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要回到他身邊
塵雪知道，雲舟是很在意他現在努力贏得的一切的。雖然他嘴上說沒關係也表現得滿不在乎，可是她知道，當雲舟真的失去一切，並且在楚陵楓的打壓下長久鬱鬱不得誌的話，他一定會埋怨自己的。
她不想等到事情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來後悔，馬後放炮又有什麽用呢？
“媽咪，我們到底要到哪裏去啊？”長時間的安靜讓坐在一旁的小澈澈覺得壓抑，雖然他看媽咪的臉色覺得她肯定心情不好，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塵雪的思緒被小澈澈打斷，她側過頭看了一眼小澈澈，這個她跟楚陵楓的孩子，她辛辛苦苦煎熬了許久才生下來的孩子。
伸出手愛憐的撫上他可愛柔嫩的小臉，塵雪溫柔道，“媽咪帶你去見一個……叔叔。”在小澈澈心裏，他的爹地隻有一個，那就是雲舟。而楚陵楓……他是永遠取代不了雲舟在小澈澈心目中的地位的。
人生，總有這樣那樣的無奈吧。就像她一樣，雖然楚陵楓傷害她那麽深，可是她的心底深處，永遠有一個角落是留給他的，即便雲舟如何的努力，都取代不了的，這是雲舟的無奈，也是她的無奈。
而同樣的無奈轉移到小澈澈身上，從小澈澈一出世開始，雲舟就以父親的姿態出現在小澈澈的生命裏，雲舟在小澈澈的心中之重，是楚陵楓今後無論再努力也取代不了，改變不了的。這是楚陵楓的無奈，也是小澈澈的無奈。
說到底，楚陵楓該是覺得幸運還是嫉妒呢？
不過，或許楚陵楓並不在意吧。三年前他就跟梧桐結婚了，說不定他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怎麽會在乎小澈澈呢？要不然這三年來楚陵楓怎麽會不來找自己呢？正因為不在乎所以才不願吧。
這也是她不願意讓楚陵楓知道小澈澈是他親生兒子這個事實的原因，一來，楚陵楓不配，二來，她也不願破壞他的家庭。
當年楚陵楓跟梧桐舉世矚目的婚禮雖然據說發生了意外，可是報導並未說那些意外有沒有擾亂婚禮終止婚禮，警方隻是說解決了社會的一大毒瘤，將蒙混在婚禮現場的黑社會份子全都清除了。可是對於楚陵楓的婚禮，新聞報導隻字未提。
“叔叔？”小澈澈可愛的小臉一皺，漆黑明亮大大眼閃過疑惑跟好奇，“媽咪，我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叔叔呀？叔叔人好嗎？會給小澈澈買玩具嗎？”
聞言，塵雪莞爾一笑，心裏的糾結和不安也減淡不少，“你呀，就知道玩，爹地給你買的玩具還少嗎？”
小澈澈可愛的小鼻子一皺，吸了兩下道，“玩具哪有嫌多的呀。”
“好吧，如果你乖的話，媽咪給你買。”塵雪柔聲哄道。看了一眼窗外的路，差不多該到了，塵雪對著出租車司機道，“就在前麵的路口右拐，進去兩百米停車吧。”
“OK。”司機爽快道。
車子漸漸慢了下來，路口剛巧是紅燈，車子等了一會兒才右拐過去，一直到一家窗明幾近的咖啡屋前停下。
塵雪付了錢，抱著小澈澈下了車，咖啡屋外麵有露天的桌椅，此刻正值太陽最大的午後，所以並沒有人坐在那裏。
越過幾排米白色的塑料圓桌，塵雪帶著小澈澈踏進了環境清幽寧謐的咖啡屋，裏麵並沒有太多人，隻有三三兩兩幾個神態閑適的女人們在喝著咖啡閑聊著，屋內播放著輕快悠揚的歌曲。
塵雪清冷的眼神簡略的掃過一圈，很快發現坐在角落裏的楚陵楓，因為他在人群裏總是這樣出色顯眼。楚陵楓背對著塵雪坐著，還沒有發現塵雪的到來，雙手握著馬克咖啡杯，正怔怔望著窗外出神。
塵雪牽著小澈澈的小手，靜靜的看著楚陵楓的背影，有多久，她沒有這樣靜距離的好好看看他了？
他似乎瘦了不少，背影不若以前那樣的寬厚，而是單薄不少，陽光照不到他的身後，看起來那樣的寂寥。
他，這三年來過的不好嗎？
塵雪驀地一驚，她在想什麽？楚陵楓有嬌妻相伴，他怎麽會過的不好呢？他又豈是會虧待自己的人呢？
“媽咪，你不是說來找叔叔嗎？叔叔在哪裏呢？”小澈澈好奇的東張西望，小小聲的問塵雪。
塵雪回神，看了一眼身側的小澈澈，他柔嫩的小手正軟軟溫順的握在自己手中，頓時覺得安心不少，也有了無限的勇氣。
深吸一口氣，塵雪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對著正仰起頭看著自己小澈澈溫柔道，“走吧。”
楚陵楓坐在靠窗的角落，看著外麵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發呆，想著塵雪會不會出現在這人群之中，想著他們分開這麽久之後再次見麵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麽。
手中的咖啡已經冷卻，手腕微微用力，杯中的咖啡晃動起來，那種冷卻掉的咖啡的苦澀香氣竄入鼻尖，連帶著心也異常的沉重苦澀。
塵雪三年前就是被自己徹底傷害後才離開的，之後更是選擇忘記自己跟著雲舟一起生活，如今他以雲舟的事業要挾她來見自己，想必是恨透了自己吧。
她肯定不願再回到自己的身邊，甚至連跟自己說句話都會覺得不屑吧？
那麽他將要開口挽留她在自己身邊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他……讓塵雪離開自己選擇留在雲舟身邊也是絕對做不到的。
楚陵楓心裏瞬間變得清明無比，他軟言軟語祈求塵雪留下是絕對行不通的。
那麽，他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隻有硬下心腸強行逼迫她，或許還有一絲可能。
鼻尖下除了咖啡的醇香和苦澀，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冷冽清香，在這夾雜著咖啡味的混濁空氣中，這絲香氣是那樣的冷冽，那樣的獨特到令楚陵楓精神振奮。
她，來了。
精瘦的身軀微微一顫，楚陵楓靜坐在原地，心跳卻是一下重過一下，幾乎就要從嘴裏跳出來了。
楚陵楓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也會像年輕衝動的愣頭青年一樣，激動的不知所措。
連續深呼吸幾下，帶著壓抑的急切，楚陵楓迅速回頭，深邃幽冷的眼眸一下子鎖住那個早就烙印在他心尖上的身影。
依然清冷的眉眼，嫵媚冷豔的容顏添了一絲成熟和母性的溫柔，增了清雅婉約的氣質。白皙的臉龐透著淡淡的緋色，長長的睫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在下眼瞼灑下一層淡淡的光暈，菱角小唇粉嫩如昔。
塵雪豐腴了一些，比起那個時候懷著孕骨瘦如柴來找自己的那一次好太多了，看來雲舟待她真的很好，這三年她過的很舒心很快樂，難怪她再也不願意回到自己身邊了。
眸光悠長，臉色一黯，楚陵楓緊抿薄削的嘴唇，愧疚跟憤怒不斷的割鋸拉扯著他的心髒。
不，他不能心軟，一旦心軟，他就會徹底失去塵雪的。
塵雪拉著小澈澈一步一步的靠近楚陵楓，越來越近了，她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楚陵楓堅硬黑亮的發絲，他側臉被陽光照耀的分明的毛孔……
忽然，猝不及防，沒有前湊，也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楚陵楓就轉過臉來，他深邃銳利的眼神直視自己來不隱藏心事的眼睛。
心，猛的漏跳一拍，塵雪下意識的抓緊小澈澈的柔軟的小手，想要從孩子的身上汲取力量和勇氣。她甚至感覺全身的力氣似乎在一瞬間被抽空了，雙腿發軟，有種站不住的感覺。
“媽咪……”小澈澈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輕輕喊了一聲。他跟著塵雪小跑的步伐被生生的止住了，小手被拽的有些疼，不知道所措的看著塵雪。
“寶貝，對不起，弄疼你了嗎？”塵雪低首斂眸，借著跟小澈澈說話的空隙整理掩飾了自己所有的情緒。
輕輕的吹了吹小澈澈有些發紅的小手，美麗清澈的眼眸充滿歉意，“對不起，是媽媽把你捏疼了吧？”
小澈澈伸出另一隻手摸摸塵雪滑嫩的臉，乖巧懂事道，“媽咪，小澈澈不疼了，你不用難過。”
楚陵楓靜靜的看著這對母子的互動，他們之間的親昵和信任，是不是要言語的，他這個旁觀者看的很清楚。
曾幾何時，他的母親也是這樣溫柔的對待自己的……
他沒有想到的是，清冷淡漠如塵雪，冷血無情如幻影，居然也有這麽溫柔慈愛的一麵。或許，當一個女人成為了母親，都會變得柔情似水，包容堅強吧。
“塵雪，你來了。”楚陵楓率先輕輕開口，看著整專心彎腰給小澈澈有些發紅的小手嗬氣的塵雪，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悲。
塵雪為小澈澈嗬氣的動作一僵，緩緩抬起頭來，朝著楚陵楓的方向望去，清亮的眼眸似蒙了一層霧氣，看不清她的真實情緒在裏頭。
直起身子，塵雪拉著小澈澈走向他，一直走到他對麵坐下。竭力的裝出雲淡風輕的樣子一笑，好像什麽都已經過去了，如在湖麵劃過的水痕，劃過就完全不見了。再見麵，好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淡淡的客氣的打招呼，“好久不見了，你過的應該還不錯吧。”
楚陵楓深不可測的眼眸始終緊緊鎖住塵雪嫵媚白皙的臉龐，陽光打在她雲淡風輕的臉上，仿佛她真的對多年以前的愛恨和傷害都已經釋懷了。
這樣的感知傳達到楚陵楓的腦海，讓他非常的不悅，不知道為什麽，他非常不
願意看到的就是塵雪釋懷的對著他笑，那隻能說明她已經不愛他了，已經徹底放下他了。不，他不要這樣的結果，他寧可塵雪恨他。
“是好久不見了。”淡淡的掃過一旁正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小澈澈，他可愛機靈的小臉有著錯愕震驚的神情，“看來，你過的倒是真的不錯。”
塵雪注意到了楚陵楓的眼神，下意識的就摟住小澈澈，自然而然的呈現一種母獸保護小獸的本能防衛姿態，警戒的盯著楚陵楓。“不錯，雲舟待我很好，我也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了，也請你放過雲舟，給我們全家一條活路。”麵對楚陵楓總是讓她高度緊張，她再也不想要患得患失的感覺，所以一咬牙就直接將此行想說的話全部說出口。
“你們全家？”楚陵楓輕輕的咀嚼著這幾個字，帶著一種風雨欲來的憤怒，他們是一家，那他算什麽？
“是，我們一家，雲舟跟我，還有我們的孩子。”塵雪蒼白的臉上寫著的卻是堅定和執著。
“孩子……”楚陵楓看著塵雪懷裏的小澈澈，他那靈動狡黠的可愛大眼，那麽像他小時候……
可是他沒有見過雲舟小時候，說不定小澈澈更像雲舟小時候。可是心中的疑問，有些話他不得不問清楚。“這個孩子，真的是你跟雲舟所生？”
“是的。”塵雪重重的點頭，仿佛怕楚陵楓不相信似的，更像是為了說服自己，聲音沉重而急促，“小澈澈是我跟雲舟之後所生的孩子，他現在已經兩歲零三個月了。”
急促的說完，塵雪重重一舒，仿佛心中有無比沉重的包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楚陵楓驀地瞠大憤怒的雙眸，深邃的眼睛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真的是，雲舟的孩子，是塵雪後來跟雲舟所生的孩子。
不是他那個可憐的孩子，跟自己無緣的孩子……
那種失去跟懊惱的痛，令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他怨塵雪把他忘記的決絕，更恨當年自己的殘忍無情。
“很好，很好……既然是你先違背諾言在先，那我就不必顧念昔日情分，隻需徹底的將雲舟擊垮，把他打壓的永無翻身即可。”冷戾的聲音透著憤怒和煞氣，殘酷而無情。
“不，你不能！”塵雪一陣抽氣，她清澈的眼眸閃過驚慌，她想要幫雲舟的，她不想雲舟因為她而變的一無所有。
“我為什麽不能？”楚陵楓冷冷反問，“曾經你自願成為我的玩偶，到如今你依然是我沒有玩膩的玩偶，你憑什麽忘了我？誰給你這樣的權利忘了我？”楚陵楓因為聽到塵雪為了替雲舟求情居然可以不顧她自己的尊嚴，更聽說小澈澈居然是塵雪跟雲舟所生的孩子，一時間滔天的怒火掩埋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靜，聲音冰冷強勢，說的話也開始口不擇言。
刻骨的痛苦和思念之後，情深似海的愛會變成一把雙刃劍，把握不好就會被傷的體無完膚，焚毀一切。
“是你，是你把我推開的，也是你……害死那個孩子的，更是你，選擇結束我們之間的一切。當你選擇推開我去跟梧桐結婚的那一刻，我們之間的承諾就失效了。你可以娶別的女人，我當然也可以嫁別的男人。”塵雪慘白著一張冷豔的臉，聲音甚至比楚陵楓還要冷還要無情，當年的傷口再度被剖開，痛的她渾身抽搐，冷汗陣陣。
“這是你求我的態度嗎？”楚陵楓冷哼，強大的煞氣可以冰凍身體三尺以外的生物。
“你不覺的你太無恥了嗎？你不想要我了，就一把把我推開把我丟棄，可是如今你玩心又起，別人就得無條件的配合你嗎？得不到就毀了，你自己不痛快，就要讓所有人都跟著你一起不痛快嗎？你真是自私又可恥的男人。”塵雪豁出去了，反正求他也沒有用，那麽索性撕破臉好了。
“你敢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你就應該有承受我懲罰的準備。”楚陵楓冷絕盯著塵雪說道，深邃的眼眸帶著強烈的怒火。
“你也有孩子的……隻是你親手把他扼殺在……”塵雪痛心疾首道，低頭看了一眼安靜卻不安的看著自己的小澈澈，她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楚陵楓呼吸一窒，眼露痛意和悔意，可隨即被他掩藏在冷靜的表象下，現在他不能心軟，一旦他心軟，就會徹底的失去塵雪的。
“隻要你留在我身邊，我們終究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楚陵楓別過頭看窗外，語氣冷硬的說道。
“為什麽你非得要這樣？你就不能放過我嗎？不能讓我清清靜靜，平平淡淡的過完下半輩子嗎？”塵雪心痛憤怒難當，可是卻無可奈何也無能為力，麵對楚陵楓她永遠是那個妥協的人，她永遠是那個沒用的被牽著鼻子的走的人。
想到這，想到雲舟的焦慮著急表麵卻要裝作滿不在乎，想到眼前一團的局麵，想到自己或許又被被逼回到已有妻室的楚陵楓身邊做他見不得光的夜歡玩偶……
塵雪就覺得世界一片黑暗，就覺得怨氣衝天，就……傷心無奈的落下淚來。
晶瑩剔透的眼淚不爭氣的一顆顆落下，塵雪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渾身打著寒顫，她忘了周遭的一切，也忘了自己的眼淚會不會嚇到小澈澈，更想不到要把越落越凶的眼淚擦一擦，任由鹹鹹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小澈澈顯然嚇到了，本來看到兩人大人凶神惡煞的對峙，用冰冷絕情的話語對話已經緊張不安到不知所措了。現在一看到塵雪的眼淚，更是嚇的哭了出來，“媽咪，你不要哭，小澈澈以後一定乖，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也不吃冰激淩了，也不要玩具了，更不敢生病了……嗚嗚，媽咪你別哭了，小澈澈怕……”
小澈澈越說越傷心，越哭越大聲，一會兒就哭的眼淚鼻涕一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楚陵楓本來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在努力平複激動的情緒，並未注意到塵雪在落淚，可是一聽小澈澈哭了，便下意識的去看塵雪，看哭的很凶的小澈澈，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煩意亂，心裏一陣陣的抽痛起來。
塵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和眼淚已經深深的嚇到年幼的兒子了，不由快速擦去眼淚，馬上俯身去安慰小澈澈。
“寶貝不哭了，媽咪沒哭，真的……你看。”塵雪因為心係孩子，暫時把自己的傷心和痛苦全都拋到一邊，溫柔耐心的安慰小澈澈，“沒有眼淚了是不是？媽咪剛剛隻是沙子進了眼睛，真的不是在哭，寶貝也不哭了好不好？”
“真的嗎？”小澈澈眼淚汪汪的看著塵雪，雖然還帶著哭腔和鼻音，可是已經止住了吸引整個咖啡屋的鬼哭狼嚎了。
“嗯，真的。”為了取信小澈澈，塵雪笑的越發溫柔燦爛，還重重的點頭做保證。
楚陵楓靜靜的看著他們母子的互動，孩子嬌弱單純的像個誤入凡塵的小天使，而塵雪更是十足稱職的母親，溫柔耐心，美麗慈愛。
而他，像是一個永遠都融入不進的局外人。
腫怔的捂著心口，心中困惑，為什麽剛剛聽到小澈澈哭心會莫名的刺痛呢？
塵雪好溫柔好溫柔，他從沒見過這樣溫柔的塵雪，她是個好母親，小澈澈……也是個可愛的好孩子。
“隻要你回到我的身邊，繼續做我的玩偶，那我就放過雲舟，繼續讓他待在紐約成為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一員。”他知道，現在的塵雪不會愛他了，也不會願意回到他的身邊了，那他就隻能強迫她勉強她了。既然不能愛了，那就讓塵雪徹底的恨他吧。
得不到她的愛，能得到她的恨也好，總比沒有感情的好。
“不，我做不到。”塵雪快速抬頭，眼神淩厲透著怒氣的瞪著冷靜漠然的楚陵楓，“你不能說不，雲舟的命運，他一生的榮辱，全都掌握在你的手裏。”楚陵楓用越發淡漠的聲音說道，他的眼神甚至不屑看著塵雪說話。
“除了威脅我，傷害我……你還能做什麽？”塵雪神色痛苦道，慘白的臉上，眉眼之間皆是不能承受的哀傷之色。
“這是我最後一次逼你，留在我身邊是我對你的最低要求，也是我的底線。”楚陵楓不忍去看塵雪的臉，那樣深刻的痛苦會讓他動搖，會讓他心痛。
“你逼我還少嗎？”塵雪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說話的時候輕輕的嗬著氣，有種脆弱不堪一擊的感覺。
“這輩子，你是阻止的殺手，你的身份早就決定了你無法脫離我掌心的命運。即便我不答應你放過雲舟，我以阻止首領的身份命令你回到我身邊，你也不能拒絕反抗。反抗就是死，如果你不想救雲舟，你可以拒絕我剛剛的要求。”楚陵楓硬逼著自己用冰冷至極的口吻道，“沒關係，我可以不威脅你，我可以阻止首領的身份直接命令你，且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說完，楚陵楓也不再開口，隻靜靜的，用一種深不可測的表情坐著，看著塵雪的反應，等著她的態度，等著她自己做出決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塵雪僵直的身體坐著，她已經分不出是震驚、心痛還是憤怒了。
事情已經演變到這個地步，不管她答不答應都已經無力回天，都已經不重要。如果她妥協服軟，那麽她至少還能不用拖累雲舟，可如果她反抗到底，那麽她隻會害了無辜的雲舟。
她答不答應或是反抗不反抗又
有什麽重要的呢？今天她能答應來見楚陵楓，不正是為了雲舟求情來的嗎？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故作清高呢？早早的答應，對誰都好不是麽？
她已經累了，累極了，身心俱疲，再也生不出一絲力氣來抗爭了，這一輩子麵對楚陵楓，她隻有妥協的份不是嗎？
淒迷一笑，塵雪慘然道，“從來我都不能為自己的人生做主不是嗎？算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這輩子，她都注定了隻能當楚陵楓的玩偶。
嗬嗬，那就這樣吧。既然隻能這樣，那就這樣吧。
小澈澈緊張的抓住塵雪的手，可愛的小臉繃的緊緊的，一雙靈動的大眼戒備的盯著楚陵楓。
這個叔叔好凶，跟那晚和藹可親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小澈澈已經決定不跟他做朋友了，以後也再也不要理他了。
“你決定了？”楚陵楓有些心驚亦心慌的看著塵雪，看著她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愧疚自責萬分，他有些看不透她了，也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其實，楚陵楓知道，要是塵雪真的不願意，也不妥協，自己最終也不能拿她怎麽樣。他不會真的對雲舟趕盡殺絕，更不會以阻止首領的身份追緝不願服從命令的塵雪。
可是，那個時候的他，看著塵雪在雲舟懷裏幸福，他真的會傷心欲絕，會奔潰吧。
“不是我決定了。”塵雪盯著楚陵楓深邃幽冷的眼眸帶著強忍的憤怒冰冷開口，“而是你已經決定了，你決定了我的人生，決定了雲舟的人生，決定了我們一家的人生……我們隻能照著你的規則執行我們的人生而已。所以我們的意見有用嗎？隻要你決定了不就可以了？”說著，也不顧楚陵楓的反應，更不想聽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冷漠的站起身，抱起一旁受到驚嚇卻強忍著不敢哭出來的小澈澈，淡漠淒然道，“你的要求我明白了，現在我要回去了，容我回去跟雲舟做最後的告別。”
說完，絕然的抱著小澈澈離開。
楚陵楓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塵雪遠去的背影，一直到他們母子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冰冷的表情才漸漸開始出現裂痕。
哀傷痛苦爬滿他清雋完美的臉，深邃冷酷的眼中滿滿的，滿滿的都是對塵雪的愧疚和心疼。
塵雪，要怎麽做，你才會原諒當年我對你無法挽回的傷害。我知道，害你失去孩子，你恨透了我，所以你寧可選擇遺忘了我跟別的男人生下小澈澈。我不怪你，我隻恨自己傷害了你，要不是我傷害你傷害我們的孩子，你又怎會如此絕望的要徹底遠離我的生命？
可是我真的真的無法做到對你放手，這輩子，你是我人生最後的溫暖，是我生命的最後救贖，我無法任你消失在我的世界裏。
你放心，曾經對你的傷害，給你造成的痛苦我都會盡我一切的能力來彌補，我會用我全部的愛和餘下的生命來彌補你，保護你，愛你的。
時間，在靜謐感傷的思緒中流逝，陽光漸漸暗下去，可是楚陵楓維持著這僵硬的姿勢不動已經一下午了，就像沒有生命的冰冷雕塑一般。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心裏的深愛，他心裏誠懇真心的話，隻要不說出口，隻要他的行動永遠與他心中真實的想法背道而馳的話，那麽塵雪永遠也不會知道。
塵雪一路上都緊抱著小澈澈沉默無語，大概看出了大人的心情不好，小澈澈也難道的安靜乖巧，既沒有問許多讓人答不上來的怪問題，也沒有無理取鬧或是哭喊吵鬧。
塵雪緬懷著曾經的傷痛，那些曾經的傷痛和絕望讓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冷卻下去。
時至今日，塵雪對楚陵楓的冷酷感到徹底的絕望。可是在回憶往昔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想起曾經楚陵楓對她的那些微薄溫柔，那些愛著他的心情又是那樣的深刻清晰，想忘都忘不了。
這輩子總是逃不過，逃不過要愛他。細想那些最痛苦最艱難的日子，即便被楚陵楓傷的體無完膚，傷心欲絕，可是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恨他不是嗎？
內心深處的愛已經深入骨髓，融入骨血，讓她不斷的撕扯著，不斷的糾結著。
眼看著離家越來越近了，塵雪打從心裏冒出一股害怕來，她害怕麵對雲舟失望沉痛的表情，他是這輩子對她最好的男人。把他所擁有的最好的能給的都給了她，可是自己卻無法用同等的深情來回報他，雖然眼下是被逼著回到楚陵楓身邊，也是為了雲舟好……
可是，塵雪慘淡一笑，誰說這不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呢？說是為了雲舟好，這不過是安慰自己，別讓自己太過自責的借口罷了。
雲舟，他根本不需要她這麽做。如果失去所有能換她和小澈澈留下，如果事業徹底的失敗可以換來她同等的深情，雲舟一定很高興很願意去交換。
不正是自己愧疚，無法回應雲舟，無法回應像他對自己一樣的深情，所以她才不要雲舟失去所有隻為留住像她這樣一個不值得的女人麽？
可是，她該怎麽跟雲舟交代？告訴他為什麽要私下去見楚陵楓，為什麽要假借保住他的事業回到楚陵楓身邊去？她不久之前還曾信誓旦旦的跟他說會和小澈澈一起留在他的身邊，可是才轉眼，她就偷偷去見了楚陵楓，這叫他情何以堪？
想到這裏，塵雪就自責不已，還帶著隱隱的不安。
說不安，也不為過。她冠冕堂皇為雲舟好的理由裏難道沒有她自己的私心嗎？難道她真的心甘情願待在雲舟身邊一輩子？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回到楚陵楓身邊去嗎？哪怕他不愛自己，哪怕他隻是把自己當做玩偶。
想到這一層，塵雪為自己的自私感到可恥。
夕陽下，出租車絕塵而過，揚起的塵土洋洋灑灑的跌落，覆蓋在路兩旁輕盈嬌弱的花瓣上，遮住了它們的鮮亮光華。
手機鈴聲響起，塵雪回神，在包裏掏出來一看是雲舟打來的，莫名的一陣心虛。
深吸一口氣，塵雪接通電話，還未開口，電話那頭雲舟急切的聲音就傳過來。
“塵雪？你是不是去找楚陵楓了？”焦急的語氣中透著一股緊張不安。
塵雪的心突然一陣緊縮，仿佛有人把手浸泡在冰天雪地的冰水中後，非要放在她心窩上取暖，冷的她渾身的血液凍結，背脊迅速冒出冷汗來。“你……知道了？”
遲緩的，艱難的說出口，塵雪隻是覺得羞愧和難過。終究是她沒有羞恥之心，也是她沒有信守承若，最終選擇背棄了這個深情不悔、用心嗬護自己的男人，而轉投那個傷害自己至深的冷酷男人。
“你……”雲舟頓時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他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以為塵雪至少會解釋幾句或者哪怕隻是否認幾句也好，可是她就這麽簡單的承認了，簡單直白的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質問她責怪她嗎？他舍不得也做不到，他知道塵雪也是為他好，雖然不排斥她自己有小小的私心，可是他實在無法苛責她。愛一個人的心是永遠不會有罪的，深愛著楚陵楓的塵雪他最最清楚不過，可是因為自己愛她，所有以愛的名義強行束縛她在自己身邊，以愛之名為她畫地為牢，自己又何嚐不是自私呢？
楚陵楓說的很對，塵雪隻是因為感恩自己同情自己才願意留下的。可是他的強求，變成了三個人的煎熬，變成三個人的痛苦，他真的是自私又狹隘的男人。
誰說愛一個人非要把她留在身邊的？愛不是強占，愛是付出，是奉獻，隻要看著塵雪能幸福，這又何嚐不是他的幸福呢？
“對不起……”塵雪握著手機，她聽得出雲舟聲音裏的震驚和痛苦，可是她無能為力去改變，或是為他做些什麽，她也說不出她選擇回到楚陵楓身邊是為了他好之類的話，那樣太無恥太矯情了，她做不到。“我知道，我違背了留在你身邊的諾言，你罵我打我都可以，我知道自己又一次傷害了你……”
“不……”雲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也有些急切動容，“塵雪，你別那麽說，是我自己沒用，沒辦法守護你和孩子，留不住你們是我自己能力不夠，我不怨任何人。”他不希望塵雪自責，也不希望塵雪傷心，他隻想塵雪能快樂，能幸福而已。
“雲舟，你不要安慰我了，是不是我不好我心裏很清楚，你不要把什麽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塵雪抱著手機，終於落下淚來。
雲舟總是這樣的溫柔體貼，總是這樣的對她好為她設想卻又不給她任何的壓力，不讓她覺得為難。
可是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對不起雲舟，這些年他都這樣用心良苦的對自己，可是自己呢？最終還是舍他而去。
雲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塵雪，我剛剛接到電話，那些之前撤資的合作商又主動打電話過來說願意繼續合作，我想肯定是楚陵楓授意的，既然他能放過我，肯定是你見過了他了並且承諾他什麽……”說到後來，雲舟的聲音漸漸的低下去了，他也很糾結很難過。內心他非常的希望拒絕這一切，拒絕楚陵楓放過他，拒絕塵雪要離他而去，可是他拒絕這一切的話，他又如何對得起跟他一切遠走他鄉，共同努力拚搏的兄弟陸榕？
所以，當僵局打破，一切轉變的時候，他看著陸榕渴望祈求的眼神沉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