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心碎
曾經，他逼不得已，為了家族事業被父親逼著去向她提親，卻親眼見證她被另一個男人所俘虜。他欣慰，祝福……心情也像現在這樣，還有一點淡淡的心痛。
他不明白，這一點心痛是從何而來，到了今天他也沒有弄明白。
可是看到梧桐這樣自傷，他真的是不忍心。
梧桐在刺眼的燈光中看到陸雲舟一臉關心的朝自己走來，溫潤如玉，風度翩翩……
猶記得，很久很久之前，那時陸雲舟甚至還沒有出國之前，她在學校的林蔭小道上，看到他被一群女同學圍住，看著他溫柔的跟女同學們談笑風生。她止住腳步，撇撇嘴，心想她最討厭這樣的大眾情人了，對每一個女生都是一個態度，她才不會隨波逐流，跟那些無知的女生們一起圍著陸雲舟打轉呢。
“嗨，梧桐。”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一個清朗溫和的聲音叫她。
她抬眸望去，看到陸雲舟正笑得燦爛無比的朝自己奔來，明眸皓齒，笑容燦爛更勝驕陽。
有一瞬間的晃神，心髒麽猛的漏跳一拍。
此刻就像當年一樣，看著陸雲舟緩緩走來，梧桐的心又猛的漏跳一下。
“陸雲舟……”梧桐的眼神有遙遠的恍惚，輕輕呢喃。
“梧桐，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陸雲舟關切的坐在梧桐身邊。
“陸雲舟，你知道，小雪當初是懷著目的接近你的嗎？”梧桐反手抓住陸雲舟的手，他身上的淡淡古龍香水味令她思緒有些混沌，想要在最後一絲理智消失前確認離影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嗯，後來我知道了，小雪愛的是楚陵楓，所以對於楚陵楓的任何要求都不會反對，哪怕那個要求再不合理她都會遵從。當初我得知小雪是懷著目的接近我的時候也是難以接受，可是仔細想想，她卻並沒有做什麽事情傷害我不是嗎？這樣想著，也就釋然了。”陸雲舟淡淡的說道。
說到底，他們都是善良的孩子，總是為別人的錯尋找合理的借口，讓自己原諒他們。
“小雪她真的……這麽愛楚陵楓嗎？”梧桐怔怔輕問。
所以，隔了若幹年，即使經曆了楚陵楓親自扼殺他們的孩子，她依然能選擇原諒楚陵楓？
可是為什麽經曆了這麽多的磨難，小雪最終也沒能守住楚陵楓不是嗎？
“是，小雪，非常非常的愛楚陵楓。因為楚陵楓絕然推開她，傷了她腹中的孩子，小雪躲在自己的潛意識裏不肯醒來。我是親眼看著骨瘦如柴的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卻是傷透了心不願醒來。後來是仁心醫院的院長找了他哈佛學院的學弟，用催眠把小雪腦海深處痛苦的記憶全部鎖起來，她這才醒了過來，跟孩子一起活了下來……”陸雲舟聲音如暴雨中的風聲，那樣的用力，卻是那樣無力，最終全都淹沒在雨中。
“那個孩子……不是沒有了嗎？”梧桐驀地睜大眼
睛，顫抖的唇灰白無光。
“當初被楚陵楓一推，確實流了很多血，可是因為那個時候孩子已經超過四個月了，已經有形體了，仁心醫院的婦科全世界一流，小雪在接下去的四個月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每天不是吃藥就是吊點滴，身上幾乎沒有一塊是完好的皮膚。隨著肚子越來越大，她躺著經常連氣都喘不過來，可是卻不能輕易翻身，更不能下床……即便是活著，也是生不如死，可是小雪為了孩子都堅持下來了，最後孩子熬不住早產，這才算解脫了。幸虧小澈澈現在很健康，要不然連我也會覺得遺憾和心痛。”
“如果辛苦煎熬那麽久可以擁有那麽可愛懂事的一個孩子，我想全天下的母親都願意這麽做吧。”梧桐帶著羨慕的神情呢喃，心裏卻是震撼無比，她真的是佩服小雪，也羨慕小雪。“小雪，真的是一個好母親。”
“是啊。”陸雲舟看了一眼眼前的梧桐，燈光下她的臉泛著一種溫柔的光澤，一種難言的情緒籠罩著他，不由脫口而出，“我相信，你也會是一個好母親的。”
說完這一句，竟忍不住耳根有些發熱。本來他隻是想安慰梧桐，因為看她照顧小澈澈的模樣，真心的覺得梧桐如果有孩子也一定會是個溫柔慈愛的好母親。
可是說完這句話後，陸雲舟竟有些忸怩，仿佛他在誇讚自己孩子的母親一般……
梧桐一愣，看到陸雲舟泛紅的耳根，以及不敢朝自己看的飄忽眼神，忽然也覺得臉上發燙了。
——————藍魔無心——————這兩天小雪的情緒一直處於極度壓抑的狀態，可是因為身邊有小澈澈嘰嘰喳喳的吵著，她不能把這些傷心的情緒放在臉上。
小雪覺得，因為有了小澈澈，她的心境已經跟四年前完全不一樣了。那個時候她傷心痛苦絕望，連麵對現實或者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可是眼前有了小澈澈在膝下承歡，她再次麵對楚陵楓要跟其他女人結婚的事情時，雖然也傷心痛苦，可是卻不會再絕望了。
有了孩子的牽絆，小雪再也不會輕賤自己的生命了，無論如何她都要以孩子為優先考慮，即使日子再難熬，她都得堅持下去。
眼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等到太陽再度升起的時候楚陵楓就會挽著別的女人的手進入禮堂舉行婚禮。小雪的心裏焦慮虛無，可是表麵除了沉默寡言一些，並無其他的異常。
忽然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小雪心頭一顫，快速仰起頭來望去。
“小澈澈，阿姨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吧。”離影非常識趣的抱起一旁兀自玩玩具的小澈澈走了出去。
楚陵楓回頭看一眼那“砰”一聲合上的門，歎了一口氣再度轉回頭走向小雪。
“今天覺得好些了嗎？”羽總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問道。
小雪一愣，好些了嗎？這幾天她思緒翻轉，隻顧著傷心了，根本沒去
在意傷口好沒好，痛不痛的問題了。
可是，如今她知道了楚陵楓的心意，也知道他娶童嫿是逼不得已，又怎麽忍心怪他，怎麽忍心讓他不安心呢？
努力揚起一抹脆弱飄忽的笑容，“好多了，傷口已經結疤了，醫生說……說傷口恢複的很好。”
就這樣吧，如果他們之間的愛情結局注定是無緣，那麽……那麽她也要笑著說再見。不帶任何的怨恨和責備，或許，若幹年後楚陵楓再度回憶起今天的這一刻，他記憶裏的小雪是帶著釋懷祝福的甜美笑容的。
“小雪，即便我傷透了你的心，即便我不能給你幸福了，我還是希望……你能幸福的。”楚陵楓艱難的開口。
天知道他多想自己親自讓小雪幸福，可是上天不停跟他們倆開玩笑，這輩子他最終還是沒能守住小雪。
“我知道，我知道……”小雪依舊保持著笑容，可是眼淚卻不爭氣的落下。
小雪不想讓楚陵楓見到這樣狼狽不爭氣的自己，於是低下頭去，眼淚一顆顆的落進杏色的被子，很快濕了一大片。
“別哭……”楚陵楓伸出手接住小雪不斷落下的眼淚柔聲說道，看到小雪這樣傷心無助的樣子，不知道有多心疼，可是自己卻給不了任何的安慰。
因為讓她流淚傷心的混蛋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好，我不哭，不哭……”小雪伸手想要拭去自己的眼淚，卻是越抹越多，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我知道，我辜負了你，讓你如此難過我很抱歉，我多麽想給你幸福，可是我沒有那個福氣。”楚陵楓捧住小雪梨花帶淚的嫵媚臉龐，真誠而心痛的說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也無法對自己犯下的錯坐視不理，你無法逃脫內心的枷鎖，你不想跟你父親成為同一種人……況且，童嫿也是無辜的對不對？”小雪慌亂的擦著自己的眼淚，一口氣將楚陵楓的為難全都說了出來。
“或許……刻骨銘心的愛情最後都是無法相守的吧。”楚陵楓握住小雪冰冷顫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
殊不知，他自己的手也是冰冷徹骨，兩雙冰冷的手誰也無法溫暖彼此。就像他們的心，都是傷痕累累，敏感而帶刺的，靠的越近隻會被彼此傷的越深。
小雪嗚咽著，她隱忍著，連放聲大哭宣泄委屈和傷心都不敢。楚陵楓身上的薄荷清涼始終縈繞在她的鼻尖，她貪婪的吸著，想著或許今後的生命中再也聞不到這熟悉了近二十年的味道了，她的心就痛的卷縮成一團。
“既然我們注定無緣，上天為什麽要讓我們遇上，遇上還非要讓我們相愛呢？”小雪淚眼婆娑的淒惶反問。
“相愛，不一定都會相守。明天我娶了梧桐，並不是意味著我從此就不愛你，會忘記你了。對於我而言，我愛你，你就一直在我心底。”楚陵楓看到這樣脆弱心碎的小雪，心似乎被絞成了一片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