麽多年了,感情肯定有,可是我說不清楚那是愛情還是親情了。”

“媽咪知道小昕的存在嗎?”雲舟雖然這樣問,可心裏清楚,媽咪一定是不知道的,要不然絕不會介入爹地跟小昕之間,做可恥的第三者的。

“她不知道,一直到她跳樓自殺,她都不知道。”陸安沉沉說道,臉上說不清是愧疚還是欣慰。

雲舟無語,,他不知道自己該替媽咪不值還是該替她感到高興,至少她不用忍受得知真相後的痛苦與自責。

“那麽……小昕生下的孩子就是楚陵楓嗎?”雲舟終於將心中不安的疑惑問出來。

陸安聞言眼眸一閃,點點頭,“他原本叫小羽,叫洛羽。小昕把他生了下來,她選擇了原諒我,可是隨著我的名氣原來越大,我隻能讓她遠離我,直到五年後她帶著小羽來找我……我害怕好不容易贏得的一切被小昕和小羽毀了,於是狠下心腸將他們趕走。可是沒過多久,我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為了摸清實力,我決定讓小羽去沒有子嗣的他們家做養子,結果引發了令我懊悔終身的悲劇。”

“發生什麽事了?”雲舟追問,他大約能猜到,肯定是這之後發生的事情,讓楚陵楓恨透了爹地,所以決定蟄伏隱忍二十五年之後再回來報仇。

“我強行帶走小羽,小昕為了搶回小羽在我車後追著我的車子求我,結果被後麵疾馳過來的車子撞飛出去,當場死亡。”陸安一字一頓,緩緩說道,臉上帶著極度的驚恐和悔意。

“那小羽呢?被你送人了嗎?”雲舟蹙眉,爹地的表情令他覺得不安。

“不,後來我們發生車子追尾,連環相撞,導致巨大交通意外,小羽在車禍中死了。”陸安說到這,竟怪異的笑了。

雲舟被陸安笑的毛骨悚然,不敢置信的重複,語氣尖銳急促,“死了?”

雲舟打死也不相信,最後的結局竟會是這樣,既然小羽死了,那麽回來報仇的楚陵楓又是誰?

同時,雲舟也為父親的殘忍和無情感到心寒,當年的他,為了攀附權貴,追逐名利,舍棄了與自己一起吃苦奮鬥的心愛女子,這樣的貪慕虛榮,這樣的軟弱自私。後來為了籠絡迷惑對手,竟然還強搶小昕唯一的依靠小羽,想要把小羽送給別人撫養,說的難聽一點,他簡直可以說是人渣。

可是……雲舟難過痛心的看著躺在病床上即將離開人世的父親,現在的他蒼老無助,甚至連自己翻個身都做不到。

於是不願多說,對於將死之人,他選擇了寬容和原諒,再怎麽說,眼前這男人是給了他生命的人。他對其他人做了可惡的事情,可是對自己,除了苛刻一些,嚴厲一些,卻並沒有傷害自己。

“當年,我真的以為小羽死在那場車禍了……”陸安眼眸黯淡的無力訴說著,“可是,卻沒想到他並未在那一場可怕的車禍中死去,而是被香港第一殺手組織的首領,羽承天,也就是小昕的父親,小羽的外公救走了。我也是昏厥前才知道,原來小昕也是一名殺手,那晚於我相遇,正好是在她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受傷了,為我所救,動心於我,沒想到錯付良人……”

轟隆一聲,雲舟驚住了,原來楚陵楓真的就是那個孩子,難怪他這麽冷漠殘酷,從小在艱辛貧困的環境下受盡別人的白眼,更是親眼目睹了母親死在自己麵前,親身經曆了父親的殘酷無情,充滿著仇恨長大的他又怎麽可能是開朗善良的呢?

這一刻,雲舟深深的同情楚陵楓,甚至覺得他做的一點都不過分。

而他,也是跟自己流著相同血脈的親兄弟嗬,雲舟隻覺得這種感覺很微妙,他明明是應該恨楚陵楓讓他們家失去一切的,卻又同情著楚陵楓的遭遇,覺得他做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甚至覺得他很親切,隻因他是自己的親哥哥。

說完一切的陸安閉上眼無力的靠在床頭,捂著胸口不住的大喘氣,雲舟見狀忙掏出緩解心髒疼痛的藥丸,就著水給陸安服下。

吃了藥的陸安沒多久又閉上眼睡著了,可是驚聞一切的雲舟卻是怎麽樣都無法平息下來。

從爹地的口中,那個可憐癡情的小昕應該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那麽身為她的孩子的楚陵楓,又怎麽可能天生那麽冷酷無情呢?

在他最初的心中一定也是善良的吧?雲舟亦深信,即便是現在的楚陵楓,他的心底深處一定也還保存著最初的那一份善良的。

等陸安睡下,雲舟便離開醫院,他準備去找楚陵楓好好談一談。爹地已經苟延殘喘,即將辭世,就算楚陵楓再恨他,一切的恩怨和仇恨也該隨著爹地的生命終結而消散了吧?

從沒體會過父愛的楚陵楓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曾渴望過父愛嗎?不,他不相信。

所以,他決定試一試,堵上楚陵楓的善良,希望到最後了,他能給露易絲一條活路。

露易絲是爹地這輩子活過的唯一證明了,他不能讓露易絲敗落了,讓爹地帶著遺憾和愧疚離開這個世界。

當雲舟趕到楚陵楓的公司時,剛巧楚陵楓剛回到公司沒多久,雲舟一臉躊躇的看著楚陵楓,眼神憐憫而歉疚。

楚陵楓冷眼一掃,光從雲舟的表情他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一切了。這麽說,陸安還是醒了……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楚陵楓冷聲哼道,他最討厭別人的同情和憐憫,“至於你,如果想求我放過你爹地和露易絲,那我告訴你,絕不可能。”

楚陵楓剛剛正被血鷹威脅著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現在看到雲舟更是一陣心煩意亂。為了能順利將血鷹一舉擒住,他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算計其他的事情。

剛剛他接到香港打來的電話,說是外公羽承天正在血鷹手裏,而阻止內部也出現了一小部分願意追隨血鷹一起叛變的殺手,所以……

他要加緊腳步了,要不然他身邊在乎的人會一個一個的受到傷害,淪為血鷹對付自己的籌碼。

“為什麽?爹地都快要死了,即便他曾經做過再過分再不對的事情,他也始終是你的父親不是嗎?傷害你一定不是他所願的,你就不能原諒他,放過他,放過露易絲嗎?”雲舟眼神一黯,苦口婆心的勸道。

他沒想到,楚陵楓會這樣的強硬,會這樣的決絕。

“住口,他不是我父親,從他為了籠絡別人將我送給別人的那一刻起,他就不配做我的父親了。”楚陵楓因為血鷹的事情,加之對陸安的憎恨,不想跟雲舟多談。他的求情,今天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心浮氣躁,心煩意亂,所以粗暴冷厲的打斷雲舟。

“你別這樣,說不定真的等爹地死後,你會後悔……”雲舟皺起眉頭,溫潤帥氣的臉上皆是痛心。

“我絕不會後悔,現在,請你馬上離開,別逼我讓保安請你出去。”楚陵楓不耐的冷聲大喝。

“好,我走,我走,可是我還是會來的……”雲舟被趕,心有不悅,於是氣呼呼的走了。

而雲舟離開沒多久,接到楚陵楓電話的梧桐也匆匆趕來了,剛剛她好不容易盼來了楚陵楓的電話,他在電話裏說是要跟她好好談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