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喜怒交加



“真的,媽咪發誓,真的比珍珠還要真。”伊蓮拭去自己眼角的淚水,舉起手做發誓狀。

“好吧,小澈澈這回就原諒你了。”小澈澈一本正經道,一副施了莫大的恩德的偉大模樣。

雲舟和伊蓮無奈的相視一笑,伊蓮於是輕柔的抱起小澈澈,一手挽著雲舟的手臂,“好啦,快進去吧,說不定你的小天使正在等你呢。”

楚陵楓從頭到尾處在震驚中,一直到聽到他們要走了,才慌忙站起身,轉頭朝著那震撼他靈魂的聲音主人看去——

果然,真的是塵雪,真的是他心心念念的想了三年,也痛苦了三年的女人塵雪,她比三年前更加的嫵媚動人了,帶著為人母為人婦的成熟韻味,美的叫人心悸。

此時的她,正一手懷抱可愛機靈的兒子一手挽著雲舟的手,小鳥依人的站在別的男人身邊,笑靨如花,笑的極其幸福極其甜蜜。

楚陵楓微微眯起深不可測的危險眼眸,在他以為自己害了她正在痛苦絕望的思念著她的時候,她竟然活的這樣的好這樣的幸福。

他突然發現,塵雪的笑容是這樣的礙眼……

這個昔日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的女人,如今正幸福甜蜜,笑靨如花的頭靠在別的男人的羽翼之下,清亮的眼眸之中已經完全沒有了自己的影象。

楚陵楓眯起危險的眼眸,心裏泛濫著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他有種想衝上去當場撕碎她幸福的衝動。

“爹地,媽咪,那我們快進去找小天使玩吧。”小澈澈充滿期待和急切的催促。

“小小年紀就這麽迫不及待,這樣不好哦。”雲舟輕輕點了一下小澈澈的鼻子取笑。

楚陵楓聞言看向那個跟自己非常相像的小澈澈,生生的止住了衝上去的腳步。

那個孩子……長的這麽像自己小時候,而且看他的年紀在三歲上下,怎麽會這麽的巧?如果說這個孩子再小一點,那麽他就會想當然的以為是塵雪之後跟雲舟有的孩子。可是以小澈澈現在的年紀跟當年那個孩子那麽的吻合,難道說……當年那個孩子並沒有失去?

楚陵楓驀地瞠大眼睛,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以及……狂喜。

小澈澈,是他跟塵雪的孩子?

可是他楚陵楓的兒子,居然喊雲舟爹地?驀地抿緊薄削的唇,周身迸發出淩厲的怒氣。

這一聲爹地深深的刺痛著楚陵楓的神經,當下就決定,一定要將塵雪和孩子重新奪回他身邊。即使塵雪不再愛他了,她也不能在別的男人身邊笑,而隻能在自己身邊哭泣……

即便是自己不要的東西,他也絕不會讓別人白白撿了便宜。

這樣想當然狠戾自私的想法也隻是一閃而過,楚陵楓此刻更多的感覺是重遇塵雪的驚喜,包括那個孩子……他曾經已經失去的孩子,都還好好的活著。

他還有機會,有機會去彌補曾經犯過的錯,為自己的過失恕罪。

一瞬間,心裏閃過無數的情緒和感想,可是清雋完美的臉上容色卻是波瀾不驚,欣長的身軀自昏暗的角落走出。

麵帶著微微笑,可是這樣冷寂的笑卻沒有到達眼底,“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見故人,怎麽要急著走啊,不打聲招呼呢?”

雲舟牽著小澈澈的手一緊,轉身的動作僵住,這樣冷寂淡漠的聲音他到死都不會忘記,也隻有他……楚陵楓,那個跟他同父異母的兄弟才會有。

冤家路窄,想不到在這裏都能遇上,不能不說,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深吸一口氣,雲舟轉回身體斯文一笑,“原來是你,真巧。”

是啊,真的是太巧了,巧到讓他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預謀好的。

說話間,雲舟忍不住朝身旁的伊蓮,也就是曾經的塵雪投去緊張一瞥,雖然現在的她已經不記得前塵往事了,是他雲舟的妻子了。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的擔心,塵雪一旦遇上楚陵楓會不會出觸發她的記憶媒介,讓她想起所有的事情來。

他的幸福才剛剛開始,那麽短暫,短暫到讓他還沒有時間細細體會,難道就要被楚陵楓的突然出現打亂而奪走嗎?

伊蓮怔怔的看著燈光昏暗的角落裏走出一個高大孤寂的身影,直到他走近,她才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隱忍的痛苦,張揚的憤怒,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歡喜……這一切都流轉隱匿在他深不可測如大海般浩瀚的星眸中,飛揚的劍眉,高懸的鼻梁,薄削的唇……五官出眾,輪廓深刻,仿佛世間最鬼斧神工的能工巧匠嘔心瀝血雕刻出來的最完美傑作。

那樣的清雋華美,宛若從童話中走出的英俊冷漠的王子,高貴不凡。

明明他的情緒掩藏的那樣好,可是伊蓮卻能清楚的看透他的內心,仿佛對他早就熟知,了如指掌了。

有朦朧模糊的影象在腦海中閃現,伊蓮皺起眉頭,大腦深處似乎有一根極細極鋒利的銀針正在挑刺她的神經,尖銳的痛楚一陣厲害過一陣傳來,讓她有種站不穩的感覺。

腦海中有血肉模糊的撕裂,好像有人強行用鏽跡斑斑的鈍斧要破開她的大腦。伊蓮臉色煞白,精神恍惚,雙手不自覺的鬆開放下懷中的小澈澈,用力的按在頭上,嫵媚婉約的臉上神色痛苦。

“伊蓮……”雲舟目光擔憂而憂傷的看著伊蓮,不自覺的輕輕喊道。

“媽咪,你怎麽了?”小澈澈第一次看到伊蓮這個樣子,有些心慌慌的喊著,企圖讓她清醒回神。

伊蓮重重的敲了敲腦門,擦去前額的冷汗,對著雲舟和小澈澈虛弱一笑,“沒事,隻是突然有些頭痛。”

站在幾步之遙外的楚陵楓也看出了塵雪的異常,似乎……她看到自己頓時就不舒服了,神情痛苦,可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明明是……那麽的陌生而困惑。

陌生?她怎麽會對自己陌生?

困惑?她在困惑什麽東西?

可是眼下都不是一個好的時機,讓他把這一切疑團弄清楚。三年前他已經傷害的塵雪夠深夠徹底了,這一次,他絕對不能再傷害她,嚇著她。

反正他的餘生隻為塵雪,他對她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我也是沒想在這個無趣的慈善晚會還能遇見故人。”楚陵楓噙著淡淡的冷笑一步一步走近,他不明白雲舟明明知道那是塵雪,可為何叫她伊蓮?

小澈澈緊挨著伊蓮,他認識眼前這個叔叔,可是為什麽才一眨眼他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了呢?剛剛的他明明很和藹很友善的,還送禮物給他呢。可是為什麽才一下就變了呢?現在的他看起來好凶好恐怖哦,他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他。

想到這,小澈澈更加的縮向伊蓮身邊,睜大一雙圓圓的烏黑大眼緊張戒備的盯著楚陵楓。

雲舟掃了一眼害怕的小澈澈和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伊蓮,強自鎮定的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實在不好意思,本來故人在異國相遇是該好好慶祝一番的,但是奈何伊蓮身體不適,不如我們改天再約,好好的聚聚。”說著,抱起小澈澈,摟住伊蓮,大有離開之勢。

楚陵楓豈會輕易讓塵雪再度溜走,他還沒有弄清楚塵雪為何這樣古怪,怎麽能讓他們離開呢?

為什麽塵雪見到他時反應這麽的古怪?不是痛恨,不是憤怒,亦不是驚喜和歡悅,而是一種極其陌生和困惑的表情,那樣子好像根本不認識他一樣。

怎麽會這個樣子?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等一下……”楚陵楓出聲製止,他清楚雲舟隻是敷衍他,說什麽來日再聚。要是真的有心跟他來日再聚的話,又怎麽會走的如此匆忙,連以後聯絡的方式也不留一個呢?

楚陵楓還未伸出阻攔的手,口袋裏的手機適時響起,不得已,隻能收回手掏出手機,一看是紐約最有名的精神病醫院打來的。

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通電話來的真不是時候,可是……打電話來的人肯定是要跟他談梧桐最近一次的精神狀況評估報告,他不能無視當做沒聽見。

三年前他為了抓住血鷹以及銷毀血鷹用來威脅他梧桐受辱的視頻,不得已他跟梧桐走上婚禮的紅毯。然後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而靳梧桐在婚禮現場遭拋棄,得知孩子原來是血鷹的孽種,接著父母雙忘,孩子小產,她在大受打擊之下精神抑鬱奔潰,隻能住進精神病醫院。

他一直心生愧疚,梧桐的痛苦和眼淚都讓他想起來被陸安拋棄的母親,他更不願自己變的跟陸安一樣卑鄙無恥,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在照顧著梧桐,替她看病,近幾個月以來,梧桐的病情已經越來越趨於穩定了,可能不用再過多久時間她就能徹底的康複出院了。

就在楚陵楓猶豫要不要接電話的時候,雲舟就帶著伊蓮和小澈澈快速的離開了。

楚陵楓冷然的接通電話,深不可測的眼神一直目送著那

幸福的一家三口離去的身影,嘴角噙著勢在必得的冷笑。

塵雪,這一次,我再也不會給機會讓你逃離我的身邊。

至死,你都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雲舟駕著黑色的蘭博基尼一路疾馳,心情沉重而複雜,對於伊蓮曾是塵雪的過往,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更是深刻的明白塵雪對楚陵楓的感情。

可是他也愛著塵雪,他的愛不會比楚陵楓少。

雲舟忽的揚起一抹絕望飄忽的淡笑,他愛塵雪有什麽用?塵雪自始至終愛的都隻是楚陵楓而已。

不是麽?剛剛楚陵楓跟塵雪甚至還沒正式交流,楚陵楓隻要靜靜的站在那裏,就能勾起塵雪腦海最深處被鎖住的記憶的波動,那麽依他看,塵雪的記憶之鎖被打開的那一天應該也不遠了吧?

塵雪一旦恢複記憶,那麽自己還能留得住她嗎?屆時不僅塵雪會走,就連他最最鍾愛的兒子小澈澈都會被帶走吧?

為什麽幸福這麽短暫?他跟塵雪才做了兩個月的夫妻而已,為什麽他心驚膽顫想要維持一輩子的幸福在轉瞬間就被顛覆了?

小澈澈一反常態,一路趴在伊蓮身上沉默不語,小小的腦袋瓜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雲舟有些苦澀的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劃過的景物沉默無語的伊蓮,楚陵楓出現了……

那麽,過了今晚,他的伊蓮就會不見,轉而變成了楚陵楓的塵雪了。

一直一直以來,他都是衷心希望塵雪可以幸福。不管這幸福是誰給他,哪怕是楚陵楓給的,隻要塵雪想要那樣的幸福,隻要塵雪想要回到楚陵楓身邊,他都會祝福她的。

塵雪對於自己的未來,對於自己想要的幸福,都有選擇權。

如果說,三年前的塵雪被迫選擇將痛苦的記憶鎖起來是逼不得已,那麽……如今她的身體已經恢複,孩子也平安生下來了,時隔那麽久,就算楚陵楓給她的傷口再痛,時過境遷之後再度麵對,或許就能坦然的多了吧?

所以今晚,他決定告訴她一切,至於以後她願意把幸福交到誰的手上,那隻有塵雪自己才能決定。

塵雪,一手摟著難得安靜乖巧的小澈澈,一手捂著心口,清澈明媚的眼神帶著困頓,呆呆的看著窗外,任由路邊霓虹燈下的美景悄然倒退。

不知道為什麽,剛剛見到那個清冷的男人時,她的心會跳的這麽快,伴隨著痛疼的感覺,那樣警醒而深刻。

腦海深處有朦朧而模糊的影象劃過,快速而急切,讓人來不及捕捉。

可是,那一雙深不可測如大海深邃浩瀚的星眸,她分明在哪裏見過的,那樣的熟悉,那樣的令人心悸,隻一眼就激起她所有沉睡著的柔情與心疼。

怎麽會有那樣的眼神,明明如一潭深邃冷寂沒有波瀾的古泉,被冰封住了。可是為什麽她依然能透過那樣冷寂平淡的眼神中看到的那麽多那麽深刻的情緒?

“媽咪……”大概是車內的氛圍太過安靜,安靜的有些壓抑了,小澈澈有些不安的喊了一聲塵雪。

兒子的不安喚回了塵雪的意識,她睜著茫然的眼神漫不經心的低頭瞥了一眼懷裏正仰頭看著她的小澈澈。

忽然,心頭一顫,小澈澈的眼睛……多麽像剛剛那個冷漠的男人啊。

怎麽會這樣?塵雪忽然覺得頭痛的厲害,此刻小澈澈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的眼神像極了剛剛那個男人故作若無其事冷漠的眼神。

仔細看小澈澈,從臉型到輪廓,都分明有著剛剛那人的影子,尤其是一雙眼睛,簡直是像了個十足十。

塵雪開始慌亂不安起來,抱著小澈澈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剛剛雲舟也說了跟他是舊識。那麽那個男人……是不是跟自己也是舊識呢?

想到這,塵雪更是不安,為什麽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

那個男人到底跟她有什麽關係?跟小澈澈又有什麽關係?自己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為什麽隻要一想到他心就抑製不住的疼痛呢?

一連竄的問題堵在塵雪的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忽然害怕……她曾經忘卻的那一段記憶裏有著令她難以承受的真相。

“媽咪,你怎麽都不說話?”小澈澈看著塵雪呆呆的看著自己,好像也不在看著自己的迷茫眼神怯怯的問道。

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那個叔叔一出現,爹地媽咪都變的這麽奇怪呢?

“沒事,媽咪隻是有些累了,所以不想說話。”塵雪未免小澈澈害怕、胡思亂想,於是溫言和氣的出聲安撫。

“哦……”小澈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可愛的小腦袋,隨即歪著頭看著開車的雲舟問道,“那爹地也是累了不想說話麽?”

一聲爹地讓雲舟溫潤的眼眸隨即一黯,不知道……他還能聽得小澈澈再喊他多少次爹地。也或許這一聲就是最後一聲了,雲舟隻覺得鼻腔辛辣,眼睛酸澀,閉了閉眼睛,將那些軟弱的東西通通逼回眼眶。

溫柔的笑了笑,“小澈澈,爹地在開車呢,你和媽咪的安全都交付爹地手上了,爹地當然要集中精神,專心的好好開車了是不是?”

小澈澈點頭,“嗯。”

“所以呀,爹地不能說話,一說話就分心了呢。”雲舟耐心的解釋著,他沒有回頭,所以沒有人能看得到他眼角的淚意。

楚陵楓掛斷電話,匆匆趕去了四十公裏以外的精神病醫院,電話裏梧桐的主治醫生說梧桐似乎又有些情緒不穩了。

一路思緒翻滾,沉浸在重遇塵雪的以及眼前狀況的複雜情緒中,四十公裏路似乎一眨眼就就過去了,楚陵楓甚至有種錯覺,其實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分明什麽都沒有想。

車子一路開進醫院大門,下了車,楚陵楓匆匆跑向梧桐所住的特級加護病房。

一路疾奔到了梧桐病房的門口,楚陵楓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才覆上溫和疏離的笑容推進門去,“梧桐,怎麽了?醫生說你……”

楚陵楓噤聲,病房裏黑暗一片,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楚陵楓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愕然,隨即掩藏在冷靜的外表之下,眉心微微擰著,銳利的瞳眸轉動打量著病房的四周。

“啪”一聲巨響,楚陵楓身後的病房重重合上。

楚陵楓快速轉身望去,情況有些詭異,雖然感覺不到殺氣,可是已經深夜了梧桐不在病房裏休息,等他進入病房後不到十秒鍾病房門就被重重關上了……

就在楚陵楓飛快轉動思緒的時候,黑漆漆的病房一點點的亮起來了,淡淡的橘色光芒一撲一撲的移進病房。

接著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由梧桐為首的,三五個穿著白大褂、金發碧眼的白種人醫生一起推著一輛手術車走了進來,車上放的不是醫療工具和藥品,而是放著一個很大的雙層奶油蛋糕,大家笑意吟吟的唱著英文版“生日歌”走進來。

楚陵楓緊繃的神經一鬆,緩了緩情緒道,“是誰生日?”不是說梧桐又情緒不穩了嗎?怎麽原來急CALL他來是為了替誰慶生?

“是我。”梧桐甜美的容顏添了一絲清雅成熟的韻味,比三年前更加的溫柔動人了。“從今天開始,我就重生了,所以作為紀念,今天就是我的生日,重生的生日。”

這三年來,梧桐都不曾出過一次醫院,長發也一直不曾修剪過,原本就卷蓬的長發也就更長了,已經到了腰下,走路的時候長發飄揚舞動,別有一番清靈之姿。

“醫生說你精神又有些不穩定,我見你精神奕奕,似乎恢複的不錯。”楚陵楓淡淡開口,看著大家促狹的表情頓時什麽都明白過來了。

原來梧桐並沒事,相反她應該已經全好了,要不然她怎麽會說今天是她的重生之日呢。

其中一個站在梧桐左手邊的年輕高瘦的帥氣醫生笑著開口,他是梧桐的主治醫師皮特,“抱歉楚先生,本來我應該在電話裏就將靳小姐病好的消息告訴你,不過應大家要求要給靳小姐辦一個重生的party,所以……”無奈的聳聳肩,接著笑的很燦爛的伸出手,“歡迎你參加。”

楚陵楓神情淡淡的將梧桐在內的六個人一一掃過,一時間也沒有開口,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大家都有些局促的互相張望,看楚陵楓的表情似乎沒有驚喜的感覺。

梧桐小心翼翼的看著楚陵楓,無辜美麗的大眼有些不安,輕輕拉了拉楚陵楓的衣角,“陵楓,你是不是不高興我康複了?”

楚陵楓呼出一口憋在心間多見的沉悶之氣,梧桐終於徹底康複了,那麽他對她的愧疚跟自責也就輕了一分,他怎麽會不高興她康複呢?

緊繃的表情微微軟化,楚陵楓微微一笑,握上皮特伸出的手晃了晃,“我怎麽會不高興呢,再沒有比讓你康複更讓我高興的事了,同時我也謝謝各位醫師,這

樣盡心盡力的醫治梧桐照顧梧桐。”

“嗨,早說嘛,害我瞎緊張。”梧桐另一邊,一個中等個頭的魁梧醫師開口,怕怕的拍了拍胸口,他是皮特的助理丘吉。

“好了好了,那我們趕快我們的party吧,一會兒住院部的大門要鎖上了,趕緊許願吹蠟燭。”馬上有人在人群中開心急切的催促。

柔柔的燭火很快燃起,一共細細的三十二支七彩的蠟燭,在昏暗的房間內顯得尤為燦爛絢麗。

梧桐雙手合十,閉上眼,揚起一抹淺淺的甜蜜微笑,默默的在心中許願。

很快,她睜開眼,帶著笑意看了一眼對麵的楚陵楓,朗聲道,“好了。”接著低頭使勁吹了一口氣,想要一口氣將蠟燭全部吹滅。

據說,許完生日願望之後,隻要能一口氣吹滅所有蠟燭的話,那麽她許下的願望就一定能實現。

隻可惜,蠟燭太多,她吹了好幾次都沒有吹滅,還是在皮特的幫助下才將三十二根蠟燭全部吹滅的。

梧桐當下有些小小的懊惱,自己怎麽年紀那樣大了,所以點上三十二根蠟燭怎麽能一口氣吹的滅呢?

“快說,許了什麽願望?”有人開始在起哄。

梧桐臉倏然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此刻正靜靜注視著她的楚陵楓,就像觸電一樣梧桐觸及楚陵楓的眼神後迅速別開了。

“哎呀,生日願望哪有說出來的,說出來就不靈了。”梧桐酡紅著雙頰,嬌羞忸怩的一跺腳,低著頭的她還不時的用餘光去看楚陵楓的反應。

楚陵楓不用猜,大概也知道梧桐許的生日願望大概跟他有關係,於是輕聲鼓勵道,“沒關係,說吧,我會盡量滿足你的願望的。”這是他欠她的,應該補償給她,所以隻要她說的出來,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都會盡量滿足她的。

“我……”梧桐的臉更紅了,像是染上一層薄薄的紅霞,羞赧的欲言又止。她總不能說,她的願望是,願今生能為楚陵楓再度披上婚紗,與他一輩子相伴左右。

這樣露骨的話她是絕對說不出來的,更何況還在眾人麵前,這讓從小就調教成淑女,講究矜持自重的梧桐來說,這是絕不可能說的出來的。

可是楚陵楓說了,他會盡量滿足自己,如果此刻她不說,那她就錯過這個珍貴的機會了。

機會稍縱即逝,可遇不可求,醞釀躊躇半天,紅著臉羞澀不已的梧桐還是輕輕開口,“我願這輩子都能陪伴在你身邊就好了。”

最終說出口的願望,被她婉轉修飾過一番,雖然意思不變,可是含蓄不少,一向開放爽朗的美國醫師們都沒有太聽懂。

陪伴,有許多種的意思,可以以情人的身份陪伴,以朋友的身邊陪伴,可以以親密愛人的身邊陪伴,以同事的身份陪伴,各種陪伴都叫陪伴。

而楚陵楓也未深想,畢竟經曆三年前那場可以稱之為魔靨的婚禮之後,有過那樣慘痛經曆,曆經磨難重生的梧桐應該不會對他抱有什麽期望了。

“好,我將君瀾集體百分之八的股份劃到你名下,以後你就到君瀾來幫我吧。”楚陵楓承諾。

擁有君瀾集團百分之八的股份相當於擁有一百二十億美金的資產,楚陵楓對梧桐的確算是出手闊綽了。

然,這些並不是梧桐真心想要的。可是看著楚陵楓清冷淡漠的表情,梧桐頓時白了一張俏臉,最終隻能微微苦澀一笑,化成一聲無聲的歎息。

他給的,從來不是自己想要的,而她要的,他卻給不起。

哄睡著了小陸子澈,雲舟神情凝重帶著塵雪到他的臥室。

雖然他跟塵雪已經注冊結婚兩個月了,可是雲舟深知,這並不是塵雪真正的意願。

跟他結婚的是一個忘記了過去忘記了深愛之人的女人叫伊蓮,而住在伊蓮身體內的塵雪是一個愛著楚陵楓,即使被傷的體無完膚、痛徹心扉依然不能不愛楚陵楓的女人。

所以,他不敢,亦不能擁有她,隻能默默的愛著她保護著她。雖然塵雪也曾困惑問過他,為什麽都成夫妻了還躲著她,每每這時雲舟都是隻是咽下苦澀和無奈,裝作若無其事的一笑,“我在等你,等你真正接納我的那一天。”

塵雪雖然困惑,亦知道雲舟是指她失憶一事,他怕她終有一天想起一切後會後悔。

塵雪站在雲舟簡約純淨的天藍色基調的溫馨房間裏,看著他慎重的從保險箱裏取出一個木質的雕花匣子,眼神微微閃過掙紮和不安。

不知道為什麽,當她真的站在這裏,即將要麵對自己遺忘的過去時,沒有期待,心中唯一的感覺竟是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會有怎樣的過往,當真正麵對的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懦弱,想要逃避,不想去麵對。

顫抖的指尖輕輕撫上木匣的表麵,許是用的時間長了摸的久了的緣故,匣子非常的光滑,有一種木質特有的沉甸甸的溫潤質感,就像眼前的雲舟一樣。

塵雪抬眸,看到雲舟眼中的痛苦和糾結,一向溫潤如玉給人溫暖的他,此刻就像矗立在寒風中大樹,已經被暴風雨摧殘的失去了原有的神韻和風采。

“雲舟……”塵雪心有不舍,輕輕開口。才一眼,塵雪就明白過來了,雲舟不是她心中的那個人,也不是小澈澈的父親,要不然他不會這麽的痛苦。

可是即便他這麽的痛苦,他還是決定把真相告訴自己,把她的人生交還到她自己手中。塵雪心中盛滿感動,雲舟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對不起他。

甚至,她有一瞬間的軟弱,想要放棄探知自己過去的機會。

“別怕,每個人都應該知道自己的過去,過去就是一個人的根,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剝奪你知道過去的權利。”雲舟柔聲鼓勵,可是溫潤的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明顯的顫音。

“我們……曾經是朋友嗎?”塵雪澄澈水潤的眼中帶著一絲驚恐的希冀,她怕,她一打開她的過去,才發現自己感恩了那麽多年依賴了這麽多年的男人居然自己的仇敵。

雲舟被塵雪小心翼翼的問題問的笑了出來,伸手夾一夾她的俏鼻,“傻瓜,在胡思亂想什麽東西呢,我們當然是朋友,一輩子都是朋友。”雲舟眼中亦是積蓄著溫熱的**,仰起頭,努力讓自己朝著塵雪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

“呼……那就好。”塵雪微微鬆了一口氣,她很怕,自己的過去很不堪,不堪到讓她難以承受。

“別擔心了,這木匣裏隻是有你以前的一些私人物件,我都替你收著,你看看,或許能刺激你打開記憶之鎖,對你恢複記憶有幫助,但也不是一定就能促使你想起過去。”雲舟溫潤的嗓音柔柔的響徹塵雪的耳畔。

“嗯。”塵雪虛弱一笑,她此刻內心惴惴不安,心髒一下漏一下的跳著,緊張的連多說一句話的情緒都沒有了。

輕輕一按,彈簧鎖自動打開,木匣並沒有用密碼鎖住,很容易就打開了。

輕微的一聲“哢噠”,塵雪屏住呼吸,隻覺得全身的血液跟她的呼吸一起凍住了,凝固著定格了。

大腦深處有一根脆弱的神經,就像繃斷的弦一樣,哢嚓一下就斷裂了。

塵雪神情嚴肅緊張,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雲舟,才有小心翼翼的打開木匣。

裏麵東西其實並不多,隻是一台小型極薄的黑色筆記本,一把精致的鑲了紅寶石的圖騰匕首,還有一把銀白色的小巧手槍,再有幾顆粗糙的貝殼,看它們的色澤應該珍藏了有些年頭了,其中一個還缺損了一個角。

塵雪一一拿出,放在手中仔細翻看,匕首的外殼和手柄通體都是淺金色的,上麵以圖騰浮雕裝飾,手柄上有一顆拇指大小的紅寶石,在明亮的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塵雪腦中像是有一道閃光劈過,她目光如炬的看著手中的匕首,不知道為什麽她不用試就知道,這把匕首一定是削鐵如泥的……

還有一把很小巧的銀色手槍,帶著金屬質感獨有的冰冷的溫度,仿佛在血色硝煙之中,有個人曾將它塞進自己手中……

“銀色ATZ-7310手槍……”不知道為什麽,塵雪能輕易說出它的型號,可是她怎麽會對這樣危險的東西這麽熟悉呢?

“認識是嗎?”雲舟的笑容開始有了裂痕,笑容中的苦澀逐漸擴大。

塵雪神情嚴肅的點頭,放下手槍接著又拿起那幾顆貝殼,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貝殼粗糙的紋理。腦中那根繃斷的神經似乎越來越痛了,痛的塵雪臉色有些發白,放下手中的東西不自覺撫上太陽穴,不斷的重重揉著按著,雙腿虛軟無力有種站不住的感覺。

“沒事吧?”雲舟眼疾手快的扶住欲要摔倒的塵雪,關切溫和的問道。

塵雪甩了甩頭,努力使自己變的清醒,她不想自己的意識被疼痛所吞噬。“沒事……”

(本章完)